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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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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坤在饭店门前和几个供应商又说了一会才上了车,喝得有点多,脑袋一直发晕,大武把车速放慢,又开了窗。吹着冷风张宁坤觉得舒服了很多,城市里的男男女女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霓虹如织,娇声软语。
张宁坤觉得有些累,连女人也提不起他的兴致。目标没达成的时候,怎么努力都不觉得辛苦,而一旦成功之后,回想起那些经历的,付出的,反而觉得累了起来。
张宁坤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大武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打开了CD。
舒缓柔和的音乐环绕着这个小小的空间。
张宁坤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手里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张宁坤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接听。“喂。”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有些暗沉,大武适时的把音量调小。
张宁坤除了喂之外,也只说了一句话。“我马上过来。”
“坤哥。”
“大武,去弯仔码头。”
弯仔码头是榕城一个被弃用的码头,建于四十年代,当时是榕城的地标之一,只是后来设施渐渐陈旧,也满足不了榕城江运的货物吞吐量,榕城市政府在五年前建好新的码头之后,弯仔码头便彻底被弃用了。
码头现在由建设公司接手改建成城市公园,周围的住户都搬走了,偌大的码头冷冷清清的,只偶尔有黑船在这儿进行走私活动。
大武把车子驶去码头的一条小巷,远远的看见四五个人围着一个男人,男人手脚都已经被绑上了,围着他的人不时踹他一脚,每这时他便嚎叫一声,然后又是求饶的声音。
车子无声停在黑暗中,张宁坤并没有下车,只滑下车窗示意他们继续。
拳脚声,喝斥声,逼问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宁坤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推门下车。
几个男人停下来,恭敬的看着他。“坤哥。”
江面灯火阑珊,夜风润而凉,张宁坤蹲下来,轻轻踢了那男人一下,大概是踢到了男人受伤的地方,他嗷嗷的叫着疼。
张宁坤抓着男人的头发逼他抬起眼,男人微微怔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叫:“张……张总……”
“帐本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
“是吗?”张宁坤不以为意的语气,抽了一口烟,猩红的火点在暗夜里像是动物发了狂的眼睛,张宁坤垂下眼,踩住男人的手,把烟头摁了下去。
皮肉烧焦的臭味,以及男人惨叫的声音。
“说不说。”
“张总……你,你饶了我,我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张宁坤冷眼一声,站起来就是一脚往他腰间踹去,男人的惨叫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凄厉,张宁坤掰过他的脸,狠声说。“肋骨才断了一根,你可以数数还有几根可以断,说不说……”
夜风轻柔,江面有轮船驶过,呜呜的鸣笛声。
张宁坤挽起袖子。“大武,把他的嘴堵上……”
“我说,我说……”
张宁坤转身回了车里,等了一会大武才回来。“明天可以拿到。”张宁坤点头。“回去吧。”车子调转了方向,张宁坤滑上车窗,说:“把帐本寄给王老。”
大武有些拿不准。“这是周存善挪用公款的证据,直接交到董事会……”
张宁坤淡淡的语气。“交到董事会多没意思,走了一个周存善,说不定会有更厉害的人进来,与其这样,还不如留着那只草包,再说王老管着财务,公款被卷可是让他里子面子都失尽了,这次有了证据在手,还牵扯到周存善,你说会不会很精彩,榕北新城的计划周存善肯定是插不上手了,这只草包心眼又小,肯定会处处给王老使拌子,坐山观虎斗,这才是最精彩的。”
张宁坤说完大武又想起一事。“那笔钱还有一部分在瑞士的银行里……”
“有多少。”
“大概两千万的样子。”
“弄到我私人帐户里,做干净一点,别让那人乱说话。”
“他如果想在牢里有好日子,肯定是不会乱说话的。”
车子驶入江边的别墅区,大部分人家已经关灯休息,路灯黯淡如同几点芒星,整个别墅区只有轻浅的虫鸣声,车子无声的在别墅外面停下来,大武推门进去,偌大的客厅灯全开着,茶几上摆着几只饭盒以及啤酒罐,墙上的电视屏幕里刀光剑影,而沙发上的男人正聚精会神的挥动着手柄,砍杀的声音在高质量的音效设备中极其逼真,蓦的,男人从沙发上蹦下来,把游戏手柄一扔,欢呼一声。“赢了,耶。”
