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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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这是第几次了？
不知道。
每当熟睡时，黑暗的梦里就会出现一双手，冰冷没有温度，握着自己的脖子，以为那是要掐死自己，但是没有。只是握着握着，慢慢从他这里抢走温度。
他没法醒，所以这种冰冷的感觉就会持续到天亮。当第一束阳光照进这屋子时，那种感觉就像冰块融化一样渐渐消失，似乎从没存在过，像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可是早上起来时，身体却冰冷得可怕。似乎在告知他那个梦并不是假的。
他没在意，但后来不得不去留意。
因为就在昨晚，梦里那双手的力度似乎越来越大，对他的喉咙已经有了压迫感。他咳醒了。喉咙是剧烈的疼痛，头晕得可怕，这种感觉是真实的。
于是整天，他都在思考那个奇怪的梦。
茶不思，饭不想。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以至于一直侍候他的蓝衣青年要叫他很多次他才能回过神。
蓝衣青年很奇怪他最近的状况，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或是不舒服类的，他只是回报一笑，说没事然后又是一动不动，像极了精致的人偶。
今夜，他依旧早早就寝，身体的虚弱让他很快进入了黑暗，果然，那手，又来了。
它慢慢摸上他的脖子，熟悉的感觉袭来，他有意躲避那双手，可是身体无法移动。只能让那双手再次掐着自己。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无法呼吸，无法出声。
更无法挣扎。那让人难以置信的真实感让他睁大了眼睛，前方，是没有尽头的黑暗，黑暗.....
......................
冷汗已经湿透全身，脑袋因为缺氧而变得沉重......
第二天，他还是醒了。
他没死，他还活着。
那依旧是梦！
真实的梦？？
身上汗水干掉的不适感，脖子上还残存着黑暗冰冷的触感，头脑沉重发昏。
迷糊中，他隐约听见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他知道那是谁。
“父亲！！”是那个蓝衣青年慌张的声音。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续缘~~~~~”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沙哑成这样。
更紧张的是那个叫续缘的青年，他急忙扶着他躺下，检查身体，给他把脉。
“父亲，为何脸色会这么苍白，脉象很乱，父亲是否受过惊吓？”续缘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他摇摇头，笑笑，“只是做恶梦罢了，没事，别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父亲你最近的状况很不好，身体这么冷，我一要好好看看，你最近做了什么梦？？怎会这样出冷汗？！”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足够让他担心了。
勉强笑笑，“为父没事，只是普通的噩梦，续缘去忙你的吧，医馆还有许多人需要你。别耽搁了，”
“可是.......”有些迟疑。
“等你忙完了再过来，为父没事。”
“嗯”
口头上答应了，但是续缘还是不放心。
“那续缘给你洗洗脸，换件衣服，你继续休息，待会儿叫屈阿伯给你送早餐。”
“嗯”
续缘，用热毛巾仔细擦热身子。他这才感觉有些回魂。扶他躺下，给他掖好被子，端起盆子走出门。还不忘回头叮嘱。
“父亲，好好休息。”说完续缘就有些匆忙的离开。医馆那边确实有很多病人。
屋子里很近，是满满的清韵的莲香。
很听话地，静静地躺在那里。
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上方的某一处。默默从被子里伸出手，放在眼前晃晃。再晃晃，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奈地又将手塞回了被子。
是的，
他看不见，
在上一次大战中，他中毒了，然后，功力慢慢流逝，接着，五感变得迟钝，最后，他瞎了。
其实这只是最好的结果。
更糟的，就是他会经常头痛，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痛过后会忘记好多事情，好多人。好像连那次大战怎么开始的，他也忘了。
他现在只能记住，
他有个名字——素还真。
他有个儿子，素续缘。
有个管家，屈世途。
哦，还有叶小钗。
.....................................
掰着手指，也依稀记得几个人。打算回忆一下，只是脑袋里一个个人影都消失了，像过场的贵客。
恩？他记得还有个人叫什么来着？..............前..............
突然，头开始痛了，一疼，就停不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几乎每次头痛，都是因为在想这个人。仿佛有股力量在阻止他想起来。
身体因痛苦蜷缩到一起，两只手无力地捂着头，冷汗直冒，冰冷席卷全身。
谁？
记不起............
前..........？？
忘不了.............
脑中划过无数画面，每段画面都离不开那个人，他不是续缘不是屈世途不是叶小钗不是谈无欲........
