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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斗智孟子 ...

  •   程满裳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乐天知命的人。在经过了一夜的煎熬之后,她在痛苦的活在异乡和快乐的活在异乡之间选择了后者。至于没有和长雨讲话,满裳倒不是故意的。事实上,除了小白,她几乎很少和其他人讲话。怕又像那夜一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作出不恰当的事情。她只是默默地观察众人的举动,努力学习如何更好地做个古代人。有时候遇到什么不懂的事情,也可以轻易的从小白口里套出话来,所以满裳的进步还是很快的。

      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天,满裳一行人终于到达了魏国的都城大梁。福伯问她是否直接去拜访魏惠王,她却脱口说:“先去见信陵君。”
      福伯面露疑色,和梅交换了一个眼色,开口道,“小姐,魏国并无公子被封为信陵君。”
      满裳只觉得晴天霹雳。她一直以为回到战国时代就能遇到想要遇到的人,却没有想过,战国是那么长的一段历史,总有些人,在她的有生之年,注定要错过。满裳顿时力气全失,恹恹道,“是我记错了。先找个地方歇息,明天一早再去见魏王吧。”长雨注视着她顿失光彩的脸色,抿了抿嘴角,垂下了眼眸。
      第二天一早,福伯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由高头大马拉着的异常气派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王宫进发。报上身份以后,在宫门口等了良久,才有侍卫跑出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满裳把表面义和隐含义按照自己的理解翻译成现代文,大意是,大王正和诸位大臣一同接见大学问家孟子,没空理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公主,不过你既然来了,也不好意思赶你走,愿意的话,你可以自己进宫,听听孟子讲了什么。满裳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好胜心被激起,挺胸抬头,对着小侍卫命令道:“前面带路。”
      满裳踏进大殿的时候见到一屋子人都在聚精会神的一个老头高谈阔论,那个老头满脸皱纹,却神色傲然,无疑就是孟子了。满裳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演说,是以他非常不爽的用轻蔑的语气说道,“这里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
      满裳知道如果要赢得尊重,必然要先打击孟子立威。虽然年纪不大没什么经验,但是看多了一干爸爸处理事情的场面,有样学样,脸色一沉,喝道:“放肆!”
      果然满座皆惊。
      满裳环视全场,坐在正中主位的是魏王。接下来左手边第一个是孟子,右手边第一个却是一个极年轻的男子,也就是十五六的样子,皮肤看上去柔嫩光滑,眉浓黑且密,并且微有些弯,下面的眼睛该如何形容呢,满裳恨不得能拿过纸笔来画出它的形状,眼角很嚣张的上扬着,有一种十分妩媚的感觉,奇怪的是,眼睛最前面的部分也是轻轻上挑的,总觉得是在勾你的魂似的,唇红齿白。偏偏他的目光是那种很淡定坦荡的,鼻子也很俊挺,妖媚之中却又带着无限的英气。他的发髻挽得一丝不乱,衣服装饰也整洁到无可挑剔,危襟正坐,姿态及其挺拔,更给他添了几分贵气。满裳从没见过能把妩媚和阳刚融合得这么好的男孩子,只顾着盯着人家看,直到福伯一声咳嗽,才想起自己的处境,赶忙回神,对着孟子胡乱说道:“孟老先生,姬舞在宫中尝听说,孟老先生读圣贤之书,行仁义之道,以知礼而名动天下。本来心中好生佩服,今日一见,才知道不过是徒有虚名。姬舞虽然是女流,却是以公主的身份代表天子慰问各国,是代表周室而来。你不但不远远的迎接,反而出言嘲讽,是要犯上作乱吗?”
      满裳的语气极为严厉,孟子被好大的一顶帽子扣得眼冒金星,一时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起身来到满裳面前,深施一礼,“老朽不知是公主代表天子而来,未曾远迎,失礼之至,还请公主宽宥。”满裳冷冷一笑,并不答话,直视魏王,魏王如坐针毡,只好起身行礼,“本王失礼,未曾亲迎,公主请上座。”说着,急忙命人给满裳在自己身边加了位置。
      满裳其实也是强装出来的气势,见到他们果然不敢公然藐视周王室,如释重负,轻轻扶起孟子,走到魏王身边,施礼而坐。坐下,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裳已经全部湿透了。深吸了一口气,听孟子和大臣们唇枪舌剑。
      满裳发现小帅哥的声音也非常好听,并且思路很清晰缜密,一针见血。虽然满朝文武都常被孟子问得哑口无言,他却时常能把孟子逼入尴尬的境地。
      比如他问孟子,“若天子舜的父亲杀人,法官何如?”
