《[游戏王GX]深海之下》沐雨晓白

1、深海之下

　　1. 『深海』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重逢，难免有不舍，也请不要伤怀。
　　记忆是为了下一次想起，即使有忽略，也请不要忘近。

　　那个毕业的晚上十代无法忘记。
　　那一天，他为自己了结了一些牵挂，也满足了一些夙愿。他在校的几年，会是他记忆中永不磨灭的光辉。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止步不前的理由。
　　所以，再见吧，他那永不回归的时光。

　　十代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身投入了被扭曲的空间大门，在门的另一边，将会是他接下来将要长期停留的地方。
　　因为是靠自己的力量而制造出的‘门’，不像以前拥有极为强大的力量支持，十代只感觉到一阵眩晕感，接着一股窒息的感觉也随之而来，十代不禁有些难受地支吾出声，但随即连支吾声也消失了。

　　穿越空间时眼前闪过的全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画面，让十代觉得头更晕了，他索性闭了眼，任由自己的身躯在这片空间中运动，或者说是下沉——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把他往下扯，他也没有挣脱这种力量。

　　就像是…在沉下水底一样……

　　十代幻想着自己正处于湛蓝的海水里，在重力的作用下渐渐下沉，空气离开自己的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海水，然后意识一丝丝被抽离身体……
　　真是一种奇妙得不可名状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也快成为了这海洋的一部分。

　　昏昏沉沉的，在朦胧的意识里，他‘看见’了，在这个空间的通道中‘看见’了。
　　晨光熹微中的决斗学院，午后学院岛的海边，黄昏里仿佛镶嵌着金边的童野町市……
　　他的老师，前辈，同学兼友人，一个个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景里活动着，活生生的映入十代眼帘。
　　他们在对着十代微笑，温馨而美好。

　　动容的十代想伸出手去触碰，然而身体却无法跟随大脑的指令而动作，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动，他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景象一晃，化为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气泡，缓缓上升，像是要离开到水面上。

　　十代眼里的色泽沉淀下来。
　　他啊，不是早已决定不再留恋了吗，为何又在这种幻境中沉沦。

　　2.『追忆』

　　通常只有丧失后才会知道，以前的拥有是多么的宝贵。
　　十代对于约翰安德森来说就是这么一个人物，他拥有过他们真挚的情感，但那也只是他们的一般过去式。

　　当初的他怀着少年的热血，走进了决斗的世界，又捧着青春的梦想，作为交换生，来到了决斗学院总校。
　　自己拥有着常人所不会具备的特殊能力，他总是以此为自己稍稍自豪的资本。当然，他与决斗精灵们从来都是保持着善意的友谊，他从不利用伙伴。这是他一直都坚守的原则。

　　他相信，或者说下意识的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与精灵交流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而他们总会有相见的那么一天的。
　　果不其然，上天让他和十代相遇了。

　　十代是个稍稍可爱带着稚气而又热情的人，和十代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约翰这样总结。
　　他们常常一起研究决斗怪兽，常常都会陷入热情的讨论从而忘记时间的流逝，也常常因为其中一个人的一些知识性的错误而开始争论不休，通常只有找到正确答案，论清楚谁对谁错才罢休。
　　这时，约翰在心底又对十代添加了一个印象：十代也是一个在某些方面特别执着的人。
　　望着十代稍带稚气的脸庞，约翰想，自己，真的是被十代所吸引了呢。

　　他们在一起懵懵懂懂的感情终于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明朗，当反应过来时，他们两个已经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不是友情，是初具形态的另一种情感。

　　然而现实却不停地打击着他们脆弱的感情，自从尤贝尔事件过后，约翰发现，十代开始离他越来越远。

　　最初的他们，都还只是太过年轻的少年。走过风雨，他们都变了。
　　名为游城十代的人，到底有几分是真实，又有几分属于虚假呢。
　　约翰已经不知道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一味的试图在记忆中想念那个只属于他的十代。

　　3. 『回归』

　　他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旅游的，他是想确认一些东西。
　　游城十代从空间之门中走出来，外面的场景已从现代化的都市转变成了荒芜广阔的原野。这里是精灵次元，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第三次来到精灵次元的十代还是不太习惯这里，他总觉得精灵次元的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压抑感，压迫得他虽不至于难以呼吸但也绷紧了神精高度集中精神。
　　这是不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呢？是以前在精灵次元所遭受的战乱所致吧。

　　在离开精灵次元后再次回来，十代急需掌握现在精灵次元的现状，也想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否因为它的特殊性已经被别人占领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让自家的精灵去打探，而是准备自己四处逛一逛来确认。
　　此时精灵次元的精灵们还没有意识到，那个曾名为霸王的君王已经归来。

