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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一)

      头顶上刺眼的照明灯,篮球弹在地板上的声音,球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观众嘈杂的谈论声音。

      黄濑坐在地上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照明灯太过刺眼的原因,他似乎看什么都像隔了一层白光。观众、篮球、大家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耳边尽是嗡嗡嗡的嘈杂声。

      “比赛结束————!!”

      输了。

      垂着头看着地面,一双白色的球鞋忽然闯进视线。那是青峰。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不必抬头,黄濑就知道青峰一定在用嘲讽而冰冷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像以往败在他手里的对手一样。

      黄濑想要站起身,可是撑着地面的手臂却无法提供动力。

      「不会吧,竟然站不起来?太丢人了,难道到最后的一刻都不肯给我留一丝体面吗!」

      有汗水顺着手肘滑落,黄濑的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着,可是依旧无能无力。

      似乎有观众在惊呼自己竟然如此的狼狈,队友也有些疑惑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就像是无数把利剑一样刺向黄濑。

      「站起来啊,可恶!!」

      那双球鞋还没有动。青峰依旧沉默的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没有说话。

      黄濑咬紧牙关,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小臂颤抖着,就像是在说‘我已经不行了’一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呢。)

      明明原来的青峰是个开朗的人,是什么时候起,变得如此的遥远而冷漠。

      明明,只有这个家伙……只有他……

      那年,是黄濑加入帝光篮球部的第一年。努力了两周才当上帝光的正选,好不容易才获得可以正式和大家一起比赛的资格,黄濑当然高兴得不得了。

      那天的赛场上,从第二节对手节节败退,帝光的胜利已经不可避免。气急败坏的对手竟然在阻拦黄濑的时候犯规,导致黄濑脚腕受伤。队长当机立断的准备将黄濑换人,可是黄濑却不愿意下场。

      「因为,是和大家第一次正式打球。」

      明明想这么说的,却被绿间的话堵在嗓间。因为绿间如此冷漠而嘲讽的说:『黄濑,即使没有你我们也会赢。』

      似乎一下子就沮丧起来。黄濑当然知道没有人是为自己着想,因为帝光是不可战胜的,不管队员是谁都一样。可是还是会不甘心啊,明明兴奋了那么久,明明一直期待着。尽管如此,黄濑最后还是勾起一个牵强的笑容。

      『嗯,你说的对……』

      『让他上场不也挺好的吗。』

      青峰的开朗将黄濑小小的沮丧完全遮住。他用手扶住黄濑的肩膀,笑着说:『我相信黄濑。』

      黄濑不敢置信的看着青峰,青峰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青峰的眼里有着温柔而信任的光。无论时间过了多久,黄濑都忘不掉那个眼神,在青峰变得冷漠之后更加的难以忘记。

      那天,帝光大获全胜。那时的大家还没有获得三连冠,还不是所向披靡的奇迹时代,还会因为胜利而欢呼,击掌,因为胜利而露出开心的笑容。

      黄濑也笑着,觉得脚腕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尽管汗水已经将衣衫沾湿,他还是像个孩子一样笑了。

      「太好了,没有拖大家的后腿。」

      「太好了,可以和大家一起打球。」

      「……太好了,可以和那个人并肩。」

      青峰走了过来,他一下拽起黄濑,用手臂勾住黄濑的脖子,大力的揉着他的黄发。

      『干的好,黄濑!』

      那时两人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黄濑忽然惊醒。

      属于青峰的球鞋,从他的视线中离开了。

      另一个手臂伸过来,是笠松前辈。他一把拉起黄濑,将黄濑的重量架在自己身上,可以说粗|暴的揉着他的脑袋。

      “白痴,哭什么哭!以后我们不会再输了!!”

      哭,哭了?

