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桑之未落

1、指甲

　　指甲

　　苏川再一次见到凡是在超市。那时，两人伸手去拿同一个橙子，指尖相触，抬头，才惊觉是对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川讪讪一笑，道：“最近好吗？”
　　凡也笑，细长的眼眯了起来：“不错啊。”顿了顿，又道：“还有事情，回见吧。”也不等苏川回答，径自推了车走了。苏川看着凡远走的背影，于是也推着车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想来也是造化弄人，那时谁也没有想到几年后竟然会是这样，想见真不如不见。
　　苏川和凡本是大学同学，同宿舍不同专业。到了大二，多少也能视校规为无物，况且在外面也有兼职，自己也想有些隐私，于是苏川和家里商量了下，在外面租了房，搬出去了。本来以为可以平安无事的过完大学的岁月，然后工作结婚生子，可是命运偏不让人们如此顺意。
　　宿舍有一个同学过生日，大家喝的烂醉，抱在一起睡过去了。苏川醉的最浅醒的最早，睁开眼睛，扭了扭头，却发现凡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睡的正香。凡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口上，随自己的呼吸而一起一伏。苏川有些愕然，试着动了动，但是凡仍然没醒。于是苏川又闭了眼谁去了，可心里身体却远远没有表面的那样平静。
　　怎么说呢，苏很早就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了。在高三的时候，男生聚在一起看黄片，可是苏从来没有激动过。到了大学，有时苏川看到身材健美的男子就会觉得喉咙很紧，有一次甚至在澡堂里BQ了，所以才他才像逃一样的搬了出去。现在，苏川暗中苦笑了下，真是煎熬啊。

　　生日以后，苏川就尽量躲着凡，态度明显到几乎人人都看出来了。某天晚自习后，凡把苏川堵在教室了，质问他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没有。苏川被堵住的时候就觉的不妙，这会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只能搪塞着过去了。
　　那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话了。
　　凡知道苏川的秘密完全是一个偶然。那天一帮人到苏川租的房子去玩，房间里就跟被偷了似的，一团糟。凡却一个人做在电脑前百无聊赖的上网，发现苏川常常去的一些网站都是一些同志网站。心里有些不快，凡随手拉开了抽屉，里面的东西却让凡吓了一跳。传来的脚步声让凡回过神来，迅速将抽屉关上。定了定神，回头看，是苏川，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笑着问要饮料吗，凡摇摇头，站起，说了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也不等苏川说什么，就冲了出去。阵阵的凉风吹的人头脑清明了起来。凡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也想通了很多事，特别是苏川为什么躲着他。凡喃喃自语，看来也不止是只有我一个人有感觉啊。
　　凡第一个喜欢的人是苏川。可是意识到这一点也是因为那一次的醉酒，其实并没有醉到意识不清，只是突然觉得抱着苏川是那样另人安心，于是就抱着他睡了一晚上，知道苏川醒来了也还在装睡，不想离开那种温暖。原以为苏的躲开是在鄙视自己，却没有想到…..乍惊乍喜。
　　凡是行动派，第二天就找到苏川。凡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川的脑袋嗡了一声，知道这次不能搪塞过去，只能支吾“好象吧。”
　　凡挑眉：“好象？”
　　苏川嘿嘿傻笑：“大概。”
　　凡唇角出现一丝冷笑。
　　苏川的额上冒出了汗：“有点。”
　　凡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苏川一急，伸手拉住了凡的手。凡站住，转身，唇角带笑——偷笑。
　　很多事情就在这一拉一转之一瞬间发生了，也就注定了几年的兜兜转转，牵扯不清。

　　苏川提了东西准备去停车场，叶恐怕在家里等了很久了吧。刚准备开车，却发现旁边出现一个人，不是凡是谁？摇下车窗，凡道：“介意我去蹭饭吗？”
　　打开车门，苏川做了个请的手势。

　　单身汉的房间和结婚男人的房间自然是有很大差别的。窗明几净，在客厅和阳台之间有好些花草。苏川笑笑，我太太养的。
　　一个女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从里间走了出来，并不漂亮，却让人觉得舒服。苏川做完介绍，凡笑了道了声：“打扰了。”女人说了声客气就走进厨房准备午餐去了。苏川再看凡时，发现他唇边的笑已经不知道隐藏到那里去了，低着头，若有所思。可是这样的凡苏川才觉得有些熟悉，那个微笑的无懈可击的凡，苏川忽然觉得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些疼，一丝一丝的，不是很痛，只是不舒服而已，可是就是无法忽略，苏川忽然觉得有些索然。
　　终于吃完了，凡在心底说。几乎像逃一样离开了苏川的家。门在身后关上，凡舒了口气，走下楼，没想到已经黄昏了。点了支烟，边走边吸。
　　苏川站在阳台上看这凡的身影就这样慢慢消失。