      孟子说,“理当按法判罪。”
      他就又问说,“圣人教民行孝,也要守法。舜的父亲被判罪,他是该行孝,令法官放了自己的父亲呢,还是要守法,让法官处死自己的父亲呢?”
      孟子瞠目结舌了半天,才说,“既不能违法,也不能不孝。只好舍弃天下,背着父亲,跑到法管不到的地方,过快乐忘忧的生活。”在后来流传的孟子一书中,关于这段对话的记载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是当时,小帅哥却有继续追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是王法管不到的地方呢?”
      孟子涨红了脸,只好顾左右而言它。
      满裳看向小帅哥,在心中赞美他的睿智,正好迎上帅哥的目光,落落大方的一笑,微微倾身致意。帅哥显然有点意外,却也很愉快地回以一笑,笑容清澈非常。
      就在满裳和帅哥眉来眼去的时候,魏惠王开口问道,“先生不远千里前来,有什么对我国有利的指教呢?”
      孟子刚才被小帅哥一顿揶揄,满肚子火气,此刻全部发泄到魏王身上,抢白道:“大王何必说利?诸侯刺杀大王,家臣刺杀诸侯,百姓彼此不睦,都是由于先说利后说义的缘故。大王知道仁者无敌的道理就好,说利干什么?”
      满裳见到魏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甚是快意,不过想到自己还要在魏国逗留,要先给主人一个好印象,正要开口解围,小帅哥已经先行发言:“孟老先生差矣。仁义固然重要,但是如果王每天只空谈仁义,而不能利百姓,就不能国泰民安。先生即不曰利,要如何使百姓生活富足?”
      孟子吃过亏,这次异常谨慎,迂回的答道:“可以取法先王,行井田制。把方地按照井字型分成九块,中间一块是公田,周围八块是私田。各家先一起耕了公田,再各耕私田……”
      满裳暗自观察魏王脸色,见他犹自忿忿不平,就开口说,“孟老先生,你的计划是很好,可是无法操作。如果土地不是正好是方形的,要如何分成均等的九块?如果每块土壤肥力不同,要如何保证公平?”这家伙几何没学好,满裳在心里嘲笑孟子。
      孟子再度哑口无言,最后大败而归。
      魏王对满裳的表现很是满意,极力邀请满裳留下来住一阵子。满裳当然求之不得,立即答应了下来。满朝文武散去,在帅哥起身的时候,魏王叫住他,说道,“无忌,你来见过公主。公主住在这里的日子,就由你负责照顾公主周全。”又对满裳说道,“这是我的孙子,名叫无忌。”
      只见满裳猛地站起来,快步走到无忌面前,傻傻的望着他,又忽然退后两步,回头看着魏王,又看向无忌,再看向魏王,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被雷劈到一般,用颤抖的声音说,“他……他……”忽然又放弃,再度看向无忌,这次换上了满脸的感动,甚至含着泪水,哽咽着问道,“你是无忌?”
      无忌大为惊讶。开始时,只见到一个异常漂亮的小姑娘袅娜出场,带着几分戒备和天真的模样。一开口,气势却变得完全不同,一种无法言说的光彩扑面而来,堪称风华绝代。可是等她坐到位置上,却再度变回纯真的样子,他甚至看到她偷偷垂头吐了吐舌头。她明目张胆的观察众人,与大多数女子不同,她的目光带着极其强大的生气,活泼的四处逡巡,使她整个人都显得生机勃勃。目光相接时,她的神色友好而坦然,夹杂着几丝好奇和赞许,让他觉得非常舒服。她与孟子斗智时,表情又是十分灵动和狡黠。他觉得,她会是一个非常特别又称职的公主。可是,可是她刚刚的举动是怎么了?她那样感动的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就好像一个母亲看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随时准备扑上来,涂他一脸的鼻涕和眼泪。魏无忌只觉得头皮发麻,很想转身溜走,但是他受到的教育却使他露出得体的笑容,点头答道:“在下正是无忌。公主有何指教?”
      满裳做梦也没有想到未来的信陵君竟是以这样一幅姿态站在自己面前,惊讶之下,难免喜形于色。直到无忌沉着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才重新意识到自己处在古代,而自己刚才的表现无疑太过夸张了。纵然无法挽回,满裳还是尽力补救,摆出公主的姿态,装腔作势的说了声,“幸会。”然后迅速向魏王问安退下。
      留下殿上的众人张大嘴巴,不停的揉眼睛,怀疑自己看到的公主不正常的一幕是不是真的曾经发生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斗智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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