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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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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里的第一站是大阪,飞机落在大阪关西国际机场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左右。
按着安排,他们去了奥特莱斯购物中心,里头有琳琅满目的各类名牌店。简单本无心,被带着走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回了酒店。
好好地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大早她便被导游亲切的喊声叫醒,大约五点就坐上了从大阪到京都的团车。
在简单眼里,日本除却东京,许多地方都埋着古典的气质,像轻纱掩面的恬静姑娘,分外青涩。因为季节尚未到,樱花开得十分稀。一路行过去,街边的粉色只有浅浅的几片,并无盛季时节的震撼。
他们一路经过大阪古城,清水寺和岚山。在岚山的时候,团里停留了许久,导游在前头拿着小红旗和喇叭介绍说这儿是梅兰芳大师长住养病的地方,庭院风格非常典型,樱花胜雪,艺妓娇俏云云。大家都来了兴致,拍照的拍照,留念的留念,一片融洽。
简单走在岚山的木栅桥上,看了看桥底的流水和游鱼。竟不自觉想起与顾怀之前世的初遇……她还记得,前世大婚那日,他握着她的手说:
“你若是仍觉得勉强,我不碰你便是了。”
她无奈地耸拉着眼皮,“我好想掐死你啊,你把我娶进门后说这话不是讨打是什么?”
顾怀之笑得十分无害,“若你对我有分毫的心动,我也不至于忧心至此了。”
她那时脸皮薄,也不愿回应什么。
其实,后来她细细想过。早在第一次相遇,看到月光洒进他眼里投射出一片光亮的时候,她就不小心怦然了。只是翦淡素来矫情,不愿承认。
简单叹了口气,忽地眼前闪了闪,她往光源处看过去,但因为天色稍稍暗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刚刚,好像被拍照了……
是不是……她多想了?
天完全暗了后,团里集结上车回酒店,她坐在车的末尾,拿着那旅游计划行程表看了许久,她的旁边坐了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生,戴着墨镜,时不时地端详她。过了一会儿,墨镜男就来搭讪了,简单瞥他一眼,完全不想搭腔。她看着行程上的富士山图片,眼神犹豫起来。
她记得,顾怀之跟她提过这个地方。
墨镜男虽得不到回应却一直滔滔不绝,简单咳了一声,示意他先暂停,他立马说嗯嗯请说。她指了指图上的富士山,问:“明天是不是要去这里?”
墨镜男立马点头,又开始滔滔不绝富士山的历史来源以及所有有关的事迹。
简单忍无可忍,“闭嘴。”她脑子里滑过一个念头,于是又看了墨镜男一眼,“刚刚……是你给我拍照了么?”看他似乎不明所以的神情,她猜应该不是。
那是谁……
回了酒店,她下意识地去翻行李箱,那是她全部的家当,从没有清点过。也不知道那个东西还在不在……
结果如她所料,也许是,那场大火把它烧没了吧……
第三天的行程都在箱根,其余的地方她都毫无心思,只有这富士山是她心里存了盼望的。
天气其实不差,但是没有登顶的项目,所以大家都嚷着要上五合目看看。
富士山由山底至山顶分为十合,五合目差不多处于山腰,因为富士山不会常年开放登顶的项目,所以至多也是到五合目,上面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休闲场所。
也许是车马劳顿,大家都累得要坐览车。简单想了想,便跟导游说了声,独自步行上去。
很快,她就后悔了……
她这么一个懒到骨头里的人,哪根筋搭错了才决定步行,现在累得跟狗一样是造了什么孽。
于是才走了不远,她摊在就在一边休息了。她在背包里掏了掏,她记得她把水杯装进去了的,可掏了好久都没拿到,她的手往深里探了探,才发现包里还有暗层。她好奇地拉开,里面居然安安稳稳地躺着一顶棒球帽……
简单错愕了半晌,才将它拿出来。
昨晚找了许久,本以为早在火灾中烧得一丝不剩了,没想到她那时候居然随手把它塞在这个旅行包里了……
好像是,顾怀之说,要和未婚妻去日本旅行的时候,她私下塞进去的……
现在一想,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一个傻字了得。
偏偏这时起了不大的雾,四周一片湿漉漉的感觉包绕着。她的头发才洗,这么被雾涮一下恐怕撑不到下午就跟油泼面一样了。
简单捏着那棒球帽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它戴在了头上。
大不了,回去以后再扔了。
她正要起身走,就被前头的喧闹引了目光。她听不懂围成群的人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语气不善,似乎在叫骂。
远远地看了看,才发现原是有个老奶奶被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老奶奶衣着褴褛,满面污渍,蓬头垢面的模样让她突然有些不忍。
简单正要上前,就被人拉住了手腕。她下意识地甩手,回头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个墨镜男。他什么时候跟来了?
