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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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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看着热闹的喜宴,他自己成亲的喜宴,心里有一种即将面对战斗的兴奋。
他可以理解父王为什么让他在民间长大,毕竟可以减少来自各方的暗算,也能更多的了解民间,何况父王为他选的两个师傅都是不二之选,陈阁老是那个女人的父亲,虽然为了当年之事退隐,不过在位时是左相,位极人臣,学术谋略,众人皆以他为首;李尚书长于心计,培养了一批死士,更是为他直接从吏部消失,长居山野。
他曾经不理解的是父王为什么坚持要他娶那个女人的女儿才能出关参与朝政,虽然传说娶到他家的女子才可以坐稳天下,不过父王不是一样在金銮殿上坐的好好的,而得到她的南王却把封地家臣举手奉上么。
三年前,那个人的大女儿满十四岁时,他十五,李尚书准备第二年再去提亲,结果,小梅那丫头手脚倒是快,没一个月就找到一个夫婿。害他又等了三年。
他对那个小女儿的印象不多,这两年偶尔在给先生家碰见,也只见她象游魂一样在竹林杵着,不知在想什么。
不过李尚书在派人打探后却说,真乃天注定,幸而三年前没有造次,此女子才是命定之人。然后给他看了那个画轴,那个女人年轻时的画像。那个小女儿在某些方面的神情有些象她母亲年轻的时候,而小梅却不曾。
看到那个画轴,他有些明白为何父王多年对她念念不忘,可他不能把那个村妇和画上之人联想起来,看来,离开了照耀在她身上的光环,离开了那样的环境,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如果父王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庆幸当时拿她换来南王位于中原的富饶国土呢。
如果作为一个男人,让他去选,他一定会选尚雪,尚雪才华四溢,而且再过两年,一定会出落的更加标致。日后他继位,她也一定可以母仪天下。只可惜了,陈尚书并不是陈阁老的亲子,只是从族亲中过继过来的养子,他对陈阁老的态度,与其说是儿子,不如说是忠仆。
那天陈阁老的投壶游戏,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再强也成不了事,必须有强大的后继支持。
那个县太爷身份不明,不知道父王为何允许他一直在这里当个父母官,他儿子也不是泛泛之辈。
当时四个人的局面很明显,如果想胜就要寻求支持,他不会傻到找那个县太爷的公子与虎谋皮。但是如果找李锋,李锋有支持他的张念,难道合力打败第四人后,要让李锋坐大么,或者李锋并无此意一定胜出,但是张念呢?肯支持自己吗?
好在李锋一向主张仁义无为治天下,敌不动我不动,如果他主动出击,在他和那个钱公子二人没有协定的情况下,一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稳操胜券。
四人正在胶着,却是那个游魂过来搅了局。她说,没有规定只有一个胜出。不过他知道,其他人也知道,李锋赢了。起码李锋立在不败之地。
所以,如果他注定要娶陈家的女儿,一定也要娶对他最有利的,娶了尚雪,只是得到已经为他家尽力的陈尚书的支持,而娶了小竹,陈尚书一样会尽忠,同时,还掌握了陈阁老,李家旧士的忠诚,别提光是李锋,就会是不输于陈阁老的不世之才。
如果陈阁老知道今天的局面,会不会还让他去玩那个投壶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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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锋握着尚雪的手,看着满室的喧哗热闹,那红,红的让他刺眼。
今天是他妹妹出嫁的日子,那个小时侯受过惊吓,一直有些内向,不爱说话的妹妹。那个在这两年渐渐长大,肯放开怀抱接受周围一切的妹妹。
九年前,那个世子来李村的那天,全村戒严,搜查有无可疑人物,他们家被包围,也是那个时候,只有五岁的妹妹受了惊吓,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不认得他们。母亲当时哭的背的气,父亲气的就要刀刃相见。后来是李员外,或者该称他是李尚书,自废右臂才让双方按捺下来。
母亲对他们三人管教都极严,只有对这个妹妹,却是心有愧疚,不敢稍加管束。不过妹妹很乖,虽然不爱说话,也不理人。他们家最高兴的,不是大哥学会什么阵式剑法,也不是他和小梅学了哪些书,而是妹妹开口说话。如果哪天妹妹说句话,或者笑一下,他们就觉得那天格外的幸福。