　　也许是身为霸王时的熟悉感，十代几乎是毫无停顿的走过一片片当初他曾征服过的土地，拐过一个个熟悉的弯道，最后来到了他霸王时期的居所——霸王城。

　　这座昔日里充斥着黑暗气息的堡垒，它曾经见证过霸王的崛起，见证过霸王的一次次的凯旋，也见证过霸王的陨落，它并没有因为霸王的离去而衰落，而仍旧保持着原样，压抑而沉重，那周围浓浓的黑暗仿佛阳光也穿不透。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十代看向霸王城，眼底不知到底是重归的喜悦还是对以往的怀念，这座黑暗的城堡是霸王时期唯一不会畏惧自己，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没有生命的伙伴，不管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十代还是霸王，它都用他所熟悉的气息来表达无声的欢迎。

　　——欢迎回来，游城十代。
　　——欢迎回到，黑暗的世界。

　　霸王城那巨大的门缓缓开启，更多的黑暗气息涌来，冲击到十代的身上，再和十代自身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最后融为一体。内部因为长期的无人打理而显得凌乱，一切都保持着霸王陨落时的样子，并且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十代熟门熟路的，穿过大厅，走上熟悉的台阶，向上走去。
　　那里，曾是他俯瞰他的军队的地方，也曾是他败北的地方，他来，就是要确认一件事。

　　——游城十代，你到底是十代，还是霸王？
　　看着一成不变的房间，十代目光淡然，扫过了每一个角落，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你败了，霸王！
　　欧布莱恩的声音在心中回荡，他的那声宣判，终结了霸王的时代。

　　——哈哈哈哈，果然如此，你根本就没有变！你的本性，还是霸王啊！
　　霸王以前的某个部下临死前疯狂的大笑。

　　到底，是霸王，还是十代？
　　游城十代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没人回答得了他，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这个答案。

　　对，霸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霸王死了。
　　但是，现在存在的，同样也不是过去的十代。

　　4. 『幻境』

　　已经不知是多少个夜晚了，从梦中惊醒，醒来时，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自家床上。
　　约翰再次惊醒，粗重的喘着气，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甚至背后已经湿透，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就像是真的一样。
　　梦里的他身处一个硕大而阴森的城堡里，自己被身上风衣勒得有些气闷，城堡内部几乎没有光亮，昏暗的室内环境让约翰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但是让他自己都惊讶的是自己更多的感觉反而像是生于这种黑暗一般的舒适。
　　城堡内布满了灰尘，四周一片狼藉，就像是被强盗洗劫过一样。
　　这里是哪里？约翰决定四处走走看。

　　一股神秘的吸引力，蛊惑着约翰，使他下意识的走向了内部的某个地方。
　　下一刻，黑暗的气息翻腾起来，如同藤蔓一般攀附上自己。约翰吃惊的捂住了胸口，吃力的蹲了下来。

　　这是什么？!为什么自己心中会有黑暗的气息？！
　　没有会回答这个问题的人，约翰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来压制住了黑暗的力量，他没有转身离开，而是选择了继续前进。
　　他觉得，他内心的黑暗是在与城堡内部某个东西共鸣，而且在带来痛苦的同时，也传来了一股隐隐让人兴奋的气息。

　　好熟悉，好像自己是知道什么的。

　　约翰来到了一个稍显陈旧的大厅，接着昏暗的光他看见大厅前的王座，以及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是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是谁？’约翰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约翰上前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黑暗中的人影抬起头，露出了一橙一绿的异色双眸，那人歪了歪头，在唇边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你是…’约翰瞪大了双眼刚要开口，只见那人身前突然窜出了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扑了过来——

　　——十代？！

　　然后，惊醒的他发现，现实中的自己，满身是汗，躁动的情绪根本无法安定下来，即使依旧是夜晚但他也无法再次入睡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静静的不知是在想什么。

　　5.『笑靥』

　　‘呵呵……’十代在心中低笑，他伸手捂住了双眸，盖住了正在发亮的异色双眸。
　　在他面前的精灵们一阵恐慌，不敢动作，它们被面前这个强大的少年所震慑住了。

　　十代离开了霸王城，来到了一个精灵们居住的城市。
　　他失望的发现，精灵次元的战争似乎还是那样，永无止境，精灵们永远都是那样，嘴里说着和平，手中执着武器。
　　那些流浪在精灵次元的决斗者们，似乎也永远都是被强大统治者奴役，或者是奴役比他弱小者。
　　战火还在持续，只不过主角换了一批又一批，一切，就好像是精灵次元里的家常便饭一样了。

