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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义结金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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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上,四个少年剑客踏剑而行,风鼓起衣袖,云迷离前路,只是他们尚不自知,潇洒之后的无奈。
俯视的昆仑不减庄严,云中微显琼华中的楼阁,四人便俯冲而下,稳稳落在山门前。
在这里一十九年,紫英第一次强烈的体会到,此处乃归处的感觉,琼华于他本就是家一般。即使妖界将来,有掌门、玄霄师叔、两位长老,还有他们一众弟子,定能化险为夷。
“紫英师叔,师弟、师妹,一路辛苦。”明尘和明光拱手道。
“嗯。”紫英一点头,收剑进门,他们三人紧随其后,俱是各有所思,竟无一人注意到明尘一直跟随着他们的目光,或者说他们其中一人。
纵然同为琼华弟子,但他感觉得到他与那四人的差别,不,不只是他,而是那四人实在与众不同。自从上山之后,还没有回播仙镇看过呢,不知道山下怎么样了……
“嘤!”菱纱忽然一阵头晕,站立不住。紫英忙侧身扶住,天河则接过她手中兵器,梦璃布诀施咒,一个雨润滋养万物。
“我、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菱纱勉强道。
紫英和天河对视一眼,只能先让她去休息。
梦璃扶着菱纱先回房,紫英和天河则先去找玄霄,欲将冰纪寒图先交给他,能帮助抑制炎气,可刚至承天剑台却被璇玑拉住。
“紫英师叔,你好久没理人家啦。”璇玑撒娇不满道。
他一面担心璇玑纠缠不休误了事,一面担心天河大意被同门发现,只得敷衍道:“近来事务繁忙,不曾顾你,望你勿要耽误修行。怀朔呢?”左右相顾。
璇玑嘟着嘴不满道:“谁知道师兄又去干嘛了,师叔你跟我来嘛。”
紫英不免脸色稍峻道:“我还有正事要办,你……”
“是掌门找你啦!”
掌门?!在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呢?
“……为何不直说。”当即大步迈向琼华宫。
只留璇玑在后面跺脚,心道早告诉你跟人家走啦。
琼华宫中,夙瑶仰头看着琼华派的云剑标,背对紫英,缓缓开口:“听弟子说,你带着那三人刚刚御剑而归,你们去了哪里?”
“是即墨。”紫英第一次对掌门有事相瞒,不免心下紧张。
“哦?”
“即墨最近有、有狐仙为恶,弟子便他三人下山卫道。”紫英恭谨道。
“那三人如今功力如何?”
“云天河看似驽钝,但是行止间内息清沛,气韵自敛,举手投足分外自如,似乎是多年静心修行方可达到的境界,实在令人称奇。柳梦璃所选的箜篌修练起来不如长剑容易,且她剑术本就一般,只是灵力非凡,五灵之术已颇有小成。至于韩菱纱……她在三人中灵力最弱,又似有体虚之症,弟子本以为是劳累所致,但仔细想来,云天河在侧时,她晕眩次数最多。弟子疑心是天河的佩剑性属寒,与她相克。”紫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夙瑶转过身,道:“紫英,抬起头。”
紫英不敢不从,才发现掌门目光咄咄,若不是因师叔之事,他定不敢有一丝相瞒,更何况他本已立下那样的重誓,自是一心系琼华,自身坦荡荡。
“你在担心什么?说!”夙瑶的语气骤降。
他心里一震,赶忙单膝跪下,心道掌门是否从他言语中听出什么,一定要想办法转移开掌门的注意。
“弟子、弟子确实担心韩师侄,也担心即墨狐仙。”
夙瑶秀眉一蹙,问道:“那狐仙不是以被你们赶跑,又有何可担心?”
“那狐仙也是有千年修行而脱兽型,可若是再四处为孽,弟子可改拿它如何是好?”紫英从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斟酌而言。
“……若是为狐仙之事大可不必担忧,它即逃走,断然不敢立刻为孽,眼下妖界降临才是最紧要之事。”夙瑶缓了缓语气道。
“弟子明白!”
夙瑶点点道:“紫英,你自小在本派长大,自当知道轻重,当以本派为先,勿要被那三人带得轻浮。”
“弟子……受教!”
“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要你去办,你可还记得绿松?”