那天那个投壶,他就该觉悟,仁义固然好,可是在一个讲究强权的时代,一味的仁义却会丧失先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能够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得到想得到的东西,才有机会去施行仁义。外公说自己有些过于迂腐,可叹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不过以后不会了,他会变得更强大,让世人忌惮,为了他而不敢轻易伤害他的家人,善待他的妹妹。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这个家族的力量可以多么强大,父亲为了母亲可以交出封地和家臣,为了母亲也愿意守着方寸之地,但是只要他想,振臂一呼,变会有无数人投奔而来。得陈氏女儿可以坐稳天下,绝不是一句空谈。陈家作为本朝最神秘的士族,繁衍百余年,各种关系盘根错节。
如果他早一点站出来,那么今天,是不是就可以象父亲当年为母亲一样,拿手中足够的筹码去换回小竹和尚雪。不用担心要牺牲掉其中一个的幸福呢。
小竹,别担心,二哥不会让你受委屈。如果你幸福,二哥就让他们李家的王朝国泰民安;如果你不愿意在那呆着,二哥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能够从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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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知笙代父亲来送贺礼,毕竟李员外势力不小,作为县太爷也要体现一下安抚。
当年父亲把自己的封地交给二叔,突然就带着自己来到这个离帝都不远的村子。还花钱捐了个县太爷。
然后就把他踢到那个小小的私塾念书,什么也不同他讲,好象他本来就应该在这里呆着,而不是处理封地事务。
来了有半年以后,他才静下心,正而八经去念书。然后,他发现这个私塾到处透着诡异。首先是先生,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屈居这里。他们封地最有名的儒生也比不上先生的一根手指头。每次当他以为先生不可能知道更多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又错了。
然后是学生,有几个明显不是池中之物。让自己怎么也看不透。
最后是这场婚礼,哎,李员外恐怕是担心自己家世配不上先生的儿子,才为他的儿子向先生的外孙女提亲的吧。不过,为什么好象陈家反而更不愿意的样子呢,他不傻,看的出是李员外用了什么手段才让他们同意的。其实以李公子的才华相貌,配那个小丫头是足足有余嘛。但是说起来,那个小竹还是蛮可爱的,毕竟她一捣乱,为自己解了那个局,留足了面子。
让他印象最深的那个投壶游戏,也让他对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果没有小竹,最后死的最难看的肯定是他吧。
他知道,当自己不够强大的时候,立国还谈什么其他,首先要不被消灭。那么,就要牵制其他方的力量,让他们不至于联合,这样才能在夹缝中求喘息,以谋后算。不过那是后话了。送完贺礼,他和父亲就要回封地了。如果能请到先生和几位同窗回去就好了,可是当他告诉父亲时,父亲哈哈大笑,让他不要痴心妄想。难道他错过了什么关键,是父亲没有告诉他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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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阳喝着醇香的美酒,看着表情各异,各怀心思的众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或者是关心则乱吧。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反而看的清楚,小竹绝对不是那种仍到陌生环境会手足无措,落落寡欢的人。
姑姑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虽然他知道爷爷的学问和姑姑的才情都没有传给小竹,不过小竹应该是最得姑姑神韵的。
那种骨子里的泰然自若,不是学就能学的来的。
尚雪虽然天资聪慧,容貌出众。但是如果真的换了她,一定不会比小竹做的更好。
有时他觉得小竹不象是十四岁的孩子。
这样的女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吧。等到他有了孩子,他会希望象小竹,哪怕只有一点象也好。
姑父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那么多人里,姑姑选了他,从此天涯海角,甘苦与共;就不知道今天的新郎官是否知道他有多么幸运,如果不是为了旧日约定,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得到。
他希望小竹幸福,因为这样才会有整个王朝的安定。但是私心里,他又希望小竹不幸福,这样他就可以带走她,从此海阔天空。有这样一个知己为伴,何处不风景?
自嘲的笑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