“别过去,那个欧巴桑是个疯子,那群人在商讨怎么处理她。”
“你听得懂日语?”
他埋怨起来:“昨天就跟你说过了啊,你又不用心听。”说完他又紧紧拉住她的手,“你别过去,好好旅游一趟还是少多管闲事了,走吧走吧。”
简单皱着眉,回过头才发现那老奶奶不知何时竟注意到她这边了,而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下一秒,她便迈着踉跄的步伐走了过来,一把抓住简单的手臂,时不时地颤抖,眼神十分激动,吓得墨镜男说了一堆日语,边说边扒拉老奶奶的手,简单却镇定许多。
她只是觉得那老奶奶莫名熟悉。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颇具戏剧化。
她不懂日语,全程都是墨镜男负责沟通。后来据他说,这老奶奶就住在山脚下,靠拾荒为生,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神智不清还总四处溜达,所以时常会吓着来访的游客。今天大家想把她送到国家养老机构去,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所以在这儿僵持了许久。
墨镜男说到这儿还朝简单挑了挑眉,“那欧巴桑说她认识你。”
简单傻眼了,“不可能。”
“她说你戴着她送给儿媳的帽子,”说着他还敲了敲帽檐,“如果不是她胡说,就是你偷了人家的帽子,这牌子还挺贵呢。”
简单刚要辩驳,却猛地想起了什么。她记得程慕跟她说起过这个帽子的来历……
难不成这个帽子,就是这个老奶奶送给顾怀之的?
那群管理人员一看他们认识,跟墨镜男嘱咐了几句,就散开了。
简单看了看山顶,估计她也没那体力再往上爬了,索性送老奶奶回家吧。而且程慕说过,顾怀之安排了人照顾她的起居,所以应该不会有假。
墨镜男不情不愿地帮她一起做好事,路上少不了对简单啰嗦几句,简单一烦,就说大不了请你吃饭。
他倒得了便宜还卖乖,撅嘴说只是吃饭怎么行。简单瞥他一眼,问那你想怎么样。他一乐,立马说:“你一个人旅游,肯定没男朋友,咱们凑一对儿啊。”
简单翻着白眼哼哼,“好啊,搭伙旅游什么的很有爱,皮埃斯路上的吃喝费用全部你摊。”
他还是乐,“哎呀,你别贫,以我常年对女人犀利的眼光及敏锐的嗅觉来判断,你肯定没有交过男朋友,不然遇到我这样高端的,你怎么还会舍得恶言相向啊?你看,你条件也就这样了,我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你考虑考虑?”
她嫌恶地瞥他一眼,脱了墨镜还不如戴了墨镜能看……“你肯定是那种常年旅游勾三搭四那类,寂寞作祟,天天约炮。”
“胡说,我就是觉得我们挺合适,再说了,我总得找一个喜欢的女孩教我怎么认真相爱吧?”
简单低头看着眼前脚底踩着的树叶,沉默了一会儿,“……世界上哪有什么爱情,不过是脑子里有时限的化学反应。我曾经很相信,但现在,我再也不会犯傻了。”
老奶奶的脚步忽地停住了,简单不解地看着她,她目光朝前,似乎带了些欣喜。简单跟着她的视线追过去,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她的呼吸登时一窒。
顾怀之穿了一身正黑色的正装西服,不是平日里有些花哨款型的那类,而是特别正经传统的款式,胸前还别了一朵格外雪白的花。修长直立身影如此立在一片落叶飘零的景致中,竟流露出一股悲凉伤感的气息来。
他的脸色略微疲惫,微蹙的眉让他看起来更憔悴。
他站在那儿多久了?一定听到她说的话了吧……
顾怀之斟酌了许久,才叹了气道:
“你就这么……不愿再见我一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