　　大学的后面两年，是两个人相处的黄金时间。
　　那之后，凡也住了进来。时间慢慢的流过，两个人之间也在逐渐磨合，变的默契。那时都是学生，没有什么闲钱，有的大把大把的时间，于是他们曾经一起在深夜的街头吃过臭豆腐，也在海边看太阳升起，甚至借着兄弟的名义在大街上拥抱，牵手。没有一分杂质的感情是最美的，就像钻石折射出太阳的光泽，另人心醉。
　　第一次是无论谁都不会忘记的，即使想忘却过去如苏川。苏川在两人中比较成熟也比较事故，所以他一向是主导者。由于没有经验，虽然用了润滑剂，可还是很痛，尤其是凡，痛的要晕厥过去。第二天起来，两个人的身上都是青紫痕迹。更糟糕的是帆发起了高烧可是还是不愿意去医院。
　　这样的情况直到半年后才好解。凡逐渐学会了放松，而苏川也学会了事后帮他清理。

　　大学毕业后，苏川在一家航运公司工作，凡则在工作半年后辞职，在家准备考研。两个人都忙的昏天黑地，苏川回家时累的目光呆滞，而那时凡大多数在睡觉。当苏川睡下，凡则起来看书。两人甚至连躺在一起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苏川把这样的生活比作同一个屋子却住了不同半球的人。
　　交流越来越少，耐心也越磨少，纵使再珍惜来之不易的情感，也敌不过时间的流逝。裂痕慢慢出现，越来越大，却没有人发现，直到被伤的遍体鳞伤。
　　第一次争吵的原由凡已经不记得了。印象中的只是苏川通红的眼和挥舞的拳，还有川第一次动手打了他。凡只是记得自己被摔在地上后自己的震惊和川看自己手的时候的不敢置信。凡迅速的站起，连外套也没穿就充了出去。好象是圣诞节吧，凡回想。身上没有一分钱，游走在都市的街头，很冷，不知所措，凡茫然的看着商店橱窗里展出的东西，晕黄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却对凡像是一种讽刺。渐渐的，突然觉得脸上像快要裂开一样，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风一吹，生生的疼。
　　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只好回去，一个人抱着胳膊站在楼道里，听见有脚步声就急忙躲起来，生怕有人看见自己。凡站的累了，就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是被警察叫醒的，听到消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苏川被车撞了，在医院。到医院才知道到，苏川看到自己冲了出去，他也跟出去了，可是没有找到，一急之下，没有看到车，等到注意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川看到凡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凡石化，可是在意识反应之前身体已经上前去抱住了苏川，紧紧的，苏川疼的磁牙趔嘴，却一声没吭，同样紧紧的搂住凡。有些事在一瞬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祸得福，两人的关系又重新进入的蜜月期。凡每天为了逼迫苏川吃药无所不用其极，苏川总是用委屈的目光看着凡，希望能逃过“酷刑”，屡屡弄的凡哭笑不得。

　　七年就这样过去了，大学两年，工作五年。凡曾想过也许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可是…..
　　已经想不起来自己知道那个消息时的反应了。人都有一种心理，要把不开心的事情遗忘，然后连着欢乐一起淡忘，最后连那个人也会在记忆里逐渐消失了。如果不想遗忘，那就会每天的想起，带着恨和爱的想起，最后把那个人深深的刻在了骨血里，可是不会遗忘。凡承认：我怕痛。
　　没有参加婚礼，苏川不能自私到背叛了还要让他笑着面对。凡在婚礼前夕收拾了东西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没有了那个人的温度，这里只是一座空城。在上飞机前最终发了一条短信给他，没有别的话，只是他们即使在最快乐的时候也从不会对对方说的三个字：我爱你。即使知道苏川的心会乱，因为我何其无辜，只不过是爱了一个人而已。扔了手机卡，利落的走向登机口，不回头。

　　过去的总归会过去，一年一年又一年，想起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十年了。虽然再见到了苏川，可是一切已经不能改变。曾经很自私的想他离了自己也不会快乐的，希望他不幸福，可是现在自己却希望他不要有悲伤，是因为在自己的生命里他的身影逐渐的模糊，不再是自己的中心，还是说成长中学会了放弃，遗忘，不是你的就不会是你的。

　　凡想起了一件事情，小时侯去游泳，指甲裂了，很痛，可不去碰就不会流血，但是裂的指甲要时时注意，很麻烦。/于是在没有指甲刀的情况下，他把那块裂了的指甲硬生生的拽了出来，当时疼的撕心裂肺，可是却没有不能碰的不自在了，可是总会觉得少了东西，，手指上有一种空洞的疼，心里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