　　一切都如以前一样，毫无改变，一丝新意也没有。
　　就连那些没张脑袋的精灵们也是一年比一年多，看，这不是又来了么？

　　但是前任霸王可不是能够随便招惹的呢……
　　十代笑了，那是属于强者的云淡风轻。

　　6. 『遗忘』

　　自己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约翰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了，就像那个神秘的梦一样，他在梦里遇见了十代，一切都是那么的富有实感，若非醒来后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家床上的话他一定会认为那是真的。

　　那座黑暗的城堡……约翰回想着梦里他所处的城堡，无时不刻不散发着的黑暗气息让现在的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到底是什么让十代会处于如此之深的黑暗中？

　　约翰认为他有必要解决这个问题，可他不知道从何查起，那座城堡的风格十分怪异，比现在世界上的城堡都要简约，但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城堡带来的森严冰冷的历史感。
　　再加上那器物上的灰尘，一定是一个尘封了一段时间的城堡，约翰在查遍了他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之后，无奈的发现世上并没有这么一座城堡。
　　顿时，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油然而生，无可抑制的感情充盈了他的内心，他使劲抓了抓头发，十分懊恼。

　　十代……你总是能让我陷入麻烦之中……
　　毫无头绪的约翰将自己靠在了椅背上，将视线调至窗外让眼睛得到适当的休息。

　　7. 『游离』

　　“恶刃魔王。”
　　望着惊恐不已的人类和精灵，十代轻唤道。

　　“什么，十代。”恶刃魔王停下了攻击，转过身来询问道，不再面对那群颤抖的弱者们。
　　“够了，我们走吧。”十代摇了摇头，他不是以前的那个霸王，所以对于战争和统一精灵次元什么的不感兴趣。
　　“好的。”恶刃魔王点头，身影开始化为暗影，随着黑暗融合的效果失去，变回了恶魔的召唤和恶刃魔两张卡片，回到了十代的牌组。

　　十代眯起眼笑了笑，他诡异的瞳色令人心惊，使得他本人更加的神秘与危险。
　　“我想，我们大家都很乐意各自退让一步，那么……请不要随便来找我的麻烦行么……”接着微眯的眼里放射出骇人的杀气，仿佛利刃一般透过精灵们的眼睛，直接穿透了内心，“否则，后果自负。”
　　只是震慑而已，十代闭了闭眸，让自己的眸色恢复了原色，只是纵使他现在看起来再无害，也不会有精灵会这么想了。

　　自从那次十代的示威之后，十代的周围渐渐的失去了活气，出来镇上那些亲近他的精灵们也都个个远离，在镇里所有精灵的眼里，映出的都不是那个清瘦的少年了，而是可怕的强者。

　　十代孤单一人坐在他的居所高高的房顶上，俯视着地上，风吹来了夜晚的清凉，却也带走了他的温度。

　　这样的生活，真的好无聊呢……
　　这样的强大，自己宁可不要……

　　8. 『突兀』

　　‘十代……’约翰在多方打听了之后，终于站在了霸王城前。

　　若不是以前欧布莱恩提到过霸王十代以及这座霸王城的话，自己也许就永远也找不到了吧。
　　这里，就是身为霸王的十代待过的地方呢……

　　这是十代待过的地方……
　　这样想着，约翰走进了黑暗的城堡。
　　这里，有他想要找的十代么……

　　一切与梦中出乎意料的相同，约翰在熟悉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之后，几乎是直奔梦中的地点去的。
　　脚步声在硕大的城堡内回响着，引起回声，约翰却无意再去查看四周别的东西，脚步一步比一步大，一步比一步快，穿梭于一个个硕大的厅堂间，不多久，他便奔到了梦中与十代相遇的地点。

　　——这是！！！
　　约翰突然脸色大变，还未有所挣扎，便陷入了黑暗……

　　9. 『无方』

　　“难道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警告么？”十代召唤出了自己的决斗精灵，再一次清理了前来进犯的决斗精灵。
　　他皱了皱眉，显得很不耐烦。
　　要知道，虽然他的心不算太坏，但也绝非善良之辈，若是故意多次挑衅，惹怒了他也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果然还是不该留手的啊…’十代暗自想着，挥手想要让恶刃魔王动手，却在下一刻停顿了下来。
　　‘但是，这好像有些不妥……’力量也不是说用就用的，精灵次元力量的消耗虽比人类次元要少得多，但这么多天以来的各种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算了，这个地方也呆了一段时间了，离开也好，如果这就是这些精灵们想要的话。’十代想了想，便决定不再计较这些精灵们的事了。