      黄濑想要反驳,却感觉自己的泪水流下脸庞。最后,他只是哽咽着,小声的‘嗯’了一声。在泪雾中抬起头,黄濑看到了青峰的背影。

      和以前一样,如此坚定不移的向前,从来不会回头停下来等一下追逐他的人。

      强大,而遥远,就如耀眼的光。好像到最后,自己都没有触及过他一下呢。

      头顶的灯光没有变,赛场没有变,观众没有变,篮球没有变,变得只是,我们而已。

      「……再也不会了。」

      不再憧憬青峰的黄濑凉太。

      不再是帝光一员的黄濑凉太。

      而是,海常的黄濑凉太。

      (二)

      这天夜里睡得不太踏实。

      梦里,总是会遇见一个每次都会输,却重来不会放弃的倔强家伙。

      每天每天每天,那家伙总是会开心的叫着『小青峰,我们来一对一!』,也不知道那有什么可高兴的。每天都会将他打到,于是那家伙便会沮丧几分钟,然后又会元气满满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叫着『明天再来!我总有一天会战胜小青峰的!』

      为什么啊,老是纠缠着他不放。

      为什么啊,重来都没有想过放弃。

      那天便真的这么问了。

      『因—为——,我最喜欢小青峰了啊。』那家伙不正经而随意的说着,左手手指上还飞速旋转着一颗篮球。

      正在喝水的自己呛到了。

      『咳——!喂我说你这家伙,是变态吗?』

      那家伙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而是非常严肃的思考着。

      『嗯嗯……其实非常感谢小青峰呢。』

      『啊?为什么?』

      将球仍掉,黄濑的双肘放在椅背上,头往后仰去。

      『是要感谢当初小青峰的球砸到我呢,这样我才会开始打篮球,才会遇到小黑子,遇到小绿间,遇到小赤司,遇到小紫原,遇到小青峰啊。』

      喂喂。前面那一串长长的人名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我,一直憧憬着小青峰。』

      青峰转过头,看向黄濑。

      向后仰头望向天空的黄濑,脖间的曲线非常优美,一头犹如阳光的黄发散落在肩膀,被女孩子们最喜欢的眼睛有着漂亮的眼线,作为模特来说的确非常适合。

      不可否认,自己的心里的确是被什么感情充满了。

      他是黄濑所憧憬的对象,只有这么想着,似乎就能很开心的笑出来。

      自己对于黄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在帝光的黄濑总是被太过S的大家欺负,他每次都会泪眼汪汪,却从来不生气。作为小有名气的模特和少女的偶像,他的脾气似乎好的有点过分。虽然也爱欺负他啦,但有的时候青峰的确因为他的脾气太好而看不过眼,明明黄濑只要生一次气的话,大家可能就会收敛了。

      所以,青峰从未想过如此的黄濑会说这种话。

      『我,不再憧憬小青峰了。』

      开什么玩笑。

      我在说开什么玩笑啊!为什么你会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这种表情对我说这种话啊!

      这家伙,真是让人莫名的火大。

      所以,狠狠的击溃了他。像个暴君一样,没有手下留情。看着黄濑坐在地上,看着他无力起身,他的颤抖连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明白了吧,混蛋,你的一切努力在我面前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高兴,为什么还是愤怒的要死,这个结果,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啊。

      啊啊,因为那是唯一的线吗,连接在黄濑与青峰之间的。

      不是朋友,不是敌人,不是同学,什么都不是,只有黄濑的‘憧憬’才能勉强维持的一条线。

      断裂了。

      我们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青峰从床上坐起身,用手捂住额头。

      “真是的……烦死了。”

      窗外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空中。

      (好烦。)

      桃子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青,青峰?!你疯了吧?这都几点了!”

      青峰一边敷衍而懒洋洋的说着‘打扰了’一边脱了鞋走进屋内,随随便便的往客厅的沙发上一躺。

      “好困……”

      桃子关了门,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忽然沉默了下来。她看着青峰,有些忧伤的勾起嘴角。

      “小青峰……是在烦恼黄濑的事情吧,因为抛弃了他。”

      “啊?”青峰勉强将眼睛上的手肘移开了一点,脾气不好的看了眼桃子:“什么?”

      “我是说,最后抛弃了黄濑啊。你不就因为这个睡不着觉吗。”

      “谁抛弃那个家伙了啊,是他技不如人而已,关我什么事情。”

      桃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开始没有出声。她用手指拂去耳边的散发,站起身,从青峰身边走去。

      “喂,你去哪。”

      “上楼睡觉。”

      青峰一下子坐起来,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真是没有眼力价……你就不能陪我会吗?!”

