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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救命啊!”街角突然窜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脏兮兮的衣裳,横冲直撞到我的身上,战战兢兢被后面的人追赶着。

      笨丫头很气,没等我有什么反应,她便伸手将女孩子从我身上扯了下来,开口就骂对方无礼。我心里极为舒坦,瞅着她叫嚣的样子,突然很想宠溺一把。

      “二公子!”那女子被笨丫头骂的有些愣怔,转身却瞅着我叫了起来。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子在笨丫头那可爱的脸上,根本无暇他顾,这一扭头,心跳险些停了,才发现竟然是……是她?

      当雪儿眼含泪水盯着我的刹那,我竟然不知是激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一瞬间,血液像是凝固了,来不及思考。在我满城寻找的时候,她消失的那样彻底,甚至没有半点踪迹。再现我的眼前,又是这样的突然,这样的不可思议,原来的冰雪聪明的小女孩儿,如今竟变成被一帮子地痞流氓沿街追打的窈窕女子。

      我不受控制的走过去,看着她有些血污的脸庞,比起之前,她已是一名大姑娘,出落的非常标志,我对她竟有片刻的陌生与不能言表的感情。

      “你是雪儿!”虽然多年未见,可我还是能肯定她就是我找了许久的苏昭雪。

      她一边点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我一时无措竟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是要帮她擦去泪水,还是要拥入怀中,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一下子将整个身子扑了上来,楚楚可怜的叫着二公子。我回拥着她,像是多年前的一个亲人。

      “当啷”一个手提大刀的汉子冲了过来,刚想举起利刃,便被一把暗器震开。我望向笨丫头沈慕夕,发现她正傻呵呵的对着我笑,笑容是那样灿烂那样炫目却又如此刺眼。

      “臭丫头,你管的哪门子闲事!”高大的的髯须汉子瞅着笨丫头,露出了满脸的杀气。几名小喽啰随在身后跟着附和道。

      笨丫头收回笑容,眼神冷了又冷。我知道,她今日真的动怒了。“欺男霸女的事情,本姑娘管定了!”

      几个汉子将我们三人围住,邪恶的眼神在雪儿和夕儿身上扫来扫去,这让我很是厌烦。

      “他们是些什么人?”我将怀里的雪儿拉开一些距离,低头问道。

      “他们是……是……”雪儿一边掩面一边抽泣着说道。

      “小子,大爷我劝你们还是莫要多管他人的闲事,乖乖的把人交出来。她你可是沾染不得,别因此送了自己的小命!”那髯须大喊口气很大,可惜今日就是不说这多余的废话,我依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伤害雪儿的人。

      于是,又是一场交战。我们两个人跟他们动了手,雪儿害怕的站在一旁,直到他们几个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仍然是心有余悸。

      “雪儿,我们回去吧!”我轻声唤道。

      “二公子,你可回来了!我……我……”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还没来的及哭诉,便又晕倒在我怀里。

      我偷看了一眼笨丫头,发现她也正在盯着我看,“她就是苏昭雪?”

      我纠结的点了点头,正要不自禁的解释点什么,她竟再次开口笑了,笑的格外阳光,格外的没心没肺,洁白的牙齿在光辉的照映下发亮。她改盯着她的脸,说道:“长得真好看!”

      我一时迷雾重重,有些看不清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她率先走在前头的背影,竟然是那样潇洒,那样的毫不在乎。我在心底划下一个很大的问号,难道她已对我忘情?这样很好,可为什么心里却又该死的感觉到空落落的?

      那日,我与父亲大吵一架,坚持着让雪儿住进陆府。他看在娘的面子上,也做了最终的让步。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雪儿进府的时候,白小菊竟不留余地的辞别了我们,离府他营。

      她眼含着微笑,带着沈慕夕,一步一缓的走上马车。我期待着白小菊后悔她的决定,因为只有她住在我家,笨丫头才会寸步不离,守在这里。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街尾,我始终没有得偿所愿。更可气的是,笨丫头连再看我一眼都没有,她眼神很飘渺,似乎遨游在什么地方,可那里没有我的存在。她脸上挂着笑,让我一瞬间明白了许多,却也模糊了更多已经熟悉的东西。

      后来,我每日都陪在雪儿身边,她的神经似乎受到过严重的刺激,夜里还一直有噩梦,白天的我为她担忧万分,请了很多的大夫来诊治。他们都说雪儿曾遭受过虐待,需要家人多陪伴,慢慢化解她心中的恐惧。是的,我在闲暇时也曾问过雪儿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她说她吃尽了苦,小时候被人卖到了青楼,幸亏年纪小逃过一劫,如今长大了,老鸨便一心让她出来接客,她果断拒绝。最终当然不可避免的日日施暴,直到她认命为止。不成想竟被她寻着个机会逃了出来。我暗暗的记住了那家青楼的名字,只待寻着机会去大闹一场。