　　拿定主意下来之后，十代再次看向身前的精灵，眼里不再是淡到几乎无形的杀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平静，他无言的转过身，空留身后从死亡线上侥幸逃脱的精灵呆呆地立那里。
　　这不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只是一种单纯的轻视，当作不存存在一般的无视掉了。

　　现在的问题是，离开之后的自己又将去往何方呢。

　　10.『迷惘』

　　这样的自己，好奇怪啊。
　　约翰开始察觉自己的异常，自从他进入过霸王城之后，自己就时常失去控制。

　　每次等他回过神时，那些崩散的金色粉尘证明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好奇怪，自己明明不记得是怎么回事的。

　　而且，最诡异的，莫过于无意间抚上嘴唇时才发现的，自己那上扬的嘴角。
　　他堕落了吗？怎么会以此为乐呢！

　　明明什么都没想过，约翰现在却已经是身背众多精灵的生命了。
　　他不想这样的，他什么也没有想过，但他只能毫无办法的任其而去，在每个回神过后迅速收起那笑容，离开杀戮的地方。

　　约翰不敢到精灵的城镇去，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他强制性的将自己的行动范围控制在霸王城区域内，只有在这黑暗的包围下，他孤单一人时，才会觉得不再恐惧，只留一股舒心感在心间。

　　这样，他才是安全的，别人也是安全的。
　　他告诉自己。

　　但是实际上他不想这样的，从霸王城高处远望时，他迷茫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11.『前奏』

　　十代原本准备就这样优哉游哉的四处晃悠的。
　　没有了碍眼的精灵挡路，心情自然也非常的好，他脚步轻捷地向前踏着。
　　风轻轻的吹来，扑上了身体，带来了远方的气息。

　　十代望着精灵界的空旷地界，这里与人类次元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人类次元几乎被城市所覆盖，川流不息的车流，来来往往的人群，已经成了那个世界的常态。
　　精灵次元却像是那些人类无法开发的地带，或荒芜或丛林茂密，有深深的峡谷，也有美丽的湖畔，精灵次元的环境养育了一代代精灵，不管是诞生还是死亡，精灵次元都以上帝的视角看着。
　　可惜……这么美好的地方却一直被战争的黑云所笼罩。

　　这是什么味道？十代从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这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让黑暗为之迷醉的诱人气息，却也是使十代有些警惕的气息。
　　血的味道……夹杂着令人畏惧的暴虐，气息的主人貌似正在发飙，浓郁的黑暗气息甚至漂流到了这里。
　　是什么人呢……还是说……精灵？
　　十代感兴趣的勾起了嘴角，露出邪邪的笑。

　　12. 『重逢』

　　约翰再一次从深渊中挣扎而出，无处意料的再次看见对面精灵的消散。
　　或许是长期的如法炮制让他早已习惯，他似是累了般叹息，默默的为身前已经无踪的精灵默哀。
　　‘呐，虽然是我下的手，但是还是请你安息吧……’

　　闭上眼不想看自己此时的状况，身体传来的阵阵剧痛已经让他了解了自己的糟糕现状，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空气，却对自己的伤口不做任何处理。

　　为什么…会这样？
　　约翰仰头无神的看着高深天空中的某处，用左手包住了手上流血的右臂，半跪下来，任由风肆意的吹乱自己的湖蓝色头发。
　　自己心中这黑暗，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的过于出神，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情况，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有了粘稠质感，约翰自身的威压和另一股同样强大的在空气中短兵相接，互相碰撞，激起了看不见的火花。
　　一个人几乎是无声的在接近，而约翰依旧在失神。

　　“约翰。”清冷的声音将约翰从正往更深更远想的思绪中解脱出来，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嗯？！”约翰这才警觉自己身边居然多出了一个人，他反射性的立刻转过头，同时身体准备与那个人拉开距离。
　　结果动作才到一半，他的大脑猛地一下下达了停止运动的指令。
　　“你是…”约翰的思维断层瞬间接上，他的语气听上去欣喜了不少，“十代！！！”
　　对面的人眯起眼对他施展以微笑。
　　约翰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总算找到了一个心灵上的极大治愈。

　　13. 『理解』

　　十代微笑着，毫无保留的将温暖给予了此时正伤痕累累跪坐在地的约翰。
　　在微笑的同时，十代的内心也如表面一般喜悦，他发现看见约翰的那一刻起，他的血液就开始奔腾得更加汹涌，连心跳都更加的有力，整个人来了活力。

