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曳尾于涂

31、小雪

　　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
　　长盛医药的财务造假一事持续发酵，市场上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响。不久，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长盛医药被证监会立案调查。至此消息一出，长盛医药当日的股票跌停，之后的4个工作日，长盛医药市值迅速被腰斩。
　　但此时，陆盛对外表现得依然颇为淡定。在月末见刊的采访中，他还向大众传递了关于长盛医药明年的新计划，一副准备大施拳脚的模样。股民以为又看到了希望，更让他们提气的是，长盛还如期兑付了彼时一笔10亿融资券。消息一经公布，长盛的股价随即迎来大涨。很多刀口舔血的股民纷纷建仓加持长盛医药，其股东数从大幅增加，股价重新翻了一倍。
　　不过现实很快便无情地给了这些股民一记重击。在证监会的调查下，不久，长盛医药发布更正的公告，称由于财务数据出现会计差错，造成2017年营业收入多计入92.36亿元，营业成本多计入79亿元，销售费用少计入5.8亿元，财务费用少计入1.9亿元，销售商品多计入112亿元，货币资金多计入305亿元，筹资活动有关的现金项目多计入3.8亿元。
　　在这份公告里，最为令人震惊的是其2017年财报竟然虚增货币资金305亿。没有人敢想象一家行业龙头企业，一家上市公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了财务造假的惊天大雷。
　　陆承渊每日照常上班，相比于频繁来办公室探听消息，每次欲言又止的庄莉，他显得极其优哉游哉。
　　庄莉急得抓心挠肺，总想着要不直接问一句：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长盛医药还能存活下去吗？她要不要提前找好退路呢？最近正好有猎头找她，问要不要换工作……
　　在她正要再度鼓起勇气，去敲开陆承渊办公室的门时，只见门外陆明宇一脸怒气又兼看好戏的表情，直接略过敲门，一把推开了门，旁若无人道：“陆部长，董事长请你过去。”他余光看到庄莉远远站一旁，既不敢走近，又想听八卦的表情，于是按捺下火气，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有要事相商。”
　　等二人去到陆盛的办公室，门一关，陆明宇再无任何顾忌，直接将请人调查得到的信息报告直接扔在陆承渊面前，哼笑：“证据摆在面前，你认是不认？”
　　陆承渊从容不迫捡起七零八落的几页纸，快速扫了一遍主要的内容，面容沉静，抬头看向坐着的陆盛，没有开口。
　　陆明宇看二人只有眼神交汇，都不表态，内心生怕陆盛会轻拿轻放这可恶可恨的内贼陆承渊，急切开口：“爸爸，你当初就不应该找他回来，这叫什么？引狼入室！现在铁证如山，他还想抵赖！爸，你不是一向讲究奖罚分明吗？这件事关乎到长盛的重大声誉，甚至弄不好关乎到存亡，绝对不能轻易就算了，否则以后还怎么服众？！”
　　陆承渊早烦了陆明宇的上蹿下跳，冷笑一声，讽刺道：“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妈妈是什么来历你不知道？别人喊你一声城主，你就信以为真了吗？那你猜你的好父亲为什么要让我进来长盛，还不是因为你是扶不起的阿斗，没用的废物点心么？！”
　　他看陆明宇迅速涨红的脸，突然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遂没再废话，在陆盛对面坐了下来，轻飘飘一句：“这事是不是我做的很重要吗？现在是你们有没有做过被报道出来的违法犯罪事情更重要吧？还是说董事长和陆城主一样，分不清主次？”
　　一直沉默的陆盛终于开口：“明宇，你先出去，我和你大哥有话要说。”
　　“爸——！”陆明宇不理解父亲的做法，抗议道。
　　陆盛没说话，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陆明宇狠狠瞪了陆承渊一眼，表明自己不会善罢甘休的立场，最终不情不愿走了。
　　听到关门声，陆盛肃容，好好打量一直被忽视的大儿子陆承渊，刚才他的一句话也点醒了自己，此时需要处理的事情有轻重缓急，但陆承渊没有没有说到自己心坎上的一句是，他是打算既要安内也要攘外，这两者不冲突嘛。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和你妈妈的陈年旧事。那时你还小，不懂。现在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应该明白，男人还是需要以事业为重，你妈妈总是抓着小情小爱的问题不放，我们两个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过不下去了，离婚也正常。”陆盛看着陆承渊，慢慢悠悠说道。
　　陆承渊听他丝毫没提当初和纪文澜婚外生子的事实，只一味粉饰太平，内心的犹豫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冷静地回答他：“是，已经功成名就的陆董，选择更多，人不如新，老婆是可以换的。可是我的母亲只有一个，我换不了，也不想换。”
