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院落

1、一

　　夜里，聂晨一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烁的看着四周的情景。这个看得到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的世界不管任何时候都能引起他很大的兴趣。

　　盯着街上的人和车看了不知道多久，才翻然想起今天出来的目的，为自己可爱美丽的妹妹买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小时候很粘哥哥的妹妹在懂事后，知道他不能说话也听不到，与他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厌恶的眼神不知道看了多少，但不想从妹妹的眼里看到。早已习惯了别人怪异的目光，妹妹的厌恶还是让他有些伤心。强压住心里的那份悲戚，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妹妹买礼物。

　　橱窗里那条粉色的淑女裙，虽然好看却也价值不菲。标着的价码抵得过他一年的工资了。聂晨靠在残疾人艺术团跳舞来获得一些微薄的收入，虽然钱不多，却让他觉得安心，即使身体残疾，他也不是个没用的人。每次送钱回家的时候，都能从父母的眼中看到欣喜，不同于以前的那些怜悯。即使自己剩下的钱只够叫房租和伙食，聂晨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已经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店里的售货员出来问了，他也只能无奈的摇头。今天前已经把钱都送回家了，身上的钱恐怕只能买到那条裙子的裙角吧。可是，如果能把这条裙子送给妹妹，她一定会很高兴吧，也许可以再次看到从他美丽的嘴里吐出哥哥两字……

　　正当他犹豫不绝的时候，美丽的售货员小姐已经取下了那条裙子，对他歉意的笑笑，把裙子包了起来。聂晨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个残酷的事实，裙子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先生，这个送你。”从店里走出来一个人，手上正提着那条裙子站在聂晨身边。但他说的话聂晨是听不到的。

　　聂晨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突然站了个人，眼睛任只是呆呆的看着售货员帮被剥了衣服的模特换上另一条裙子。看他的样子像是仍无法接受裙子已经被买走的事实。

　　“先生，先生？”叫了几声后还是没有反应，陈川只好伸出手碰了碰那个无视他存在的人，敏感的发现那人似乎听不见。不过他发呆的样子……很可爱。

　　猛然对上他清亮的眸子，陈川心里一振，真的和那人好像啊。

　　“？”他的眼睛会说话，聂晨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人，首先想到的是他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不能说，所以用眼神询问。

　　“这个，送你。”陈川说出口的时候有些后悔，想到他听不到自己说什么，连忙递上手提着的裙子。

　　“？”他说要送他裙子，为什么？聂晨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却可以看得懂唇语。英俊的相貌，温柔的眼睛，身上穿着休闲服，虽然简单的装束却透出一股儒雅的气息，离得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看年纪应该是三十岁左右。聂晨确定在他的记忆中不认识这样的人。

　　“你不要误会，这个，那个……就是要给你的意思。”看着他仍是疑惑的样子，陈川手忙脚乱的解释，最后仿佛放弃似的把袋子往聂晨怀里一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措过，却没想过一般人都不会无缘无故接受陌生人的礼物吧。

　　（为什么要送我）聂晨看着他有些慌张的样子，忙掏出收在口袋里的小型写字版，在上面飞快的写了一句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说吧，我看得懂）

　　“啊……”既然这样就好沟通多了，陈川释然一笑，才悔悟过来自己刚刚的失态。不过，对象是他，应该不要紧吧。

　　“还记得前几天在马路上救的那个小女孩吗？那是我女儿，当时你走得太急，我都没有来得急谢你呢。今天正好在这里看到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就买来送你喽，算是对你的报答，请你一定一定收下。”一口气解释完，陈川期待的看着聂晨，样子倒像是等待最后的判决。

　　（是吗？）印象中似乎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他好像是赶着参加一场演出，刚好看到一个小女孩走到车辆穿梭的大马路上就把她抱了回来。那时候也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啊。

　　“的确是的，所以请你一定要收下，这个是谢礼。”陈川指了指他怀里的裙子。虽然知道他救自己的女儿不是为了谢礼，但还是想补偿。他并不习惯欠别人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