      夜里,我总是失眠,那双清澈的会说话的眼睛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想挥挥之不去。

      已经接近一个月了,除却我去她们枣园的那两次,她们再也没有来过我家。我劝说自己是白小菊临盆在即,不易来回走动,可是笨丫头为何一次未回。她像是一刀切断了我们的过去,即使面对我的时候也是干干净净的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再也不会在我面前要各种吃食,再也不会顶撞我的无理取闹,。她的疏离让我心里恼火,却无处可发。

      这样僵持的日子,过的真是煎熬,可谁曾想过,我竟是这般有耐力的一个人。越是思念,越是不敢靠近,越是想理清自己的心思,越是无法面对带我柔情似水的雪儿。想起雪儿,我的心还是如初的倾向于她这边吗?我已经不能肯定的回答。

      无数个夜晚,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见她一面的欲望,总是火急火燎的赶十几里地,没有尊严的蹲在她的窗口,盯着窗上的已然长大的女子。我想问她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可每当听到里面开怀的笑声,我竟始终没有勇气翻越那扇窗户。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为什么一向死心眼儿的女孩儿竟会这么快有了转变?

      雪儿向我坦露心声,提及当日的诺言是否作数,我犹豫了半天终于点头。之所以做了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实际上我只是变态的想看看那个已经淡忘了我的女子会不会有所动容。我希望看到她脸上的波动,哪怕是伤心欲绝,我也要看到。

      可惜,当我和大哥去枣园邀请她和白小菊娘俩参加订婚宴的时候,我清楚的从她脸上看到了今生只属于她的最明媚的笑容,我的心再次失望。也罢,也许她已经从那段岁月中走出,只是我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准备回头。

      一晃眼将近三年,我没想到这种别扭的心态竟然亲手葬送了自己已然懵懂的真情。那日,我见到了施大哥,也就是白小菊的丈夫,他千里迢迢寻找自己的妻子,所有的误会也冰释前嫌。也是在那一日,我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待我至亲的母亲并不是我的亲娘,冷眼嘲讽的家也并不是我的家,难怪,小时候就感觉到这里没有一丝家的温暖。可令我更吃惊的是,我的亲生父亲竟是远在杏女山的授业恩师施庆山,那个早年被仇人所伤的盲眼老人。眼前高大的年轻男子也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哥哥。我突然想到他们一家人的仇恨,以及那个刚生完孩子便惨死的娘亲,浑身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

      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去捉弄一家人?近在眼前却殊不知血脉相连。大哥远征前朝,血雨腥风只不过是为报家仇母恨,而我身为人子究竟做过什么?十几年活在一片茫然之中,未在亲爹养母前尽过半点孝道,未在因生产自己体力消耗过度的亲娘坟前上过半柱香。我捶心自问,来到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用?该尽的责任全部是别人来为你完成,你又有何颜面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踉跄的倒退几步,飞快的逃离了他们的视线。此刻的我,脑袋里太混乱,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稳定一下情绪。

      “啊------有人落水了!”刚靠着假山后面的石墙,便听到丫鬟们的呼救声,起身飞起,然后迅猛的钻进水里,托着正在往下沉的女子,游到岸上。衣服头饰都很熟悉,是雪儿!我惊呼出声,“雪儿,你醒醒!”我移动了眼神,更为震惊的是看到她肩上竟插着一把飞刀。这飞刀对我来说有磨不灭的印迹,因为它上面清楚的刻着两个字“慕夕”!

      我一时不知道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对着围观的下人吆喝着请大夫。然后抱起昏迷不醒的雪儿直奔她的房间。

      不久后,大夫便已经到达,匆匆拿起她的手腕开始诊脉。他说,雪儿身子太虚,又中了一刀,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清醒,但对生命危害不大。

      我点头,看着床上惨白了脸色的女子,心中一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笨丫头不是好好的待在枣园吗?她的飞刀为何会出现在陆府,并且射伤了雪儿。

      我正准备去查清真相,不成想在我房间门口碰到。原来她真的来了陆府,那是尾随自己来的?她不是很久都不来这里了吗?既然她来了,那飞刀定是从她身上射出,若不然,偌大一个陆府,除了我再也找不到一个会武的人催动飞刀。可这究竟是为什么?证据摆在眼前,为什么我的心还是不愿相信她会如此这般,她是那样善良的女孩儿,她仗义,正直,爽朗,绝技不会做出这么阴险的事情,何况,她的性格又怎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出手?