　　“承渊，别忘了，我也是你的父亲。”
　　陆承渊冷笑一声，“原来您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请问我是应该感到荣幸吗？还以为这么多年您已经忘光了呢。不过也只是生物学上的父亲，在情意上早已恩断。在你们一家欢聚一堂共度佳节，您多次挂断我母亲电话的时候；在她病危，我希望你去医院看她最后一眼，而你直接拒绝的时候；在我母亲去世，我独自一人去到派出所注销她的户籍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已经是个孤儿了。”他看陆盛有些震惊却欲言又止的模样，内心慢慢升腾出一股快感与痛意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站了起来，“陆董，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疑人不用，既然你们怀疑我，那我回去就在系统上提交辞职报告，麻烦你通过一下。我入职长盛的时间也短，工作交接很快。”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陆盛开口：“承渊，我想你误会我了，这次叫你回来入职长盛，并不全是为了明宇，也有补偿你的想法在。我知道你这么多年——”
　　陆承渊打断他：“陆董，这种骗小孩的话，就不要说了。你我都心知肚明，如果现在不是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我想你还会温水煮青蛙，最后卸磨杀驴让我为陆明宇架桥铺路吧？退一万步讲，即使你说的话为真，这迟来的补偿，你觉得我会需要吗？”
　　看着如今锋芒毕露的陆承渊，陆盛突然觉得很陌生。这些年来他忙于事业和新家庭，对陆承渊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原以为这个儿子就算没有自甘堕落也只能算平平无奇长大，毕竟以蔡湘多愁善感的性子，能把儿子教育成什么品性是可想而知的，却万万没想到陆承渊最终成了一匹复仇的孤狼。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去，陆盛猜想他手上估计还有其他的筹码，不禁也站起身，气急喊话：“承渊，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把目光放长远想想，我百年后，长盛还不是交给你和明宇吗？你现在把我扳倒，把长盛扳倒，你有没有想过你毁掉的并不仅仅是我，不仅仅是陆家？！长盛发展到今天，是属于每一个长盛人的，你让这么的多的赖以生活的员工怎么办，那些等着吃药的病人怎么办？！”
　　陆承渊将要拉开门的手放下，回身看着方寸大乱的陆盛，他以为自己会更兴奋，可惜没有，他只觉得这场游戏已经厌烦至极，想要快点结束，“最烦你们这一代的创业人，只不过是站在风口上得了红利得了虚名，就敢站在道德制高点裹挟所有人，什么百万漕工衣食所系？！看在一场父子的份上，我送你一句话：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不久后证监会例行发布会上，证监会发言人表示，长盛医药有预谋有组织长期系统实施财务造假行为，恶意欺骗投资者，影响极为恶劣，后果极为严重。之后不久，长盛医药公告称，公司及相关当事人收到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实际控制人陆盛夫妇分别被处以90万元的顶格处罚，终身证券市场禁入。
　　对于这样的处罚，舆论纷纷表示难以接受。而长盛医药一案并没有到此结束。几个公众号连日发文，不仅有长盛为了销售其药品，采取向医院工作人员行贿的方式，以获得更多的销售机会；还有长盛为了药物生产拿到临床批件与上市批件贿赂相关人员的违法犯罪事实……
　　一时间舆论更加哗然，网上讨论的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连着好几条热搜都是与长盛医药相关的。在舆论的压力下，长盛医药发表声明，承认了其员工存在行贿行为，并表示已经展开内部调查。不久之后，长盛医药宣布将暂停相关人员的职务，直到得出调查结果为止。
　　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开始介入调查。据报道，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已经对长盛医药展开了调查，以查明该公司是否存在其他违规行为。此外，还有消息称，已将长盛医药及相关人员涉嫌犯罪行为移送司法机关，部分高管也被带走接受调查。
　　就在陆承渊被带走协助调查的时候，豆蔻也突然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中北大学的校内论坛上，有人匿名发布了一篇帖子，名为《曝光当代高校女生风流史，真实身份令人震惊，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该贴虽未指名道姓，但图文并茂，收集的材料非常齐全，细述豆蔻的成长历程：小时候被生母遗弃，从原本的私生女到摇身一变成为韩林两家的孩子，穷苦真身顶着一个假白富美的高帽。又利用这层假身份和清秀的外貌，一路以来与不同男子纠缠不清，发帖者上传了许多豆蔻和不同年轻男子相处说话的照片，出现者包括且不限于当初企图欺负她的几个高中男生，帮助过她的韩卫东，还顶着一头彩色头发的林矜喻等等。
