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季的阳光》纳岚

10、告白

　　开学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经历了我生的一场病和他的意外摔伤，我们之间那份若隐若现的情感似乎更加明朗化了。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像寒假里想的那样，用冷处理的方式扼杀这份不成熟的感情……
　　所以我变得很烦燥，总觉得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他惹的祸，是他有心挑动了少女心扉，是他把我拉进了这个本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应该进入的旋涡，是他让我前退两难如此痛苦与矛盾，也是他给了我对初恋的全部想像……
　　对于他，我骤然变得冷漠和疏离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面对他，同时我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我的。他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桀骜不逊；时而关怀备至，时而邪气十足……我担心自己的真心付出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我更害怕温情背后的残酷无情；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以玩感情游戏的人，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拿得起而放不下的人，我更知道自己是有一颗水晶玻璃玲珑心的人，一旦摔碎了无人能补……所以我只能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以避免一切可能的害伤。
　　对于我态度的忽然转变，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想探个究竟、问个明白，但却又不敢去探、去问，生怕结果不是他所期望的。所以我们俩进入了僵局……在教室走廊上碰面，我们总是深望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我先把目光移开，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一走过他的身旁，只觉得心抽一下的痛……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抽屉里多了一张书签，背面写着“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相思，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我知道这是李后主的《相见欢2》，他把最后一句：“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的“离愁”改成“相思”了，这是他对于感情第一次最直接的表示。我又何尝不是同样接受着煎熬，同样的剪不断，理还乱……晚上回宿舍后，我把这张书签夹在了我的日记本里，同时在那首词前面补上了李后主的《相见欢1》“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我的睡眠一向很好，经历了那么多大考小考也没见我失眠过，这也是我能保持皮肤这么水嫩的主要秘诀。一般一沾枕头不出10分钟我准能入睡，而且能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同学们都很羡慕我这种雷打不惊的睡眠方式。但是19年来，我的两次失眠都因为他，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面前总是浮现着收到书签后我回望他时他忧伤的眼神……
　　第二天，我异常“空灵”的走进教室，见到他就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等我，一见到我就塞给我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我不敢看他，把纸条死死的拽在手心，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才迫不急待的打开那张沾染了我紧张汗渍的纸条，上面写着：“今天是我生日，晚上一起吃饭吧？下午6点我在校门口等你，不见不散！”我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约会吧？我不知道该不该赴约？我是不是该买份礼物带去？……
　　上午教授在讲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中午吃饭也是简单的扒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放下碗筷把自己丢到床上，想着一连串自己也解释不了的问题。最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眼看1点多了，下午还有课，我从床上跳了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学校门口拦了一辆脚力三轮车，去东街的体育用品商店。其实给他的礼物在上次见他受伤的时候就想好了，想买一套护腕、护膝送给他，他这么喜欢运动，如果不加予保护，以后全身还不伤痕累累？！
　　一个下午依旧是过得浑浑噩噩的，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已经5点了，赶紧回宿舍洗头洗澡，然后翻箱倒柜找衣服，扔得整张床上乱七八糟的。最后还是决定穿过年的那套新衣服，因为当他第一眼看到我穿这套衣服时，那种惊艳的眼神让我感觉十分受用。换上衣服后，对着镜子把长发梳成了两条麻花辫，发尾扎的蝴蝶结刚好到胸部，整个人显得活泼俏丽。
　　提前10分钟走了下去，我算好了从宿舍区到学校门口大概要走8分钟左右，我有个好习惯就是和别人约定的时间我从来不迟到，我觉得这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也是体现自身的一种修养。看到他一身牛仔服骑在单车上，穿着运动鞋的脚支在地上，一幅酷酷的模样引起了经过的不少女生的侧目。我背着双肩包，一路向他走去，看到我他兴奋的表情不加掩饰，开心的骑着车向我奔来。看到他，我礼节性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高兴的说：“没有、没有，你很准时，是我早到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不来呢！”我挑绊的问：“我如果不来你会怎样？”他坚定的说：“等啊，一直等下去，等到今晚12点，我的生日一过我们的约定也就无效了……”我无言以对，怔怔的望着他一脸狂热的表情。
　　他拍了拍单车的后座，说了句：“坐上来吧？”我犹豫着，因为初中的时候一次无意中搭了男同学的单车回家，被母亲唠叨了一个晚上……他不容置否的说：“上来，路很远的！”我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大脑里还在想着母亲唠叨时一张一合的嘴……他又说了一句：“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拐去卖了？你娇生惯养的什以都不会做，卖了也不值钱。快上吧，这可学校门口耶，人来人往的，你难道不怕明天成为绯闻的女主角？！”看我没说话，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怕，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勉强当一回男主角了！”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再扭扭捏捏的了，只好坐上他单车的后座，紧抓着后座边上的铁条。这个坏心肠的人儿，故意把单车骑得飞快，在车水马龙中穿梭，害得我只好抓着他的上衣的下摆。一个拐弯，我打了个攂欠差点从车上摔了下来，他赶紧抓住我那只扯着他上衣下摆的手，然后把它放在腰上，我顿时羞红了脸，赶紧缩了回来……
　　终于到了文化宫，他叫上一份卤面、一份炸鸡翅、一份蚝油炒牛柳、一份红烧大白菜，还有一份酸辣汤，我看了所上的菜，哪像是他过生日，分明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菜上齐了以后，我们俩都一声不吭的闷头吃饭，好像自从打交道以来，我们俩还从未这么安静、和平的相处过，气氛的些尴尬……
　　吃饱饭后，他推着车陪我在文化宫里闲逛，我从背包里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他，真诚的对他说：“happy birthday！”看到有礼物，他像个孩子一样撒娇的问：“我能不能现在就打开？我好想马上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笑着说：“当然可以，悉听尊便！”他把车停好了，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拆开外包装，看到里面装着护膝和护腕，感动的望着我，一手搭在我的手臂上，扶着我的肩，用眼睛注视着我的眼睛，诚挚的对我说：“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用心好好的对待你的！”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但我却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他用手接住了我眼眶滚落的泪珠，让它消融在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