      停在门的旁边,桃子扶着门框,温柔微笑的回头。

      “小青峰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三)

      黄濑再次见到青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冬天,青峰被以火神黑子为首的诚氵禀正选给打败。

      那时,黄濑正和笠松在街头的某个公园的篮球场玩一对一。

      球框抖动。

      “nice前辈——!我又进了一个哦,前辈不能落的太多啊,要不然说出去……”

      “你废话太多了。”

      黄濑被笠松狠狠的踢了一脚,站稳后有些委屈的假装抹眼泪:“前辈好凶……这样下去,女孩子都被前辈吓跑了哦……”

      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家伙厚颜无耻的样子,笠松罕见没有动粗,而是叹了口气,转身假装要走。

      “真是的,再也不和你玩一对一了……”

      果然,之前还在耍赖的黄濑立刻变成乖宝宝,他大力拦住笠松,然后深深一鞠躬:“前辈我错了!!女孩子我也会给前辈介绍的,请前辈务必不要生气啊!”

      “所以说你很烦啊混蛋。”

      典型心口不一刀子嘴豆腐心的笠松一边嘟囔着好烦啊一边拿起篮球,知道自己得逞了的黄濑立刻嘿嘿嘿的笑。

      就在这时,

      两人的身后有男声传来。

      “我来和你一对一怎么样,黄濑。”

      那个声音太熟悉了,以至于两个人几乎同时惊呼:“(小)青峰?!”

      站在街口的那个高个青年,嘴角带着以往的高傲笑容看着黄濑,将手中的篮球随手向他抛去。

      黄濑接住了青峰的球将它抱在怀里,想了想,安静的笑了。

      “不用了,这样太麻烦小青峰了。”

      青峰嘴边的笑容立刻消失,一瞬间有些恐怖,然后又露出比刚刚更加傲的笑容。

      “……没问你意见啊。那个谁,你可以滚了。”

      “等等,小青峰不要这样说前辈——”

      笠松用手指点了黄濑的额头,低低的说了声笨蛋。他拿起旁边地上放着的单肩包,向着青峰走去。他在与青峰擦肩的时候停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

      两人在对持中,黄濑抽了个空开口。

      “小青峰,为什么呢?”

      “啊?”

      球鞋在地面上摩擦着,篮球被拍在地面上砰砰的响。

      “明明,在帝光快要毕业的那时,你已经不和我一对一了,为什么现在忽然……?”

      连球过人,青峰灌篮。

      “当然是,今天心情好啊。”

      黄濑接住球,眼神有些黯淡,最后还是笑了。

      “……真是小青峰的典型回答。”

      “其实是在和火神打完之后,想明白了一些事。”

      黄濑在没有准备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猛然一推,立刻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方。

      “好痛——你在干什么啊!”

      “都说了想明白了一些事,你这混蛋能不能老老实实的给我坐着啊?!”

      青峰居高临下的看着黄濑,忽然间‘戚’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的转过头。

      “先说好,这完全是因为桃子那家伙每天在我耳边啰哩巴嗦的嘟囔,而且欠哲的那个击拳也还给他了,所以才这样的,明白了吗?”

      “……完全不明白。”

      青峰转回头,看着黄濑。这家伙似乎这两年完全没有变化。

      他伸出手。

      “……抱歉。”

      黄濑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错哪了,总之对不起就是了。”

      “……青峰?”

      “能原谅我吧,你这混蛋。”

      “真是的,小青峰就不能温柔点道歉吗……”黄濑忽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哈?!你这家伙,我说你到底起不起来!”

      看着青峰一脸‘你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的样子,黄濑勾起嘴角,拉住了他的手。

      青峰一把将黄濑拽起。

      “我从来都没有埋怨过小青峰哦。不过既然小青峰这么道歉了,为了我们复原的友谊去大吃一顿吧怎么样!”

      “真是的,今天就随便你了。”

      黄濑笑着看向青峰。

      深色皮肤的青年,眼底似乎又出现了以前的神色。

      不可擦觉的温柔,和认同的光芒。

      (回来了,真正的小青峰。)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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