　　由于帖子的题目和内容都写得相当吸睛，又符合有图有真相，一个美女成长之路，夹杂着不同男人轮番出场的狗血剧情戏码，成功将诸多校内的八卦者之魂点燃，自帖子一发布，点击率一路飙升，瞬间登顶论坛。
　　彼时豆蔻尚且无知无觉在北城大学校内，认认真真上课和做实验。等事情发酵了两天，在中北大学也有熟人的柳亦祺，和友人网上闲聊的时候，被对方突然发过来的帖子弄得一头雾水，发问：这种村口的八卦你也有兴趣看，是不是最近的实验不忙了？
　　朋友并没有反驳她，而是紧接着又发来消息：你先点开看看，我是觉得里面的女生很脸熟啊，好像你朋友圈发的实验室合照里面的一个小师妹呢！
　　柳亦祺心里一突，快速点开帖子浏览了内容，只看了一半她的眼皮就直跳，告诉朋友自己有事离开一会，拿着手机一路从宿舍跑到了实验室。
　　她心里当然是不信安在豆蔻头上的所谓风流史的，但关于身世的揭秘部分却写得有鼻子有眼的，再加上豆蔻本人确实从未在大家面前提起过家里的事情，所以柳亦祺对这一点半信半疑，不过无论如何，如今她认为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及早告知豆蔻这一帖子的存在，防止事情的伤害扩大化。
　　好不容易来到实验室，在605只看到了楮今，后者鲜少看到柳亦祺这副着急的表情，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问道：“师姐，该不会明天突击开组会吧？”
　　柳亦祺摇摇头，转而问他：“豆蔻呢，她不是跟着你做实验？”
　　“哦哦，师妹啊，她刚忙完，在学生办公室——”楮今的话“写实验记录”还没说完，眼前就没了柳亦祺的身影，不免也有些好奇，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不成，要不我跟着去看看？”想归想，他也心知柳亦祺的为人，既然她不想对自己说，那还是识趣一点当做不知道为好。
　　柳亦祺拧开办公室的门锁，果然看到豆蔻正在埋头写实验记录，她环顾了一周，看没其他人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身反锁了门。
　　豆蔻闻声抬头，笑盈盈打了声招呼：“师姐，你不是今天在宿舍写文章，不过来了吗？”
　　随即见到柳亦祺脸色有些凝重，她转而小声问：“师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亦祺打开帖子，将手机递给她，“师妹，你先看看。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帖子发酵得太快，我想，你可能需要帮助。”
　　豆蔻接过手机，一目十行看完，饶是她已经历过风暴，再回首之前种种，如今又被人曝光在网上，引起众人的热论，尤其是不明真相者在评论里起哄的吃瓜言论，内心不免感到一丝受伤与惶恐，“发帖的人深谙新闻传播之道，发布的内容真假参半。”
　　柳亦祺看她的脸色有点发白，不禁把手放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想借此给予她鼓励，“这个帖子的浏览量很大，如果你想联系中北大学的论坛管理员删帖子，我可以帮忙。”
　　豆蔻见此，勉励笑了笑，“谢谢师姐。”
　　她滑到帖子下看评论，刚开始只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吃瓜，渐渐地随着传播范围扩大，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有些人说，这种网上爆人隐私的行为可耻，毕竟从全文看来该女生并没有对发帖人有什么伤害，为什么要如此诋毁？还有些人说，是不是发帖人是躲在阴暗角落的无聊小人，看不得别人一个孤女虽然拿了一手烂牌，却凭着自己努力，励志考上了北城大学。甚至已经有一小部分，是其中事件经历者的网友出来指证，发帖人是污蔑造谣，居心叵测……
　　豆蔻的心沉静下来，指着其中一条评论对柳亦祺说：“师姐你看，就冲这些帮我说话的人，我也不能只是删帖了事。既然始作俑者知法犯法，造谣中伤我，我就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
　　柳亦祺顺着她指着的条目看去，是声称当初也在靖安县第一中学的人出来澄清：我们只是长大了，并不是死了好吗？当初是谁的心思肮脏，行为下作，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又来颠倒是非黑白，给女生造黄谣？！我劝帖主回头是岸，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北城大学法学院的法律援助中心，大四生项明月正在整理资料，打印机一直不停吞吐纸，声响掩盖了敲门声。等她抬头，才发现有个短发的倩影站在外面。
　　项明月歉意一笑：“不好意思，请进。这位同学，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于是在项明月的建议和陪同下，豆蔻先是报了警，拿到立案回执单后，又第一时间去公证处公证固定了网上的证据。
