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竹下寺中一老翁

27、第七章

　　午休之后，齐宁和宋希诚便一起反复放起带子来。
　　“这样下去不行吧，那么多车，哪辆都很有可能啊。”
　　汉中门立交连结B市西部的工业新区和东部的老城区，算得上是交通要道，车流量几乎可以用每秒多少辆来计算。
　　齐宁沉吟，拖动时间横条到5:45。朝阳还未升起，天幕上只有几颗惨淡晨星。光线并不算亮，偶尔闪过一辆车影也是模模糊糊。
　　有人敲门：“齐组长！”
　　齐宁按了暂停：“请进。”
　　法医中心的小王拿着报告进来：“是这样的，刘主任让我过来补充一下，刚刚的几点发现。”
　　“请讲。”
　　小王照本宣科：“死者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但是肺部背部都有很明显的刀伤。被害人身上还有多处淤青以及表皮剥脱。”
　　齐宁皱眉：“照片有吧？”
　　小王点头：“有的，然后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凶手的DNA和另外一起案件的对上了。”
　　齐宁站起来，有些惊讶：“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性质的案件？”
　　“是邻省S市的一起奸杀案，从死者体内提取的精斑样本的生物特征与本案高度一致，刘主任说这应该对你们会有帮助。”
　　见齐宁已经陷入思考之中，宋希诚认命地帮着送客：“谢谢你，小王，也带我们向刘主任道谢。”
　　齐宁仔细看着被害人身上的伤口，沉思了下：“遭遇□□，被害人一定会挣扎，所以身上有淤青非常正常，但是伤口如此密集就显得很奇怪了。”
　　宋希诚很安静地听他说：“我猜测，凶手实施□□的第一现场应该是一个狭小密闭的空间，所以才容易磕碰造成这样的伤痕。”
　　“狭小空间，这个选择余地很大啊。可以是房屋，可以是电梯，可以是仓库，还可以是任何一种交通工具。”
　　“很好的想象力。”齐宁重新坐下，继续看监控。
　　宋希诚在一堆带子里挑挑拣拣，推了推齐宁：“齐宁，这卷你还没看吧？”
　　齐宁瞥了眼：“恩，还没有。是什么位置的？”
　　“在中山路西，”宋希诚打开旁边的笔记本电脑，“具体方位的话，离抛尸现场可能就四五十米远。”
　　齐宁没有转头，声音却很严肃：“有发现立刻告诉我。”
　　室内复又安静下来，让人莫名安心。宋希诚边看边忍不住微笑，似乎生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和亲密的朋友做着喜欢的事情，中午那件事带来的烦躁情绪一下子被平复下来，只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惬意。
　　到了6:09的时候，一辆旅游大巴缓缓停在路口的某个方向，三四分钟后又离开。离抛尸地点大概还有二十米距离，所以一开始宋希诚并没在意。不过蹊跷的事情发生了，大巴突然在快车道上倒车，然后消失在了监控中。宋希诚心跳猛然加快，静静地等待着，果然20分钟之后，这辆大巴再次出现，随即很快开走了。
　　“齐宁！”宋希诚的声音都有点变了。
　　齐宁凑过来，宋希诚倒回去给他看，他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调5：00出头的时候，被害人上班必须经过的那条主干道。”
　　再次看到那辆蓝色大巴的时候，宋希诚与齐宁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齐宁推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外间的吕慎言他们吩咐：“立即开始在所有被害人的必经之路，和抛尸地点附近留意一辆蓝色的大巴，车牌号是HA24109，找到之后立刻告诉我。”
　　带上门，他笑道：“宋希诚同学刚刚立了大功，写结案报告的时候，我会为你大大写上一笔的。”
　　宋希诚摇头：“那就不必了，你平时少剥削我一点就好。”
　　两小时后，在周六下午三点十分，陪男友看电影的方娜娜、帮丈母娘做家务的李强和带女儿参加辅导班的老张也被召唤回来，成员结构非常单一的1013专案组召开了迟到的第二次集体会议。
　　“诸位。”齐宁一贯的开场白，并努力忽视成员们各色悲愤的眼刀。
　　“这个案子我们拖得已经够久了，现在我想来和大家交代一下最新的进展。”
　　方娜娜嘀咕：“这案子本来就很简单嘛，头你这次太慢了，光忙着小宋相亲的事儿了。”
　　齐宁皮笑肉不笑：“所以方娜娜同志，既然你说这个案子很简单，那么就请你给大家简单说说你的分析还有心得体会？”
　　“不，不，对我来说当然很难。还是头您说，您说。”
　　何慕在一旁嗤笑：“没有主动要求加班还敢发牢骚，你真当我们头是属猫的啊。”
　　见齐宁脸色不虞，眼看就要发难，宋希诚轻咳两声，提醒他们不要引火烧身。
　　“首先，从尸检报告和痕检报告中，我们不难得出结论，那就是立交桥下的绿化带，只是一个抛尸现场，还不是奸杀的第一现场。而从尸体的特征，细小的伤痕和淤青的密集程度而言，那个现场应该相当狭小。”
　　“通过分析几名死者的生活习惯和居住地点，我们知道，她们都是外来务工人员住在企业众多的新区，每天需要起早徒步前往工作地点，而凶手很有可能也经常出没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从而诱骗或者强行对被害人实施性侵害。”他顿了顿整理思路，“并且我们也排查了三位死者的社会关系，排除了情杀仇杀和财杀的可能性，所以这个案子可以定性为随机挑选对象的奸杀案件。”
　　吕慎言举一反三：“所以头你刚刚让我们留意的那个大巴，正好在那些时间段都在附近，所以应该很有作案嫌疑吧？”
　　“对哦，而且那是个旅游大巴，车厢内有座位，凶手把被害人摁在座位上，空间狭小还有扶手，在挣扎中确实很有可能造成伤口，和尸体特征也是符合的。”何慕接话。
　　齐宁对偶尔不脱线的下属们表示赞许，点点头接着说：“而且有一点大家需要注意，那就是一般而言，如果是一辆私家车或者是面包车，独行女子可能还会报以警惕，但如果是一辆贴着旅行团标志的旅游大巴呢？她们多半会放松警惕，从而被凶手哄骗上车，然后杀人抛尸。”
　　“既然如此的话，我们立刻去查这个巴士的司机吧！”彭刚立刻站起来，充满斗志状。
　　宋希诚点头：“是啊，何况我们拥有凶手的精斑样本，只要DNA比对一致，那就算是证据充分，可以逮捕了。”
　　齐宁懒散地看他们一眼，继续自说自话：“从法医室那里传来的消息，S市也有类似的奸杀案，DNA样本和我们的一致，所以这名凶手将需要对四起谋杀负责。”
　　方娜娜他们几个窃窃私语，显然都觉得这个凶手变态的有点恶心。
　　“这个凶手实在是有点极端，难道真的是为了灭口才去杀人的么？”
　　“那些女孩子也太没戒心了，怎么这么容易被骗，周围都没人救他们的么？”
　　……
　　随手把通讯簿拿出来，齐宁发号施令：“吕慎言，你去查一下司机的姓名和地址，然后通知H省的公安机关，请他们协助我们实施逮捕。李强，你联系检察院申请逮捕令。宋希诚、老张、何慕还有彭刚，你们四个人去把他带回来。鉴于此案在本市影响极大，我认为还是押回B市来比较好。”
　　宋希诚有点惊讶：“组长，你不去？”
　　齐宁厌倦地笑笑：“我等你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