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思山谷》东方黄瓜

6、血型（下）

　　野兽的直觉？比较接近于兽类？
　　哈，开什么玩笑？！
　　卫野受了一肚子气，莫名愤怒。下到底楼大厅，在清晨明亮的光线中，他看到左侧是一个偌大的餐厅。这个时候，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里面吃东西，包括那个苏叶，还有那个腼腆的男人王立平。
　　当卫野走进去的时候，他看到王立正在埋头捣鼓他的相机。
　　“来迟了耶帅哥。”苏叶抬起头来朝他打招呼，她坐在一根圆柱子旁边的餐桌旁，“过来一起吃饭吧！”
　　卫野无视了她，直接走到后面的一张桌子坐下，那张桌子离苏叶比较远，离王立平比较近。苏叶嘟嘟嘴，不是很高兴。
　　“这家餐厅是自助餐。”武言跟过来，沿途和遇到的人打招呼，看到苏叶的时候还朝她笑，“苏叶，早呀，一个人吃饭多寂寞，一起来呗。”
　　“早。”苏叶抬手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卫野，似乎决定还是不过来一起吃饭了。
　　武言看了看已经去取食物的卫野，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原因，耸耸肩，转头间看到王立平，“早。”
　　王立平抬起头，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急匆匆地挤着下车，不由脸红地站起来，说：“早……”
　　武言看着他手上的相机，好奇地问道：“是拍了什么照片吗？”
　　“是啊。”一提到照片，王立平立即来了精神，“我今天很早就起来了，到前方的森林里拍照片。”
　　“啊？”武言大吃一惊，“今天早上老板娘不是说过不能擅自进入森林吗？”
　　“可是我忍不住，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拍猩猩的照片。”王立平似乎也觉得自己做法不好，有些局促不安。
　　正在这时，卫野的到来打破了尴尬，他端了两份自助餐过来，把其中一份递给武言，“荷包蛋，牛奶，没有肉松面包，只选了枣泥蛋糕，没有绿豆粥，貌似你又不喜欢喝白粥，所以没要粥。”
　　“哦，谢谢。”武言接过来，看了看卫野的盘子忽然大叫到，“明明有肉松面包的！”
　　“这是最后一个。”卫野理直气壮地说着，拿起肉松面包咬了一口。
　　武言只能悲愤地看着那个缺了一个口的面包，“早知道我就先吃，不等你这个家伙。”
　　卫野笑了笑，又狠狠咬了一口面包，看得武言咬牙切齿。
　　说起来，两人在食物上也有很多的相似性。比如说同样吃不得辣，喜欢甜味，不喜欢红豆，喜欢绿豆等等。
　　“对了，你们刚刚说的老板娘，她说了什么？”卫野边吃边问。
　　“今天早上，毛娘……哦，就是老板娘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说过，森林里面猩猩很多，大家不要单独去森林，还有大家最好不要出山谷，好像森林里还有其他猛兽之类的。”武言说。
　　卫野看向王立平，“你跑出去了？”
　　王立平很尴尬，小声说：“我控制不住。”
　　“就那么喜欢猩猩吗？”
　　王立平忙不迭地点头，“喜欢，非常喜欢。我的照相技术就是为猩猩而存在的。在这个世上，要是选出一种最爱的动物，我一定会选择猩猩。”
　　“我也是。”旁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众人抬头，正看到苏叶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今天她穿的是一条黑色的高颈蕾丝裙子，头发依然用红色的头绳扎成两条辫子，还画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又妖艳又萝莉。
　　这个级别的美女，当选卫野学校的校花都不成问题。
　　“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女孩也喜欢猩猩。”武言笑着开口。
　　“我不能喜欢猩猩吗？”苏叶大喇喇地坐下，表情不善地盯着卫野，“话说到这里的人，不都喜欢猩猩吗？还有，那个毛娘只是说说而已，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我们去不去森林吧。”
　　“为什么这么说？”武言诧异。
　　苏叶一手撑着脑袋，卫野注意到那只手的指甲全部涂成了红色。
　　“大家到这个地方来不就是为了和猩猩零接触吗？当初大家被吸引的原因就是这个吧？不进入森林怎么和猩猩零接触呢。现在说什么警告，不过意思意思一下而已啦。况且猩猩是非常温和的动物，如果不攻击它们，它们基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立平迫不及待地附和，“它们是爱好和平的素食主义者。很难找到这样的动物，在同一地盘上可以允许其他族群的存在，不会发生厮杀，相处融洽。至今为止，除了人类猎杀猩猩，基本上还没有一例猩猩主动攻击人类的案例！”