　　忙了一天，已经错了学校的饭点，豆蔻要请项明月在校外吃饭。
　　项明月大眼一亮，她性格爽朗坦率，随即提议，“学妹，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家烧烤味道很正，咱们去那吃吧，正好很久没去了。也别请客啦，帮到你我很开心的。就AA，你还是我的当事人呢，我可不能接受你任何性质的贿赂。”
　　豆蔻被她逗笑了，点头答应。
　　两人点好了烤串坐下，项明月看着冰箱里的黑啤有点馋了，豆蔻立即伸手拿了两罐，笑道：“学姐，要不你陪我喝点？”
　　项明月可太喜欢她的体贴了，心里忍不住又将那个造谣的发帖人骂一遍， “今天太晚了，明天咱们兵分两路，你拿着回执单找到中北大学的论坛负责人，我呢负责去找师兄师姐的律所，让他们帮忙出一份律师函，盖个章。到时候你也不要求删帖，直接把证据和律师函都发他们学校的论坛上——”她话音一转，“对了，你想好需要发帖人怎么补偿你了吗？精神补偿还是经济补偿？还是两者都要？”
　　豆蔻无所谓摇摇头，“学姐，我只要发帖人论坛上实名公开道歉，到时候置顶一个月。”
　　项明月拊掌，“好！咱们就让这个阴暗小人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烤好的串很快上来，忙碌一天的两人顿时食指大动，一边吃一边聊天。
　　旁边一桌坐着几个已经吃到一半的男人，看穿衣打扮是社会人士，瞧见两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有些蠢蠢欲动。有两个大胆的，拿着两罐啤酒上来打招呼，“两位大美女，茫茫人海相遇就是缘分，喝一杯？你们的单哥哥请客。”
　　眼看着好心情被破坏了，项明月正要发作，远处一个篮球直接精准飞了过来，打落了男子手里的啤酒罐。
　　豆蔻抬头看去，扔篮球的是一个穿着全身红白球衣的瘦高个男生，虽然戴着金边眼镜，但脸上那睥睨的神色都快张狂得封印不住了，让人怀疑他似乎很乐于和那惹事的男子打一架。
　　他身后还有几个穿着同队服的男生，估计都是刚打完球从体育馆出来，寒风中短袖短裤，还不断冒着汗水蒸发的热气。
　　他们一伙人走近，对着男子，男生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不想打架，就滚一边去。”
　　惹事儿的男子预估了一下形式，灰溜溜地和同伴们结账走了。
　　几个男生就在她们旁桌坐下，哗啦啦点了一大堆东西，豆蔻原是打算站起来道谢一声，没想到和项明月却示意她继续吃东西，不用管。
　　直到要走，豆蔻才小声问她：“学姐，你认识那个男生吗？”
　　项明月啧了一声，故意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好像还能感觉到当时的阵痛一般，“人我不认识，那颗篮球我认识，我也被砸过——”
　　豆蔻震惊的表情看向她，仿佛在问：不会吧？那篮球是什么特殊武器吗？学姐哪里就惹到他了？
　　蒲边背对着她们，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反驳：“项明月，你敢说你不认识我？”
　　项明月压根不理他，拉着豆蔻自顾自离开，她就是赌蒲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她。果不其然，一段距离后，人没追上来，只能听到他的喊话：“项明月，你说要法考让我别烦你，你这都出成绩了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项明月始终没回头，又听到他不死心喊了一声：“月亮！”旁边的同伴起哄：“别喊了，月亮不理你，还有我们这群星星陪着你呀！”“说清楚，是星星还是猩猩，人家蒲边要的可不是大猩猩，哈哈哈哈——”
　　快到拐弯处，豆蔻才听到项明月小声嘀咕了一句：烦死了。
　　第二日下午中北大学的论坛置顶了一则律师函和一句简短的自证之词：清者自清，做人但求问心无愧。
　　也是直到此时，隋颖和杨阳她们才知道有这个帖子的存在，过了初始义愤填膺那股劲儿后，不禁感慨，隋颖更是一边喂豆蔻吃切好的哈密瓜，一边夸赞：“豆豆，我发现你变勇敢了，好样的！”
　　蒋琳琳在一旁，问道：“豆豆，你刚看到的时候害不害怕？”面对造谣与诽谤，还有不明真相人的起哄，生怕解释不清或没人相信的巨大压力总是让人心生恐惧。
　　豆蔻停下正奋笔疾书的实验报告，回想自己当时的心情，认真答道：“我怕的，但我告诉自己不要怕，也不能怕。或者我可以一时怕，却不能永远都怕。”
　　而林矜喻在看到帖子后，直接冲到学校，“是不是我不问，这件事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他气得眼睛发红，恨不得上手去摇醒她的木鱼脑袋，怎么就那么倔呢？！
　　豆蔻看他着急的神色，沉默了一瞬，林矜喻原以为自己太凶她会害怕，没想到她突然瞪了他一眼：“那我也没有和大哥说呀，我自己能解决的。又不是小孩子，出了事情就要找大人——”
　　林矜喻原本憋着一口气，听她说连大哥也不知道，又被瞪，顿时有点怂了，“那你解决了吗？你当时就不能及时和我说一声，让我知道是谁干的，非去扒了他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