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白纸红字（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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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崎正人很喜欢篮球。
因为唯独在流着汗打球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全心投入，放空大脑，只是将意识集中在篮球和球框上，然后，自然而然的静下心来。
可是今天不管怎么样，他似乎都无法在球鞋摩擦球场所发出的声响中得到平静。
要说理由的话，苍崎正人当然是明白的。
但也正是因为明白，内心反而变得更加焦躁。
闭上眼睛，就会在黑暗中浮现出山名里菜的脸，满心都是关于山名里菜的担忧：是不是有一直线回家？回去的路上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频繁发生但就是觉得放不下心……话说真的没有问题吗？
周围的嘈杂正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听觉，篮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教练大声指挥着社员的嘹亮嗓音，还有，他最喜欢的，从远处掷出篮球后，穿过篮筐带动球网时发出的风的声响。
深深吸了口气，苍崎正人睁开眼睛，在融入了杂音的心跳声中，摆出投篮的姿势。
——如果这球进了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擅自作出这种决定的同时，习惯性的调整好了呼吸，一时间周围又变得很安静，静得苍崎正人好像可以感觉到随着自己身体动起来的发丝拂动的空气流动，被放慢了的时间拉长了他眨眼的时间，由明转暗后再次转明的世界里，他能够看见的，只剩下远处的篮筐。
屈膝、弯腰、收手臂、用力——
老实说，在篮球脱手前，苍崎正人通过手感知道这球一定会进，百分之一百会进，可是同社团的队友把握得准确无比的时机忽然出声，在出手的一瞬溃散了集中力，苍崎正人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短促且不明显的惊呼，接着看偏离了预计轨道的篮球狠狠撞在了篮筐上，弹飞出去。
“……啊，抱歉。”
苍崎正人回头就看见一脸抱歉伸手挠着头发的队友，不觉得刚才的事情有哪里需要生气，明白自己就算进了那球依然不可能阻断此时此刻也不断涌上来的担忧，他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事。忽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呀，与其说是我有事，不如说是……”句尾的最后一个音节被有意识的拉长，少年偏了偏头，竖起右手的拇指向后指了指，“是有你的客人。”
客人？
想不出会在这个时间来社团找自己的人是哪里的谁，苍崎正人微微皱了皱眉，顺着少年拇指指尖的方向看过去，视线那端很快出现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物。
——那是应该在放学后直接回家了的山名里菜。
少女的身上还穿着桐皇的制服，书包也背在肩上，就算不看这些，光是从时间间隔来看，她也不像是已经回过家再来的样子。
为什么曾一度拒绝等他社团结束一起回家的青梅竹马会出现在除了上体育课否则绝对不会来的体育馆门口，实话说苍崎正人完全想不明白。
他就这么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甚至连在山名里菜身边微笑着向自己挥手的伊能夕映的身姿也没能进入他的视野，一直到同队的队友疑惑着叫了他的名字，苍崎正人才回过神来。
……或许还没有彻底回神。
只见他往门口的方向踏出不太稳的第一步，手臂顺势抬高拍上少年的肩膀。
“抱歉。”
“诶？”
“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你和教练说明了。”说着的同时，苍崎正人再次迈出步子，“我稍微走开一会儿，今天份的训练等下再说。”
“诶、诶诶诶！？”
无辜的少年爆发出的悲鸣没能挽留住苍崎正人的决心，他走了两步后就加快了步速，第五步开始小跑起来。从球场到大门的距离并不远，可苍崎正人依然因为过度的心跳频率而急促了呼吸——在门前止步时小小喘了口气。
“怎么了？你会在放学后来这里，有点难得。”
“……”
山名里菜微妙的沉默下来，反倒是旁边的伊能夕映很积极地接上了话。
“确实，让里菜酱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来这里的呢……明明有个喜欢打篮球的青梅竹马却很奇怪的讨厌运动什么的。”
“……说的也是。”苍崎正人看向伊能夕映，“你们不是直接回去了吗？还是，找我有什么要紧事情？”
“这、这个嘛……”
“抱歉。”