　　十代笑着，然而，嘴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约翰，你刚才……”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十代清楚看见了约翰的脸色一霎间暗了下去。
　　约翰扶着右臂的手猛地一下收紧，痛感刺激的他一个激灵挺直了背，可是忍着痛，约翰硬生生的使自己的表情没有起丝毫变化。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依旧笑着的十代，张口语气悲凉：“十代…你…看见了吧……”

　　约翰的心揪紧了，他紧张的等着十代接下来的反应，生怕看见什么令他觉得绝望的表情，虽然，此刻他自己的表情已经是近乎于绝望了。
　　为什么，十代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让十代看见这样的自己……
　　理智在撕扯着他的感情，令他痛不欲生。

　　十代睁开了眯着的眼睛，出现在约翰面前的不是那双熟悉的淡棕色眼眸，而是妖异的异色双眸，正闪闪发着诡异的光芒。
　　“为什么呢？”十代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伤感的表情，他来到约翰面前，“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你是向在我这里得到怜悯吗？”
　　十代低头，望进了约翰不安转动的眸里

　　什么...意思……
　　更深的绝望席卷了约翰的心，他看见十代眼底的冷光，以及，十代眼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像。
　　他自己身穿的风衣已经有些残破，手臂上遍布着一道道刮痕，最严重的便是右手臂上的一道狰狞的裂痕，虽然自己用左手捂住，但仍旧止不住的往外淌着血，双眼里不再有以往的自信，有的仅仅是绝望与伶仃。

　　14. 『相伴』

　　“这还是那个宝玉之主的约翰安德森吗？”十代望着他仿佛望进了灵魂，让约翰无处可逃，“现在的你，软弱不堪，甚至渴望得到别人的怜悯，你不是有力量么？你不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挥霍么？为什么不重新站起来？你就准备这样沉沦下去么？”
　　不等约翰说什么，十代有接着讲：“拥有力量的人的路途远比普通人坎坷，宝玉之主的你，即使你的光明在淡去，黑暗寄宿与你身，为何把它视为累赘？它是你的力量，为何又要臣服而不是选择主宰？”
　　十代的话音已落，但是那最后的尾音却盘旋在约翰的心底。

　　为何要臣服，而不是选择主宰？
　　这句话犹如钟鸣敲响了灵魂迷惘的约翰，他浑身一震，眼里的湖光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而危险的橙黄色。
　　原来，是这样的啊……为什么没有早些明白过来……
　　他忽的闭上了眼，身体无力的栽向了前方。

　　十代接住了昏迷的约翰，他眼中的异色光芒褪去，神色有些异样，他低下身，身体不自觉的将约翰抱进了怀里。
　　很温暖……十代有些贪恋怀中男孩的温度，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紧了约翰。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会情不自禁的说出那些话了。
　　当他踏入精灵次元的那一刻起，他就仿佛坠入了深海一般，慢慢的离开水平线，离开淡蓝的海水，坠向更深的海暗海底，冰冷刺骨的海水无情地掠夺他身上的温度，压力压迫的他喘不过气，四周无声无光无人，苍凉而孤寂。
　　正是这样，当另外一个孤独的灵魂靠近时，他本能性的想要将其留下，哪怕是让他与自己一起坠入更黑更深的深海也好。
　　他们此刻是如此的相像，也只有他们能够互相填补内心的空白。

　　十代松开约翰，替约翰捋平了凌乱的额发，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嘴角，又勾起来，形成好看的弧度。

　　接下来，这个人将会一直陪伴着自己了……

　　15. 『永远』

　　“约翰？”十代好笑的看着环上自己脖颈的双臂，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暖意。
　　“十代。”约翰的声音沉稳而让人安心，他用一只手环住十代，另一只手闲来把玩着十代额前的刘海。
　　“什么事？”十代推开约翰把玩头发实则在搞乱他发型的罪魁祸‘手’，在约翰怀里安分的呆着。
　　“没什么……”约翰将十代环的更紧，直到十代可以从后背上感觉到约翰有力的心跳搏动声，“你打算一直在精灵次元呆着吗？”
　　“差不多……‘那边’已经没有我牵挂的了……”十代的声调低了下去，不知在想着什么。
　　“难道翔和万丈目他们不是么？”约翰奇怪的问。
　　“不是了，”十代摇摇头，“我现在严格地说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而且，我已经毕业了……”

　　约翰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揉了揉十代的头发，温柔的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在这里，永远。”
　　“嗯。”十代点点头，微微的笑了。

　　即使他们在黑暗的深海，他们，在一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