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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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英仙跟在马纹才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荒芜的破庙中穿行着。
“刚才……”想起那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还有差点犯下的那些荒唐，女孩的脸就烧得慌。偏这些全被马纹才撞见了。她虽不晓事，在书院与男生徒厮混了一段时日，到底也大致晓得，如先前那般的事情，不是亲密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做不得的。
她当时怎么就被迷了心窍似的……
“我警告过你们的，倘若想活命就别在这里住。”
前方传来马纹才硬板板的话，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愉。英仙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马纹才先前那句恶毒的咒骂原来并非恐吓，竟是规劝。
察觉少年似乎知道内情，她忙追问：“什么意思，住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吗？”
“你不是已经碰到了？被束缚此地诱人堕落的艳鬼。”
“艳鬼……你是说聂晓倩？！”
许是声音中的惊愕太过明显，少年的步子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住。谢英仙也跟着停下脚步，还在疑惑，却见前方的少年忽然回头，手中的灯笼随着他侧身的动作移到了身侧，忽明忽暗的烛光在照亮少年丑陋的大半张脸的同时，也映出了少年脸上浓浓的讥诮。
“怎么，你觉得不像……还是说，在你心里，鬼都应该是我这副模样？”
他缓慢说着，抬起一手抚摸上他自己的脸颊。初时只是轻抚，但随着手指的蜷曲，五指渐渐如鹰爪般抠住了脸上的肉，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颇为用力地在脸上留下渗血的爪印，就好像这张脸并不属于他一样。
谢英仙被少年近乎自虐的行为吓了一跳。她冲上前去，一把扯下那只仍在抠挖的手，另一手在怀中掏掏摸摸，找出一瓶金疮药，哆嗦着就想给马纹才上药，谁料胳膊才刚抬起，就被少年“啪”一下打开了。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脏手……
对上少年嫌恶的眼神，谢英仙这才想起，就在半盏茶工夫前，自己曾用手触碰过男子……不、艳鬼的那处，一时哑口无言。
她踌躇了一下，既想将金疮药递给马纹才，又担心对方厌嫌这瓶子自己碰过，正犹豫不决，少年却深吸了一口气，回转过身，重又向前走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步子迈得极快，谢英仙需要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追上。因走得吃力，女孩一时间也没了那些纠结的小心思。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后，犹亮着火光的偏殿轮廓出现在两人面前。
在门口不远处的地方，马纹才停下脚步，皱着眉凝视了偏殿许久，才板着脸冲英仙道：“此处庙宇乃千年榕树精怪的老巢，那些艳鬼是树精驱使的仆役。如若被鬼所引诱，同他们犯下yin行，就会不知不觉中了精怪的陷阱，被吸走精元衰竭而死。回去以后，你且记得，在鸡鸣三声前，与梁山铂两人切莫再离开偏殿，任谁来唤也不要搭理。”
“好、好的。”谢英仙虽听得云里雾里，见马纹才说得郑重，忙也点头表示记下。临分别前，忽想起一事，女孩转过身，追了两步走到少年身边，探头过去关切地问：“那你呢？”
“……”
似是从未想谢英仙会有此问，少年一下子愣住了。
他呆呆注视着女孩透着柔亮暖色的双眸，喉结上下滑动，心情震荡，嗫嚅良久，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实在不行，你就和我们一间屋吧，大家人多也好照应。”
英仙说完，伸手便去扯马纹才的袖子。担心少年嫌弃她手脏，这一回女孩学乖，还特地拿巾帕裹住了手。马纹才怔愣之下，被女孩拉扯了个正着，脚下也不由自主跟着英仙往里走了几步，直到体内半妖的血脉陡然感受到自偏殿中传来的高等级压迫感，这才浑身一震，如梦初醒。
