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贼》然小安

18、第十八章

　　“是你？”抓酒罐子的那只手忽然紧了又紧，仰望着站在屋顶一角的陆雨泽。他终于移动脚步缓缓的向我走了过来，我的心又是该死的一阵慌乱。

　　“贼性难改，正道不走，偏要偷酒来喝！”他优雅的坐在我的旁边，却保持一定的距离，顺手拿起另一坛子饮了起来。

　　“那是我的酒，不允许你碰！”我赌气的吼道，伸手去抢，竟被他突如其来的又一只手抓住。“哼！我偷你抢，有什么分别？”我生气的甩开被他钳制住的手腕。

　　“为何一个人喝闷酒？”他看着我气鼓鼓的脸，随意的问了一句。

　　“管好你的雪儿就可以了，我的事，你最好还是别问！”之前一直在躲，一直在逃，我一个人忍受着所有的孤独寂寞，决心抛却他们身影的时候，他出现了，可我还是畏缩着不敢靠近。如今那个冷静聪慧识大体的女人竟然和他相携而来，却激起了我心里最深处的愤怒。

　　他看着我的眸光一下子深邃起来，低沉的嗓音问道：“雪儿？”

　　我意识到自己口快说出那女人的小名，一时惊呼，支支吾吾半天找不到掩饰的话语，只能喝了一口闷酒，改了个话题：“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你的身上有好多让我疑惑的地方！”他收回凝视在我脸上的目光，用一个很低的声音说道。

　　“你说什么？”我大吃一惊，害怕他已经发现了破绽。

　　“你还要再装吗？夕儿！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他再次抬眸，眼神变得很坚定。

　　随着他话语的落地，我的身子也在瞬间僵化。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划过我的脸颊，突然眼中闪现出一簇火苗，“要是我没有认出你，你打算一辈子对我隐瞒身份的吧！”

　　“你！”身份被人揭穿，我明显变得底气不足起来，“我不是沈慕夕！”

　　“笨蛋！你还装！”他对着我的脸骂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沈慕夕了？你这是不打自招！”

　　“我……我……”我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暗恨自己沉不住气，竟一开口就暴露无疑。怎么办？他又该嘲弄我了吧？不，我不要，看来这个时候只能逃了。我忽地站起身想跳下屋檐，他结实的长臂不知何时拦在我的腰部，一个卷曲就拉我进怀，我们隔着衣衫，贴在一起，两颗心却是猛烈的撞击着。我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何他的心跳竟会和我一样快，只是傻了一样和他的眼神对视着，脑袋嗡嗡作响。他的眼睛比以往看来都更有魔力，漆黑的夜给了他更多神秘的色彩。

　　“身份被揭穿了，马上就想逃。说你笨蛋，你还总不承认。”他上翘的嘴角，弯弯的眉毛，说话的方式，都像是在宣示着一个调皮任性的贼终于被神捕抓到手心了。

　　“你，你，你放开我！”我在他漫长的凝视中终于恢复了神智，使出吃奶的劲儿拍打着他厚实的胸膛。

　　他不顾我的挣扎，竟然抽出一只手，将我的脑袋强压在他胸膛，然后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将自己的脸放在我的颈窝儿，并反复的摩擦了几下。“不放！以后再敢耍脾气离家，我就打你屁#股！”

　　我被他的话刺激的竟然张了几次口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僵直的身子一动也动弹不了，我不能置信这样柔软的语调是出自他的口中。

　　“陆雨泽！”我颤抖着嘴唇轻轻地试探着叫了一声，寂静的深夜，这三个字竟清晰的回荡在屋顶。

　　“恩！”他恩了一声，脸又在我的脖子上蹭了蹭，亲昵的举止像是我那可爱的小外甥白枣枣，可又有明显的不同。

　　“你，你，为什么要抱我？”我压低了嗓子问道，马上又憋了一口气怕心脏处的咚咚声让对方听到。

　　“笨蛋，你猜？”他轻笑一声，将我抱的更紧。

　　“不要再叫我笨蛋！”我怒吼着，这么重要的问题竟然该死的让我猜，那即使是神仙也不可能猜出你丫的心里在想什么啊？

　　他忽的松开我的腰和后脑勺，改为两只手捧着我的脸颊，细细的端看。这样的一幕，让我突然想起了萧毅靖，那个高大的看起来有些粗犷的男人也曾如此温柔的对待过我。

　　我心里一顿，一下子从陆雨泽的温柔中退了出来。

　　他两手落空，搁置在那里一动未动，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于是瞪视着我，“过来!”他命令道。

　　我又后退半步，痛苦的连连摇头，“我是离影，一个女飞贼，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牵扯，放过我吧，陆雨泽！”

