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你家将军跑了》奉十三

2、雁书来

　　阿筑：
　　今日大军行至凤来，路上所见之景，与家乡甚异。北风烈而百草枯，颇具凄凉之感。
　　至今行走4月余，不久将至边关。至时乱事迭起，书信不复现时之流畅。
　　吾安好，卿勿念。
　　犹记当初在青松学院学习时，课下与筑设想，要立志建一支铁甲之师，比前朝宁远将军的燕云十二骑更为精锐，更为传奇，命名为黑甲，书写战场神话。寒昔日之想今将化为现实，近日寒升至骑兵长，着手训练一支精锐骑师，共百余人。且此队独立于各部之外，不受其管辖，直接听令于元帅。
　　与你讲一件趣事，啸寒原本只是校尉，一日正与弟兄切磋武功，忽来一个便服将军，要与我比试一番，一百回合后我胜，对方甚是诧异。当晚我们坐在高地，把酒言欢，乐谈军事，好不畅快。遂将自己的设想讲与他听，他听后眼前一亮，英雄所见略同，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于是一项命令下来，我便成了骑兵长，想来那人是个大官。
　　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有所作为。
　　纵然身死，寒亦无悔于当日之选择。

　　啸寒字

　　青年看着上面那句“吾安好，卿勿念”，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展开纸，蘸满墨，笔尖在离纸一寸的地方顿住，良久，任墨迹在纸面润开。最后青年把纸卷成一团，收进纸篓，信折起来，放进了一个南竹拼接的匣子里，里面散放着几封信，相同的信封，相同的笔迹，上面写着相同的名字，亲启。
　　青年给孩子们散学，关上门，背起竹篓，上山采药去了。午后斜阳，微风乍起，吹动了青年的月白衣襟。

　　阿筑：
　　吾等已至阳关，这里是我朝的边塞。
　　前日刚至时的景象至今让我震惊，蛮族烧我村镇，掠我财物，伤我民众，并掳走很多成年男子为奴，边关不胜其扰。
　　蛮族民风剽悍，骁勇善战，切为人狡猾。我军与蛮族数次交锋，各有损伤。不过冬天将至，我军后方补给充足，他们却无后方供给之力，若论持久，其必输无疑。
　　最近一战黑甲出兵，包抄敌人后路，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给敌人的防御撕开一个口，我军大胜。多谢阿筑寄给我的药丸，救了我黑甲十数条性命。
　　寒甚好。念卿安。

　　啸寒字

　　青年放下书信，眼光扫到左下角，发现了两个小字，“甚念”。如果不留意，根本看不到。听着窗外的读书声，林筑突然感觉，自己教书的日子似乎到了尽头。
　　虽然顾啸寒说的如此轻松，可是林筑知道战场的残酷性，一不留意，可能命丧黄泉。
　　遥想青峰书院的那个下午，先生问及大家未来的志向，有人说，读书以明理，有人说，学以致仕；啸寒说，我是来陪阿筑读书的，引得众人大笑。自己当初怎么说的呢，读书，因为实用。所以当初在书院的时候考了乡试，以后在没有参加科举，倒是医书，奇门遁甲等杂书不离手边。
　　十七岁离开书院的时候，顾啸寒为了自己的梦想，走上了保卫家国的战场，那个用血雨腥风铸成的人间炼狱，而自己回家，靠着祖上积累的家产，过闲散的种田读书收租日子。

　　一方面，林筑对顾啸寒很放心，凭着读书时硬塞给他学的兵法，和机缘巧合修习到的武功，顾啸寒的实力绝对可以自保，并且在军队里很容易出人头地；另一方面，毕竟刀剑无眼，边塞烽火急，衣冢归故里，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将功成万骨枯呐。
　　看窗外红叶，秋试快开始了呢。想来啸寒这次回来会封官吧。啸寒，我不希望，我们之间，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

　　阿筑：
　　昨夜雪满关山，他日定邀君一起看大漠飞沙，长河落日，寒近日习得吹塞外羌笛，他日重逢，演与君听。
　　黑甲逐渐成熟，每战必令敌军闻之丧胆。近战事趋紧，不多述，勿念。
　　另，棉衣收到，不言谢。

　　啸寒字

　　青年手里紧紧赚着信，手指泛白，他能想象那人写信的样子，写了不满意，重写过，应该重写过不止一次。字迹依然有些凌乱，但是不明显，你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了么？
　　顾啸寒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不过还好，他活着。

　　在这个暖阳的午后，林筑却感觉到一阵寒凉，二人分别三载有余，自己也沉寂在这里三年余，如今，是要换一种方式过活了。
　　林筑召来管家，交待了一些事情，站在院中，若有所思的负手远望，风吹满地菊花香。

　　林筑走进当地最大的茶楼得月楼，转身上二楼一个固定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熟悉的过来打招呼，“客官，您来啦，还是老样子照旧吗”
　　“嗯，照旧”
　　“好嘞，二楼雅座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红豆糕、桂花酥各一碟”
　　得月楼的小吃确实非常有名，但是吸引林筑前来的却不是吃食，而是台上的那个人，台上的那个说书人。
　　每隔五日，就会有这个穿蓝衫的说书人在得月楼说边关战事，有时候是现在西北正在进行的战争，有时候也说前朝的，甚至更久的，说的出神入化，亦真亦假，各位看客全当是听笑话，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林筑却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因为他所料事情，与顾啸寒在信中所述，全部相同。
　　蓝衫人说完，喝了杯茶，然后走出茶楼，林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结账后跟了上去。
　　蓝山人一路并未对林筑的行为做任何表态，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悠然的走回到自己城边的家中，一所普通而干净的房舍，外面养着一些植物。看似简单，却是按照八卦排列，林筑来到门前，不敢贸然进门，在门前跪下。
　　“求师傅收我为徒。”

　　此时，林筑并不知，此时距他成为大盛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还有不到七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