“不用管我，你去吧。”
强自抵御着那股夹杂了仙气的纯正妖力，少年的神色重归阴郁，甩动胳膊用力挣开女孩的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那你也保重啊。”
英仙无奈，只能朝少年摆摆手，转身走回了偏殿里。
梁山铂此时已经把饼子烤好。倒了些壶里的水擦拭了手，接过饼子与梁山铂分食过后，大约是走了一天的缘故，两人都有些疲惫，围着火堆聊了没多久，就各自偏头睡去。
到得半夜，英仙睡得正香，忽然感到身上一沉。迷迷糊糊睁开眼，借着火堆灰烬的余光，女孩看到田螺妖仙不知何时从螺壳中跑了出来，正压在自己上方，脸埋进她的脖颈间细细碎碎地啄吻。
与艳鬼聂晓倩不同，青年的气息是火热的，带着人世间的烟火气，还有淡淡的莲花香……
“阿……阿螺……好痒啊……”
才刚睡醒，女孩的脑袋还犯着迷糊。像过去无数个夜晚那般，她抬手环住青年作乱的头颅，昂起下巴凑近，在青年颊上落下安抚一吻，然后便猫儿似地哼哼着，翻身想要继续入睡。
但这一次，青年却没有像过去那样放过她。
“英仙……”
一声呼唤，像是叹息，像是索求。伴随着尾音溶进浓浓夜色，男子的眸光转深，张嘴叼住了女孩脆弱的耳垂。
……
只是那低柔婉转的声儿才刚飘出，女孩的身子便猛地一僵——越过身前男子的轮廓，她看到了沉睡在火堆那侧的、梁山铂的身影。
她和田螺妖仙，此刻就在梁山铂的面前，抱作一团！
“别……不要……”
意识到此处究竟是何地后，英仙的双眼猛地睁大。她抬起手，试着推拒身上的男子。田螺妖仙的眸光暗了暗，面上闪过一丝沉怒。
“为什么不要？因为你喜欢的梁山铂也在吗？”
他质问的声音很轻，口吻中的怒气却很明显。一双手环住了女孩的身子，轻巧地将她从被子中抱出，抱着她来到了沉睡的梁山铂面前。
“你我也有许久未曾亲近了，我们就在这里复习一下功课如何？”
青年说罢，居高临下地俯视了地上那个不起眼的少年一眼，垂首便要去寻女孩的唇，被女孩偏头闪避了去。
“不、你别这样……”
英仙蜷缩在男人怀中，躲闪着田螺的亲近，心里感到既难堪，又无措。很显然，阿螺生气了，相处这么久，他从来对她百依百顺，英仙很茫然，她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闹脾气……
女孩的躲闪如导火索，彻底点燃了青年心底郁积的怒意。
“你说不要，是不想当着他的面同我亲近？可是英仙，做人要公平，你一直以来，不也当着我的面，在与他人亲密无间吗？”
“如果只是梁山铂也就罢了，毕竟你喜欢他。只要能让英仙高兴，就算再多的不甘心我也能忍……可那只半妖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低贱的艳鬼。不是说好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只是离开片刻，回来的时候，你身上的气味就那么重……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究竟做了什么……
被问及此，谢英仙低头，心底迅速划过一抹羞愧。确实，是她没有遵守约定，把田螺丢在了偏殿，这才遇到艳鬼，有了那样一番荒唐的纠葛。
阿螺是因为这事生气了吗？
“对不起，是我没听话。”她咬着唇，怯怯道歉，同时伸出一条胳膊，笨拙地试着去勾青年的脖子，“我同阿螺亲近，我们这就亲近好不好……别生气，我心里阿螺最重要了。”
“那他呢？”
他……
被田螺妖仙一提醒，英仙这才想起两人还站在梁山铂旁边。少女的羞赧瞬时爆发：“那、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别在这里……”
“呵。”田螺妖仙眯了眯眼，抬手一拍女孩的臀儿，发出一声没什么威慑力的冷哼：“我就知道，你这个小骗子。”
虽如此说，回暖的语气却显示，他已然原谅了她。
阿螺真好哄……
英仙心里有些高兴。她在男人的怀中扭了扭身子，也不知怎的，刚才青年的那一下并未用力，她却感到身体一颤，随后便有一股暖流从……渗出。这感觉很奇怪，是先前从未有过的。
“阿、阿螺……”
她揪着青年的胳膊，正发愁要如何描述，忽然感到小腹也隐隐抽痛了起来。伴随着那胀痛，又一股热液顺着腿心流出，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到空气中，得益于妖类灵敏的嗅觉，田螺妖仙几乎是立刻察觉了异状。
出于担忧，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扯开女孩的裤子，查看伤口。只是，当对上女孩羞红的颊儿与迷茫的双眼时，如福至心灵，男人的动作陡地一顿。
“英仙，你莫非是……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