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开传》东门杨

2、鬼杀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身上的毒尽数逼出，采了他的毒血，从里面炼出了毒药。我拿了两只老鼠试验，只是半个指甲盖的剂量，那两只老鼠闻闻便死了。看来是极厉害的毒药，我小心贴身收好，这才回去检查那人身上其他的伤口。除了那些零七八碎的小伤，最致命的是胸口那一处剑伤，伤口不大，但很深，只是那下手之人似乎是有意留他性命，长剑从他心脏边擦过，也没有伤到其他器官。也真是只有使剑的好手才有这种技术。我取了自制的伤药为他止血，用白沙包扎了伤口。那人一直在昏迷中，也难怪，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中过奇毒，体力须耗，只怕没有个三五天是不会清醒的。
　　我的医社建在村边僻静的地方，左右没有人家，现在这半夜时分，也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我为他盖好被子，自己来到后院，翻弄我平日里种植的那些药草。
　　忽然，银光一闪，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正有些惊慌，只见那被我救了的人正举着剑站在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那剑是我屋中的，本来是知离的物品，后来留给了我，我研习医术，难免精通调理内息的方法，但只是稍有内力，并不会武功招式，这剑也就全当个摆设放置着。
　　“你是什么人？”那人凶恶地问着，好似他身上的伤全是我给他的一样。
　　不过我也真真没想到这人的身体可以这么快恢复，只是半天的功夫，已经能下地走路。其实如果不是体质出众，中了那么厉害的毒，早就一命呜呼了，怎还等得到我救他。我定了定神，坦然地看着他说：“我是这村中的药师，见你受伤，便替你医治。你要是有钱就把医费留下，若是没钱就记得以后送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那人还有疑心。
　　“你若不信我，刚刚又何必问我。”我只觉得那人这样多疑有些无聊，只是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害，不愿轻易信人也是正常的，于是又向他解释道：“你手上拿的是谁的剑？”
　　“你房中的。”
　　“我若是害过你，就不会让你找到可以对付我的利器。你身上的伤又是谁包扎的？”
　　“是你？”
　　“不错。我若是害你，又何必救你。”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世上的事不是都依着道理而行的。你若真是存心图谋我什么，便会费尽心思设计谋划。让我觉得你不是害我。”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有些无奈，像是曾真的被人精心谋划陷害过一般。他放下架在我脖子上的剑，说道：“不过，我还是愿意信你一回。”
　　这山村里的夜风很凉，像他这样的重患不宜在外面长待，我抓过他的手，为他把脉，他没有挣扎躲闪，很是听话。这人的确是个身强体壮之人，此时的脉象已经平稳有力了，但是为防意外，我还是拉着他回到屋中。
　　“我叫鬼杀。”他坐在床边，低声说着。
　　“我叫穷蝉。”出于礼貌我也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父皇畏我如鬼魅，是不会有心思给我取名字的。“伤你的人似乎对你很好，不想让你死，剑没有刺中要害。很巧妙地躲开了你体内的脏器。”
　　“什么？”他似乎很吃惊，随后又摇摇头，说：“不会的，他……不会。”
　　“你好好休息吧。”我没有追问他。凡是像他这样的人，必是遭了大劫难的，而看样子这大劫难又有着大隐情，他不对我说我会更安全。我从出生便被称作凶神，灾祸连连，也就自然明白了如何为自己避免麻烦。
　　“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鬼杀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
　　我看着他那无助的样子，只怕刚刚也是被噩梦惊醒，才会那么神情紧张，心中不由对他有些怜悯，点点头，吹熄了灯。也上了床，与他并肩躺下。其实我心中倒也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要求，我还不知道这漫漫长夜要在何处栖身呢。自从知离走后，我的房中便只剩了一张床。
　　鬼杀慢慢侧过身来，拦腰将我抱住，身子一阵一阵地抖动，好像在哭泣。我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此时我才觉得这夜似乎太静了点，好像预示着之后会有大事发生。唉！到头来我还是棋差一招，为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