　　他走向我，眼睛里突然就开始冒出火来，“那你想和谁有牵扯，云雾山庄二公子吗？我不允许！”

　　“不允许？”我错愕的盯着他的脸，愤怒的尖声笑道，“你凭什么不允许？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你不爱我，你要我对你死心！却反过来又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你想怎样？你到底要怎样？”

　　“夕儿！以前的事忘掉吧！”他沉痛的说道，脚步却没有停止前进。

　　我被他逼的连连后退，行至边缘竟还不自觉。一个失控，身体便向下沉去。“啊……”我惊呼出声，暗自感叹着悲惨的命运，陆雨泽，你就是我命里的煞星，自从遇到你，我的霉运便与日俱增，聪明伶俐的脑袋瓜子可以瞬间变为浆糊。真是命运不公，不公！

　　我绝望的闭上眼，期望摔在地上的身体不致太过疼痛，一双结实的手臂再次揽过我的腰，片刻便飘落在地。

　　“就说你笨，顾前不顾后，应该让你摔下来，清醒清醒！”他抱着我的身子，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脸上。

　　“松手！”我气急攻心，这个死男人时时刻刻都不忘诅咒我。

　　他嫌恶的看了我一眼，终于松开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我暗自奇怪他为何会突然变得听话了，手腕突然又被抓了起来，一口气将我拖进屋里，才再次松开。

　　“你要干嘛？”屋里很黑，他松开我的手腕后，便失了踪影，我担忧的叫了一声。突然，房间里一片光亮，原来他已燃起了红烛。

　　“把脸上的恶心玩意撕下来！”他把我拉到烛光下说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丫的，明明是他伤害了我，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理直气壮的要求我来做这做那，我又不是天生的受虐狂，凭什么要任他摆布？

　　“那我帮你撕掉！”他一边威胁我，一边将手伸了过来。我退后一步，暗道，这东西是有窍门儿的，被他硬扯一下，那绝对是难逃毁容的命运。

　　“你个混蛋！除了欺负我，你还会干嘛？”我无比委屈的在自己脸上揉搓了一会儿，寻着接口处，慢慢的扯下了一层薄薄的仿人皮质。

　　他一手抢过，对着烛光细细的研究半天，一甩手竟扔到窗外。

　　“啊……我的宝贝！”随着它在空中的抛物线饿我穿越窗户飞了出去，在地上抹黑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伴随我有些时日的宝贝。怎么说，这也是那老头儿送的东西啊，即使不用，那情意还在，绝不可以随便丢弃的。

　　“陆雨泽，你个混蛋，凭什么丢我的东西！”我按住窗外一个用劲儿跃了进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瞧瞧你的脸，被它弄得惨白惨白的，还留着何用，以后不准再贴！”他伸手刚要抚上我的脸，却被一把打掉。

　　“混蛋！混蛋！名符其实的混蛋，我这辈子欠了你吗？就知道不该遇见你这无赖，高傲自负的坏家伙，你，都是你，我明明已经离你们很远了，你为什么还要戳穿我？这样装作陌生人不是很好吗？你和你心爱的女子恩爱幸福，我继续我的流浪生涯，我们有什么可纠缠的？可偏偏，你就见不得我逍遥快活？见不得我无拘无束！”我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泪水，它们早已在眼眶里打了几百转，此刻终于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开始如歌如泣的哭诉。

　　他缓缓的移动脚步，在我的身前顿了下来，抬眸看着我哭花了的脏兮兮的脸。

　　“小花猫！丑死了！”他撇了撇嘴角说道，手指竟温柔的帮我擦起了眼泪。这样的举动再次震撼了我的心，今夜，这个一直讨厌自己的男人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态度？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是半分也不曾有过变化，即使面对他的尖酸刻薄，依然是心仪神往？

　　“我就是丑，怎么了？比不得你的苏昭雪漂亮！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难道又是来指责我不可以喜欢你，或是来警告我不可以痴心妄想，我告诉你，陆雨泽，你是谁啊，你是一个神吗？你不是，你在沈慕夕心里早就没有位置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口是心非的说着酸溜溜的话，将两只脚不停地踢在他的身子上。

　　他突然站起身，开始俯视着我，眼光是从未有过的凌厉，直射我的心脏，“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的位置了吗？”

　　他抬高了我的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我的心突然漏掉一拍，有一瞬间的窃喜却马上又自己否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问你话！”他强势的语气令我害怕。

　　“我……我……”我不争气的结巴起来。

　　“别想装傻！回答我！”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也很冷。

　　在他面前我从来就没有勇敢过，这次也不例外，“还有…有一点点……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他将我的下巴又往上太高了一分，威胁的意味弥漫在空气里。

　　“再多一点点！”我梨花带雨的可怜兮兮的脸孔竟然得不到半分同情，天知道为何一瞬间形式就逆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