紫英略一思索,恍然道:“弟子记得幼时曾有一个师妹拜在青阳长老门下,后禁不住修行之苦便叫家人接下山去了。”当时他还颇为惊异,为何会有如此不合礼数的事。
“嗯,你记性甚佳。那是我一位故人的侄女,如今她多年未见青阳长老,不免想念,估计她明日便到,也将交于你看管。”
“这……”紫英越发摸不到头脑,总觉得掌门话不及意,让他琢磨不透,“弟子明白。”
菱纱醒来时,夜色已深,梦璃正在一旁沏茶,见她睁眼,正巧给她递上一杯茶。
“梦璃……”菱纱满眼都是感谢,满心都是温暖,姐妹之情不必言说,心中自明。
“你好些了?”梦璃问,然后向她说明她白日里所错过的内容。
天河顺利将冰纪寒图交给玄霄,二人竟还结拜为兄弟,天河为帮大哥排忧,自告奋勇去醉花荫采凤凰花,倒难为紫英担心他出事在剑舞坪徘徊来徘徊去,搞得一众琼花弟子不明所以又不敢惊动师叔。
菱纱已经笑得岔气,倒在梦璃身上问:“那野人回来之后呢?”
“我瞧紫英脸黑着脸就回房去了,噗~”梦璃笑道。
“哈哈,我不行了,原来被天河气的不止我一个啊。”菱纱捂着肚子笑。
二人笑罢,梦璃已有些困倦,只是不放心菱纱,菱纱却推着她回房睡觉,这会儿她不但头不晕了,而且一觉醒了精神正好,皓月当空,只觉这一晚定是无眠。
肚子咕噜一声,菱纱心中坚定了去厨房顺点心的想法。琼华门规森严,各处又布有灵符,可对于菱纱这种“大盗”来说,还是简单得很。
她揣着桂花芙蓉糕,边吃边慢悠悠地走向山门,赏月果然还是山门这边最好。
石阶上却以有一人身影,夜色将对方的衣袍染上墨色,分不出是谁,可他身后的剑匣却让人想认不出都难。
“怎么在这里啊,小~紫~英~”菱纱瞬身到他面前笑盈盈地问。
近几日紫英一直觉得心绪烦乱,难以入眠,就趁今夜月色在此想个明白,深思之中不想会有人前来。
“你怎么在这里!”紫英惊讶道,复而又缓了语气问,“没事了?”
菱纱大方地在他旁边坐下,说:“没事了,而且睡得太饱,现在完全没有困意了。”
紫英心知今日想在这里求索个明白是没有可能了,只得陪着少女在这赏月。
风过草动,月下银霜,景美的不得了,菱纱开心地拿出桂花芙蓉糕,边吃边赏。
“你是从哪里……”紫英本想怪菱纱不该私自去偷吃,可话到一半自己的肚子却叫了起来。
菱纱正向口中送芙蓉糕的手顿时僵住,惊诧地转过头,月色下也看得出紫英面色绯红,菱纱嘿嘿笑着,一拍他肩膀道:“还说什么五谷尽是浊气,难道你没听过人是铁饭是钢么?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再忧愁不吃饭也是会饿的。”
说着便递上一块糕,紫英尴尬已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僵持半响,终是伸出了手,只是这块糕被他捏在手中,许久不曾入口。
很少见这样的紫英啊,菱纱暗笑,当真是一板一眼,出了点状况就成这样。
“菱纱,”夜幕中他的声音显得分外低沉,“三寒器的事,你不担心吗?现在只找到了一个,另外两个没有一点线索。当年听师公说为寻找一个铸剑材料,他曾耗去近半生光景。我不惧辛苦,若是师叔所需,便是百年紫英也定当找下去,只是妖界之事刻不容缓……”
她亦是明白,三件上古寒器也许会穷尽几代人的时光去寻找,即便这样也未必找的全,更何况他们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么艰难的任务。
他一向不是话多之人,想来是内心彷徨之极,才会对她如此推心置腹。他们四人中,天河无知无惧,唯有紫英暗自打点,将一切装在心中,何况他是那种爱把责任归到自己头上的人。
许是月色醉心,许是晚风传情,菱纱为紫英的沉重而难过,她握着他的手,不忍道:“紫英……”
手指冰凉,手心却尚暖,紫英没有躲闪,只是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一想到师公也曾寻过寒器铸剑却未果,不免有些信心不足。”
“宗炼长老也找过寒器?那还有没有其他长老啊,说不定他们了解呢。”
“……!”菱纱一语点醒紫英,怎的没想起青阳和重光二位长老,他们必定知晓!
紫英眸子晶亮,语气微急,透着兴奋道:“确实还有其他长老,明日我们便前去请教。”
“嗯,好。”菱纱微笑道。
她不记得最后是怎么回到房间,只知道那夜的月色很美,紫英的手其实很暖。
他却深深得记得,少女忽然依靠在他肩上呼吸均匀,没有长袍可以盖在她身上,且晚风渐凉,初时他小心翼翼地将少女半搂入怀中为她挡风,可天色渐明,自然不能久坐,若真是撞上出来早的琼华弟子,那可真是……他轻轻将她横抱起来,奇怪,上次明明不觉什么,为什么这次会这么紧张?
菱纱嘴角带笑,可是在睡梦中嘲笑他的尴尬?
紫英也不由面色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