忽然插话的山名里菜脸色不好看地抿着唇，低垂着头视线左右游移没有一刻停下来。
看着她这样，再联系起伊能夕映不太自然的态度，苍崎正人有所察觉地往门外走了几步，一侧头便看见了靠着外墙而站的两个成年人。
是两张并不陌生的脸。
比较靠近他这边的男人是伊能游助，因为是夕映的哥哥所以两人也有见过几次，再过去一点的那个人，前一晚才刚刚见过，就算说话不多，也怎么都无法归类到陌生人里。
更何况对方在视线接触的同时就露出令人不愉快的笑容，那句“又见面了呢，小鬼”更是把他想假装不认识的念头全都击碎了。
苍崎正人干脆礼貌性问候了一声。
“很高兴见到你，昨天晚上的事情，多亏得有青峰警部的关照。”
“……怎么，又是你认识的人吗，青峰？”伊能游助问。
“只是因为意外事故偶遇而已。”
啪的一下合上刚才为止都在翻阅的记事簿，青峰大辉的背部离开墙面，空着的手放进口袋里，迈着稳定缓慢的步伐绕过旁边的伊能游助，直到站在苍崎正人的正对面差不多一步路左右的距离才停下。
十来公分的身高差迫使180公分的苍崎抬高视线。
“过来帮点忙，算是昨天那件事的回礼？”
“……自己张口要回礼不觉得脸皮有点厚吗？青峰警部。”
“对象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觉得。”
（……明眼人都看得见的恶劣关系呢。）
除了正在互相瞪视的两个当事人外，山名里菜可以算是在场人中最清楚前因后果的存在，也是最清楚两人关系有多不好的存在。
——因为过去的事故而讨厌警察的苍崎正人。
——前一晚被苍崎他欺骗利用过的青峰大辉。
（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好好相处啊……）
只是在当时答应当警察官的校园导游时，她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提出要来体育馆，更没想到的是，青峰大辉会在门口看到正在打篮球的苍崎正人后，直接指名说要他出来协助调查。
早知如此，她是怎么都不可能答应的。
就算对伊能游助还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再怎么在意，也都不能……
“我知道了。”
苍崎正人软化下来的妥协回答震动了山名里菜的身体。
不明白苍崎正人在想什么。
连他们的打算也不知道的他原本没有答应的理由，甚至在他给出答案前，山名里菜几乎肯定他会一口回绝，甚至对她擅自的行为感到生气。
可是苍崎正人没有。
（正人……是有着什么考虑吗？）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偶尔，山名里菜还是会有像现在这样，不能完全猜透苍崎正人想法的时候。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浅棕色头发的少年呼出一口长气。
“不过，麻烦换个地方继续吧？”他在没有转动脖子的前提下，用目光示意青峰看看他的背后——体育馆内已经有不少学生因为在意这边而看过来了，“我不想给之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的同伴留下奇怪的印象，所以，要问话的话，请麻烦换个地方继续。”
“这点没问题。”
青峰大辉倒也答应得干脆，这边的对话告一段落，他才好似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一般，带着没有什么歉意的笑，对一旁的伊能游助请示。
“那个，抱歉——之后他的问话，可以单独交给我吗？”
“你这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这副态度真让人火大。”
“上次不也是前辈你说就算是决定了也要和你打个报告，结果现在又有不满了？”
“你什么时候让我没有不满过了吗？”比起生气，伊能游助觉得现在快要习惯而对青峰大辉只是感到无奈的自己反而更糟糕，他挥了挥手，“苍崎就交给你了，说明和问话都要好好的做好，如果什么结果都没有的话——”
“‘就揍你’是吧？我知道了。”
他依次看了一下左右两边，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朝右边跨出了步子——那是可以通向体育馆后人比较少的小通路的方向，静候着的苍崎正人也不声不响跟了上去。
“好了，连青峰都开始好好工作了的话……”
目送两人消失在拐角后的阴影下，伊能游助感觉自己终于能松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后，他也迈开步子往青峰离开的反方向走去。
“我也该干我这边的正事了。”
“正事？”
“嗯，稍微有些让我觉得在意的事情想要确认一下。”
像是要等待还愣在原地的山名里菜一样，穿着一身西装的警视厅刑警停止前进，向后半侧过身。
“总之，先跟我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9、白纸红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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