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绝代（yy战国）》温其如玉

15、一见难忘

　　满裳在昭阳的冷落和一路的颠簸中，来到了楚国国都，当然，也免不了去拜见楚王。
　　满裳初到战国的兴奋正在渐渐熄灭，无力感却在渐渐加深。她本以为自己穿越为周公主，能够站在时间和空间的至高处俯瞰芸芸众生、世间百态，结果她却发现自己连自身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她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怎样的抉择是对，而怎样的态度是错；她不知道什么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不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意义在哪里。在这个无比混乱的时代里，周游于各国之间，见到形形色色的人，乱七八糟的事，无心的错误不被原谅，追求的感情没有结局。这样的生活是否永无止境？

　　满裳就是带着这种厌倦的心情去见楚怀王的。双方行过见面礼，满裳毫无顾忌的扫视全场，见众人均神色傲慢，显然不把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公主放在眼里，昂起头，有些气闷的盯着坐在主位上的人，发现楚怀王有着一张苍老而懦弱的脸。
　　昭阳在一边挑剔道，“公主，你这样盯着王，太失礼了。”
　　满裳无奈的笑笑，“若是我不失礼，难道就能得到多一些的礼遇和尊重吗？”
　　昭阳在众人的哗然声中质问道，“公主这么说，是责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满裳道，“怎么会呢，相国做的很周到，非常周到，王还没有说话，相国就已经热情的喋喋不休了。”
　　昭阳怒道，“你……放肆。”
　　满裳道，“哎呀，我说错了吗？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啦，其实相国招待得非常不周到，姬舞常常感到委屈呢。”
　　那时候的人很少有机会练习诡辩，昭阳明明知道满裳是故意捣乱，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不能真的和一个孩子纠缠不清，冷哼一声，不再答话。一时冷场。
　　楚怀王咳嗽一声，却不说话，笑眯眯的将目光扫过众人，仿佛是等待大家开口。
　　一个大臣站出来，“公主觉得魏国比我国弱在哪里？为何会被我国不费吹灰之力占了八座城池？”
　　满裳听到这个话题就觉得烦闷，“我初来乍到，只见过众位大臣，完全没有观察出贵国比魏国优越在哪里，过几天我见了贵国的百姓，说不定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这句话使在场的人都面色无光，作为导火索的大臣勃然变色，“你，你……”
　　满裳想说，“我很好，谢谢。”忍了又忍，才把这句话吞回去，对大臣嫣然一笑，“我怎么？”
　　又有人说道，“听说去年周朝祭祖的祭器是去鲁国借的，还真是困顿不堪啊。”
　　满裳道，“请问这位是听何人所说？传言之人又可曾亲见此事？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姬舞劝大人还是少和道听途说之人来往，免得失了身份。”
　　就在众人纷纷败下阵来之际，一阵优雅的笑声传来，满裳循声望去，见到一个翩翩美少年，蜂臂猿腰，面如冠玉，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对着自己眨了眨，懒洋洋的说道，“公主，巧言令色，鲜矣仁。”
　　美色当前，满裳被大大刺激了一下，心情转晴了一会，又变成多云，“以前在宫里，我无意听到两个宫女的对话，一个说，我觉得你长得像牛粪，一个说，我觉得你长得像仙女。我当时觉得有趣，唤来后一个宫女，她对我说，爹爹小时候告诉她，自己心中有什么，眼中的别人就是什么样子。原来姬舞在公子看来，就是一个鲜矣仁的人，可叹姬舞刚刚还在想，公子是一个君子呢。”
　　帅哥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看着满裳，“黄歇受教。”
　　满裳心头的乌云散去，太阳又挣扎着露出头来，满裳被晒得很舒服，脱口道，“春申君？”
　　帅哥对着满裳一笑，眼里流光溢彩，躬身道，“正是在下。”
　　满裳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万分荣幸。”话未说完，就已经笑不可抑。满裳高中的时候是住校的，寝室里八个姐妹里面有一个交了男朋友，剩下的七人都感到十分好奇而有趣，约好了说辞，每次见到男人在楼下苦等，就走上去问道，你是某某的男朋友吗对方答是，她们就会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万分荣幸。那个可怜的男人每天听到同一套说辞，差点神经崩溃，苦苦哀求，请她们整个寝室吃了一顿大餐，才结束了被问候的日子。满裳在另一个时空，想起这段往事，难免倍感亲切。
　　春申君觉得满裳的答话甚为古怪，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满裳发自真心的灿烂笑容，突然心情甚好，道，“黄歇想到一句话，稍后对公主说。”
　　满裳点头，“好。”
　　春申君在楚国是出了名的能言善辩，众人见他都没讨到便宜，也不敢再轻易开口，楚王适时出面寒暄两句，一场并不愉快的会面终于有些潦草的结束。

　　满裳退出来，在路上慢慢蹭着，春申君从后面追上来，“公主。”
　　满裳停下来，“公子有何指教？”
　　春申君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前些日子宋玉公子拿了一篇《登徒子好色赋》给我看，说有女‘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我还不肯相信，今日见了公主，方知道什么叫红颜祸水，一笑倾城。”
　　满裳见他一脸正经，眼角却有笑意不断溢出，知道自己被他调戏了，好胜心起，故意千娇百媚地说道，“一笑倾城，城中的公子你又如何呢？”
　　春申君不假思索的答道，“在下已经失魂，公主真的看不出来吗？”
　　满裳见他答得极快，虽然知道他是说笑，却还是愣了一下，春申君已经大笑起来，用扇子在满裳肩头轻拍了一下，“公主的故事讲得果然不错，相比公主，还是在下更谙于巧言令色。”
　　满裳脸颊微热，正要答话，春申君已经抢先说道，“黄歇明日去拜访公主，告辞。”说完，满面春风的转身，走了几步，还不忘回过头来，眯起那双桃花眼，抛下一个略带轻佻的笑容，翩然而去。
　　满裳心中忽然恼了起来，盯着春申君的背影，决定把他归入坏人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