　　卫野却很不给面子地说：“貌似不是这样的吧？你忘了特拉维斯事件了吗？”
　　卫野指的是09年的时候发生的一件比较著名的猩猩袭击人类事件，特拉维斯是一只驯养的黑猩猩，非常聪明，还曾经上过可口可乐的广告，是猩猩明星，然而某天它忽然发狂，袭击了人类，被警察当场击毙。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特拉维斯那么聪明，十五年来一直好好的，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发狂了呢？一定有什么原因！”王立平握着拳头，脸涨得通红。
　　“我也觉得猩猩是温和的动物，但是不管怎么样，猩猩袭击人类的案例是存在的，为了生命健康，我们也应该谨慎。毛娘不是说过森林里面还有其他的猛兽吗？”武言出来打圆场，桌上的气氛缓和了。
　　“喂，那个谁，给我看一下照片，看看都拍了些什么。”一直听着几人谈话的苏叶朝王立平伸出纤长的手。
　　王立平脸倏然红了，忙把相机递给她。
　　卫野把东西吃完了，拿过桌上的纸巾擦嘴。
　　“哈，说不让单独去森林，她自己还不是去了？”苏叶忽然不屑地说，把相机递给武言，“你看，这个女人自己一边不让我们进去，自己却还是单独跑进了森林。”
　　武言接过来看了看，“真的哎。卫野，你也看看。”
　　卫野接过来一看，里面的一张照片上，茂密的树叶纸条几乎占满了整个画面，而画面的正中心，一只远距离的大猩猩正背对着镜头，而在画面的右边，从灌木的顶部露出了大半张侧脸。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不过可以断定那是一张四十岁左右女人的脸。那个女人头发挽起，鼻子很挺。
　　不知是不是卫野的错觉，他觉得这个女人的表情有些诡异。他凑过去仔细看那张脸，五官有些模糊，然而她看的方向……不就是镜头方向吗？
　　她已经注意到拍照的人，所以才转头看过来的吗？
　　而且那个表情……太远了，五官模糊，不过她嘴角的那抹弧度……
　　卫野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手下一滑，相机掉到桌面上，发出砰地一声。空荡荡的餐厅里面，这一声突兀的响声特别刺耳。
　　“我的相机！”
　　王立平尖叫，慌忙把相机抓过来不断查看。
　　“抱歉……”卫野勉强道了一声歉，又忍不住问道，“这就是老板娘？”
　　“是的，大家都叫她毛娘。”武言微微皱眉，看着他，“你……还是不舒服？”
　　卫野摸着额头，“大概吧……”
　　苏叶的目光在卫野身上停驻片刻，忽然提议道：“这样，要不我们也去森林看看？”
　　“还是别去吧。”武言犹豫着拒绝，“要不我们再找一些人？”
　　“胆小鬼。”苏叶哼了一声，“今天住我隔壁的那对父子已经去啦。”
　　“父子？”
　　“就是那个在车上哭得凶的小孩和他爸爸啦。”苏叶说。
　　卫野立即想起在车上的一幕，当时有个戴着鸭舌帽的小孩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坐在他的左前方，涂兴楠坐在对面。后来那个小孩子就拼命哭起来，怎么也哄不住。看得出来，他爸爸特别疼爱他，对于他的无理取闹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涂兴楠前去威吓那个小孩子，说：“再哭的话，猩猩会把你抓去吃掉哦。”
　　小孩子说：“骗人！猩猩才不会吃人呢！”
　　那个小男孩不过六七岁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很聪明。倒是他爸爸却不怎么说话，对于小孩的要求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昨天晚上，那个小孩子又在哭闹，讨厌死了。”苏叶托着下巴说，“不过他们真幸运啊，一次中了两张奖票。哪像我，只中了一张，路上都没人帮我拎行李。”
　　卫野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骤然一惊，连忙问道：“你说你中了一张奖票？”
　　“是啊。”
　　“我也是一张。”王立平看相机完好，松了口气，此时听到众人的谈话，也插口进来。
　　“啊对了，你们两是认识的吧？”苏叶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卫野和武言两人之间扫视了片刻，歪着头问，“你们两人都中奖了？”
　　“不是，是我父母中了两张奖票，我让卫野和我一起来。”武言说。
　　“这样啊。”苏叶点点头。
　　“不对！”卫野忽然道，惹得众人均转头看他。
　　卫野却直直凝视着武言，“很奇怪……开始你拿出两张奖票，我还以为中的是双人旅游套餐，原来居然是单人的……但是这样很奇怪，你的父母为什么能中两张？”
　　“运气呀。”苏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这人好奇怪，中两张票不好吗？”
　　卫野没有看她，继续严肃地问武言：“武言，你说你妈妈是在一家商场中的奖票对吗？”