大武气急,过去往那人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武吃疼,回过神来。“哥,你轻点。”
大武简直恨铁不成钢。“让你留在这儿是干正事的,你倒好,玩上了,人呢,人跑了怎么办。”
小武郁闷。“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干正事呐,哥,你就知道瞧不起人。”
张宁坤仿佛没看见一般往楼上走,走了一半还听见砰砰敲打的声音,忍不住回头说:“好了,大武,小武虽然爱玩,但分寸还是有的。”
“对啊,哥,我都监控着呢,那妞儿一整天关着门,不准我进去,她也不出来,我乐得清闲,你放心,人没跑,睡了一天,动都没怎么动过。”
张宁坤听见这话脚步停了一停,左右之间略略犹豫还是走向了右边。“张萝芙,开门。”
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张宁坤拍了拍门。“快点,开门。”
仍然安静。
“别逼我踹门。”
等了一会儿还是安静依然,张宁坤走到楼梯边找小武要了钥匙,开门摁下开关房间便亮了起来,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床单裹着她的身体,头发散开来遮住了大半的脸,房间完完整整,没有一样东西被砸毁。
这倒有些出乎张宁坤的意料。
张宁坤看了几秒,转身往回走,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住,转身看了张萝芙一眼,到床边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
烫得有些吓人。
楼下大武小武还在吵架,张宁坤站在楼梯边听得耳朵疼,忍不住喝道:“别吵了,都闭嘴。大武,你去弄些冰块来,小武,打电话让医生过来。”
大武很快拿了毛巾和冰块上来,犹豫了一秒见张宁坤没有动手的意思,便用毛巾包了冰块放在张萝芙头上,她被这么突然一刺激忍不住嘤咛了几句,大概实在是难受,眼角不知怎么就涌出来了泪水。
没多久毛巾就湿透了,大武去换了冰块,却只见沙发上男人沉着脸,手撑在下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坤哥,不如你先去睡。我看着,应该没事的。”
张宁坤换了一个姿势,看了看手上的时间。“有情况叫我。”
张宁坤洗完澡把头发擦干,如往常一般打开盥洗室墙上的柜子,柜子分为三层,上层摆放着毛巾牙刷等备用物品,而最下面一层就摆放着一些药瓶,张宁坤拿了几个瓶子出来,拧开,镜子里的是一张麻木的脸,很多时候他都很茫然,不知道未来几十年人生应该做什么,坐牢时想着报仇,可是现在张萝芙落在他手里了,张远槐也完蛋了,张家人的命运就捏在他手里,仇已是报完了,可是下一步又该做什么?守着龙科过一辈子?
张宁坤抹了抹镜子上的水雾,他的脸在镜子上被切割成几块模糊不清的图像,他垂下眼,又拧紧手里的药瓶,放了回去。
他关了灯,静静的躺在床上。时间渐渐流逝,他终于在又一次失望中睁开眼,凌晨三点,他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脑中没有一丝睡意。
张宁坤把床边的闹钟扫到了地上。
睡不着,睡不着,他恼怒的坐起来摁亮了屋内的灯,八年了,不吃药就睡不着,他看过心理医生,也试着把自己累得一身汗,可不管怎么样,不吃药,他就睡不着。
张宁坤焦躁的在屋内踱来踱去,晴朗的夜不知怎么起了闪电,紧随而至的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张宁坤猛的顿住,一脸阴沉的拉开房门。
萝芙的房间开着一盏壁灯,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药液从塑料管流进她的身体,也许因为发烧的关系,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倒像是一颗诱人的苹果。
毒苹果。
张宁坤走到床边,眼睛渐渐泛起一抹杀意,他的手往萝芙的脖子伸去,然后渐渐收紧。她是他痛苦的根源,杀了她,就解脱了。
“妈妈,妈妈……”女人柔柔和和的嗓音。
张宁坤停下来。
又听她极温柔的说:“妈妈,我又做恶梦了……好可怕啊……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妈妈,我想回家……”
张宁坤慢慢收回手,嘴角抿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死,的确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他用手指轻轻抚着她的脸,靠近她耳边说:“回家?这辈子你都别想了,睡吧,宝贝,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他温柔的给她盖好被子,轻轻拂着头发然后在她唇上落一个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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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是可耻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