      我鬼使神差的拿剑指着她的胸口,竟然语无伦次起来,那是我今生做过的最为后悔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是想用剑证明什么,为什么不跟随自己的心走,一定要说出那番伤人的话。也许,我只想问她为什么会距离我这样远,为什么在我独守她窗外的那些日子里,从来没有听到过她的悲伤,哪怕一点的嫉妒吃醋,我也会毫不犹豫推开那扇窗户。

      没有,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她长大了,心也变了,亦如我。

      我告诉她是她在自作多情,我的心里只有雪儿。可谁知道,一直以来自作多情的那个人只是我。

      她承认是她打伤雪儿,承认推她下水,我却该死的自动忽视了后半句,她还说她再不愿追随我们的背影黯然神伤,那这是什么意思?是心还在我这里吗?可惜待我有机会思考这些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就像是一场虚幻。明明没有靠前,却为何会有利刃穿肩?

      我看着鲜红的血一汩一汩从她体内流出,心里疼的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想上前扶住她,她却极力避开我的手,向后跌了几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她喜欢我,可是从这一刻起又要努力的从心底将这样的人拔出来,她决心已定,我竟无力回天,只能暗自嘲笑自己的变态,是喜是忧已不能决断!

      她扔出了沾染雪儿血迹的飞刀,将我送出的礼物,付过的真心一并仍在地上。她转身离去,以我的功力竟然没有沾到她半丝衣角。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久久不能平息。也罢,或许你现在最不愿看见的人就是我这个口是心非伤人伤己的混蛋,待你静养之后,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我捡起了地上的飞刀,别在了腰间。

      深夜,我心绪不宁。既然知道夕儿绝非凶手,那躲在暗处的就一定另有其人。可路陆大院水有多深,我用了这几年的时间,竟还是一无所获。我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是谁,这次我绝不放过!

      “你说什么,她走了?”白小菊顶着高挂的月亮而来,气势汹汹却只为告诉我她已走。我不能相信这样的话,她的伤口不深,有白小菊在旁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可为什么她竟如此决绝的选择离开?为什么不等我解释?为什么她的书信里竟然没有丝毫对我的怨恨,只是无尽的悲伤!心口一阵剧痛袭来,我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她如此心灰意冷!

      从开始的没有感觉,到后来的莫名的吸引,再到此刻的心慌意乱,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爱到骨髓,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雪儿醒来后,并没有说一定是夕儿所为,而且当时她正对着湖面,猝然转身时被伤,却没有看到来人是谁。我心里更加自责,顾不上她身子仍在虚弱之中,已下定决心,定要走遍南北寻回我心中的女子。对她,我只有抱歉,没想到她竟比我想象中的更善解人意,虽然我能看出她心中苦涩,看到她凄然的笑容,可是一个男人的心若是不在你身上,那他绝对是可以做到完全的忽略。只是她要我答应她的要求,在未找到夕儿之前,不能解除婚约。我正要张口拒绝,她便又晕了过去。也罢,夕儿没有回来,她占着这样的位子,有娘亲护着,也许会是一件好事,我已对不起她,却不能再害她流落街头或做个下人。

      临行前,我的大哥施裕最后做了一番交待,当然他很希望我能同他一起回去,认祖归宗。可是,我已不是当初的我,别说找到夕儿是迫在眉睫,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轻易的喊他们一声爹和大哥。

      他们两人称病,避开朝野,但是朝廷却一直忌惮他们的才能。若是有风声传入朝中,南方陆家商号与北方的前两任将军有这样的一层关系,难免会引人遐想。如此,这一家子平静的幸福生活就会再次被剥夺掉。若是这般,我是怎么也不愿看到的。于是,我只能暂别亲兄,再次离家。他日找到夕儿,定会归家谢罪,此生守候在老人身边,相伴左右。

      他无奈的叹息,将一枚金属打造的银牌递到我的手中,“为了今日的自由,几年来我在江湖中也发展了一些秘密势力,若是遇到麻烦,便到西里城一家名叫朱羽楼的客栈找一个名叫廉潆的人,她会尽最大的能力来帮你!”

      “哥!”我感激的叫道,夕儿一走,杳无音讯,想找人确实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闰儿,不管找不找的着,都要回家去,爹他老人家嘴上不说,但唯一的牵挂一直都是你!”他拍着我肩说道。

      我点点头,“一定能找到,不管她去了哪里!”

      于是,我开始了这辈子目标最为明确的一次旅程,只是这个旅程没有欢乐,只有与日俱增的思念与担忧。她一个做事雷厉风行又一向冲动的爱管闲事的小女子,会不会有什么不测?他不了解人心,万一被恶人所骗那可如何是好?

      夕儿!笨丫头!如果明月清风可以把我的心意传到你的心间,那该多好。你可知你的离去已经带走了我的灵魂,使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一想到你那清澈明亮的眼睛被忧伤所染,我便想将这把飞刀刺入胸膛,来替你承受痛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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