　　“是的。”武言点点头，“好像说是摇奖箱里抽中的。”
　　“你们是哪里人？”卫野问桌上剩下的两个人。
　　两个人分别报出所在的市区，但是南辕北辙。
　　“这个抽奖活动的范围居然这么大吗？”武言疑惑。
　　卫野的眉头皱紧，他早就觉得奇怪了。当时在车上乘客互相谈话的时候，各个的口音比较杂，当时他并没在意，以为这次的中奖活动是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但是这样就很奇怪。
　　“如果是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一次性抽中两张奖票的几率应该很小吧？”
　　有自己和武言这一对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还有一对父子。
　　桌边的人大概也想到这茬，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些迷惑。
　　“说不定，各个地方的抽奖活动不一样？比如说一次性发两张票什么的。”王立平想了片刻，说道。
　　卫野追问道：“你们那边的中奖情况是什么？”
　　苏叶和王立平对看一眼，最终是王立平先开口：“抱歉，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众人诧异。
　　王立平忙说：“奖票是我爸爸给我的，不是我抽的奖。”
　　“不是你抽的奖？”
　　“说起来……”卫野还没问下去，苏叶开口了，“我的也不是我抽的奖哎，是我妈妈抽的。”
　　一时间，桌上的人又面面相觑起来。虽然看起来一切都说得通，家里的亲人中了奖拿给自己的子女，让他们来旅游。但是这其中却貌似隐藏着某种诡秘，让人不安。
　　过了好半晌，武言才开口：“巧合吧？”
　　“看来不是巧合哟。”一个声音蓦然响起，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却看到痞子医生涂兴楠靠在几步远的柱子边，不知道听了多久了。
　　“为什么这么说？”苏叶问道。
　　涂兴楠走了过来，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因为我的奖票也是我家老头给的，貌似也是商场中奖。然后他说‘既然你很喜欢猩猩，你就去吧’，再然后我就来这里了。”他说着耸耸肩，“还有，我昨晚下车，在走廊的时候碰到你们刚刚说的那对父子，貌似他们的奖票也是那孩子的爷爷抽中的，而且……还是两张单人中奖票哦。”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卫野说的，目光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你推测得很对，这里面很有问题。我身在A市，那对父子在G市，这是一场全国性的抽奖活动，但是却出现了两个一次性抽中两次票的情况。还有，车上还有一对母子，如果奖票是单人性质的，那么他们也该是一次性抽中了两张奖票。当然，正如你们刚刚说的，也有可能各个城市的中奖形式不同，有可能是中一次性奖发两张奖票，也有可能是一次性地中两张奖票。”
　　“我妈告诉我，她是一次性中了两张奖票。”武言肯定地说，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日的情形。
　　那几天妈妈忽然变得有点心不在焉，总是问他累不累苦不苦，然后一脸忧郁地看着自己。当时他猜的是妈妈在担心自己的高考，还特地找了个机会安慰她，告诉她自己一定会努力考上好大学，让她不要担心。
　　“好儿子，真是我的好儿子！”妈妈忽然抱住他哭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就不担心了。总之，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妈妈会一直支持你的。”
　　之后，妈妈的情绪果然好转，中了奖之后还让给他让他去旅游，甚至嘱咐他一定要带上自己的好朋友卫野。
　　如今想起来，其中好像确实有奇怪的地方。比如说她为什么一定要嘱咐自己带上卫野？还有，当时妈妈还特别对着他强调，这是两张单人票。而那时候自己还很惊讶，“真的嘛妈妈，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能一次性中两张单人票。”
　　“是啊，很幸运……”
　　如今想起来，当妈妈说“很幸运”的时候，表情并不是高兴的，反而有些奇怪。
　　……
　　“那个，那对父子说过，他们中的是两张单人票。”苏叶肯定地补充。
　　卫野忽然心悸，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觉又来了，就像是头顶有什么东西正张牙舞爪地压下来，而自己却并不清楚的讨厌感觉。
　　“这样就很奇怪。已经有两对一次性中两张单人票的事情发生了。”涂兴楠摸着下巴，“待会儿再找那对母子问问，看看她们的票有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