谁？？
谁！！
那个人影渐渐和什么混淆在一起。可是总形不成清晰的画面。
素还真痛苦地挣扎，脸白得可怕，突然，身下一空，毫无防备的摔下去，痛得厉害，但是没有昏过去。
他想要爬上床，但是没法辨清方向，再来就是头痛导致身体瘫软。无力地瘫软在冰凉的地上。
忽然，迎面飘来一股奇异的檀香，身下一轻，他被谁抱起，轻轻放回床上，然后为他盖好被子，素还真头撕裂得厉害，姣好的脸苍白的纠结着。
一双手覆上他的额头，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缓缓流进他的大脑，撕裂感渐渐消失，身体也温暖起来。
待缓过劲，素还真才无力地起身
“刚才有劳了，素某谢过~~~~~~~~~~~~~请问阁下是.........”
没听见预期中的回答，檀香的气息还在，素还真又问了一次，回答他的依旧是那股不散的檀香。
“你还在么？~~~”素还真缓缓伸出手去，想要确认那个人还在不在。在空气中挥了几下，
没有，身子再往前挪，继续摸索，还是没有。
渐渐地，那股檀香和这屋子里本有的莲香混合，形成了效果极佳的安眠药。
“嗯？~~~~~看来不在了呢？”
素还真一身疲软，困意也席卷而来。奇异的混合的香味，慢慢进入梦乡。
那次，他睡得很安稳。
之后的几天，都是有那股檀香的陪伴。他问过续缘，续缘说琉璃仙境没有这个人。
这可奇怪了，那股檀香一直都在，按理说没人了应该散去的。
有时候干脆不睡觉，眼睛就直勾勾盯着檀香散发的方向。
为了试探一下，素还真装睡，然后一直说梦话说口渴。
素还真不信真的没有人。
果然，他听见房间里有瓷器轻轻的碰撞声，倒水的声音，他在等待那个人走过来。
檀香靠近。
一只手将他的头轻轻抬起，然后嘴边搁了冰凉的瓷杯，凉凉的水缓缓滑进口里。
一杯喝完还不够，等那个人又去倒水。
素还真悄悄翻下床，朝那里飘去，白色的衣摆带起清香的风。
没有预感，
一转身，就和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人儿撞了个满怀。
惊吓...............
跌倒..............
搂住..............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两人身上各自独特的味道浓浓混合在一起，无意的增添了一分暧昧。
素还真睁着黑色的大眼睛，惊讶的脸对着他，另一者也是没想到这种情况，虽然黑色的发丝挡住了脸，不过表情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真的...............
谁？
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
素还真冷不防的伸出纤细苍白的手摸索着，探上那个人的脸。
皮肤很滑，很年轻........
额头上有奇怪的印记...............
睫毛很长.................
摸索着，素还真邹起了眉头，这和记忆里的那个人..................
好像....................
“嗯？？？你是？？你难道..............”素还真刚说出疑问，那个人不知怎么慌了，急忙将他抱在床上，然后飞速离开。
“等...........啊............”
头.............又开始痛了。
这次，竟将他痛晕了过去。
.......................................................
熟悉的黑暗，熟悉的手............熟悉的冰冷.....
“告诉我，你是谁？”素还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梦里的东西。那双手的主人没有听他说话，那双手依旧杀气腾腾地袭来。
“告诉我~~~~~你是谁？~~~~”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冰冷已经到了脖子，接着，就是预期的紧迫感。可这次，像是要置他于死地。
痛得要死，却死不了。
“你~~~~是~~~~~~~~谁~~~~~~”艰难吐出几个字，得到的回答只是更加紧迫的冰冷。
他没法呼吸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翻了过去，身体没了知觉。
过了很久，他不知道那双手还在不在。
动不了~~~~~~~~~
痛得要死，
却死不了。
黑暗里，传来和他一样的声音
“告诉我，他是谁，告诉我，我想不起来~~~~~我头痛~~~~~~你不告诉我，我就让你疼........”
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你？？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我就回不来了~~~~~告诉我，我忘了...........他是谁？”
.............................
自那次后，素还真像是一张白纸，忘了所有的东西，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奇迹般能看见东西了，虽然只是模模糊糊的。
他常常一个人跑进院子里，转圈圈。要么就是在寻找什么。一找就是一天。就是找不到。搞的素续缘屈世途一天围着他转。
之后素还真的行为也让人无法理解，更让人害怕。
他后来总是一个人跑到大街上，抓住一个人便问“他是谁？”那个表情很认真，很执着。
只是后来问多了，拒绝他的人越来越多时，他就开始掐别人的脖子，还在问他们“他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人们惊愕！害怕，觉得他已经疯了。
他不知疲倦地问着，即使被无数人厌恶地推开，即使口干舌燥。即使一堆恐慌的拳打脚踢，他也执着地寻找答案，然后被追来的续缘叶小钗击晕带回去。
醒来后，又是一场徒劳的奔波。
某个夜晚，连月色也不再作美，蒙上了灰灰的颜色，像极了某人的眼睛。
他被一群不知道哪来的人打晕，然后被抓着头发拖进某个角落里。
是一群市井混混。
“这个女人长得不错！！！不过疯疯癫癫的”
“什么女人，你看清楚，是个男的！！”
“男的？？哟！还真是的，男人也能长成这样？！”
“诶！！！！你们不觉得他好眼熟么？？~~~~~~~~~~~~~~~~~~~~好像那个~~~~~~~~~~什么什么素还真！？”
“素还真？！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他不是早死了么！在和那个谁谁谁打的时候给弄死了。”
“死啦！死的不是那个叫一页书的和尚吗？？怎么！！”
“哎呀别纠结了，反正都死了，先解决这疯子再说。”
几个人一脸坏笑得围上来。
脑子里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个人按住他的手，，另一个则是撕扯他的衣服，素还真就算傻了也知道撕衣服不好过。挣扎只是徒劳。喊叫只会增添他们的欲望。
很快，白色瘦削的躯体暴露出来。
一只人怪笑欺上了他的身子。
泪眼模糊的素还真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一页书~~~~~~~~~~~~~一页书？？~~~~~~~~~~~~~一页书~~~~~~~~~~~~
“一页书！”三个字刚脱出口，远处一道光击过来。其中一个人立马变成了肉渣。
接着听见那群人恶心怪异的嘶叫。
“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救.........”极快的步伐，看不清是怎样到面前的。
黑色的人影浑身散发魔气，举掌将那几个人轰成了血块。
红色的液体在清香白莲身上绽开了花。
模糊的视线，模糊的身影~~~
红色的目光，黑色的头发~~~
那个身影慢慢靠近，素还真惊恐得爬起来，他不想受到刚才的待遇。他抓起被撕掉的披风围在身上便开始逃跑。那个人跟了上来，只是速度不快。身上散发着邪气。
“别杀我！”
赤裸的脚被刮出几道血口子，身体也有了树枝刮的伤口。
“走开！...............走开！别杀我，别靠近我！”他一边跑一边沙哑的嘶叫，可是那个黑色身影没有要走的意思。
跑了很久，到了一片树林。他终于筋疲力尽，逞强导致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身体上，又是几道血痕。
他没法动了，
疼痛.........
寒冷..........
恐惧............
极端的情绪让他惊慌失措。
“你走开！！别过来！！为什么过来？别杀我......”他几乎是嘶叫，但也没力气了，那个头痛感也随之袭来。
徒劳。
眼睁睁看着死亡靠近。
那个人伸出手，素还真像被触电一样，一掌甩开，四肢并用向后爬。那个人干脆直接将他抱进怀里，怀里的人拼命挣扎，也只能将他越抱越紧。
素还真害怕，更是不解。熟悉的香味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不动了，因为实在没力气了。
那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咬开盖子，仰头一口饮下。
缓缓贴近怀中人的嘴·····
又是一阵无力徒劳地挣扎。
..................................
嘴唇忽然失去了空间，温软的触感。
苦涩的液体慢慢流进嘴里，他不愿意吞下，可是它们却使劲往喉咙里跑。
急促的呼吸声，液体的吞咽声。无力者夹杂呻吟的抽泣。
待所有液体吞下后，嘴上才有了解脱，短暂的缺氧使他猛抽一下。
这才享受到一点新鲜空气的洗礼。
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了转变，视线慢慢变清晰了。
他笑着，脸上挂着泪。就那样看着他。蛊解了。
眼前的男人的模样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道金色高大的禅影。
透着邪光的眼，黑色如墨的长发，红得沁血的佛珠，灰黑色的禅衣。
“一~~~~~页~~~~书~~~~~前辈~~~”声音颤抖着。
一个名字，一个人，一段记忆，当想起它们时仿佛过了几世。
他是素还真，
他叫一页书。
“你.....怎会...这副姿态？！.........”
黑发僧者默默低下头，额头贴在怀中人的额上。
“不重要了，一页书还在不是吗？”
月色当空，灰色的雾慢慢散去。如同那人渐渐清澈的心。
素还真紧紧抱紧了眼前久违的身影。
.....................................................................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