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蕙性（梅花烙同人）》一只书呆

5、闹剧

　　然而，那一日之后，皓祯因为被硕王禁足，再也没有出现过。可白吟霜并不知晓，不过短短几日，她更加消瘦了。这几天来，她期盼着，等待着，希望皓祯能早日来接她。可是，他又没有来。为什么啊？白吟霜想不明白，心里忐忑不安：难道皓祯后悔了吗？不，不会的，他承诺过，一定会接她进府的。是公主，肯定是公主嫉妒了，所以不允许皓祯来接她。哦，没关系，皓祯，我知道你的痛苦，我愿意等你，我会为你珍重。哪怕你我隔着天涯海角，我的心，一直不变！

　　白吟霜又弹起了她的月琴，唱起了皓祯最爱的《西江月》：

　　“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静！
　　弹起了弹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细听！”

　　望穿了秋水的白吟霜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等到心爱的皓祯，却等来了皓祯的母亲硕王福晋雪如。《西江月》唱过一曲，听到小寇子高声喊着“我家福晋来了”，她惊得摔掉了月琴。
　　秦嬷嬷扶着神色不善的雪如走入大厅，白吟霜急忙跪在地上，垂着头颤抖地说：“吟霜拜见福晋。”心里开始暗暗猜测，是不是皓祯对福晋说要接她入府了？可是，福晋不会答应的吧？虽然皓祯常说福晋善良，她也很想期待福晋是来接她入府的，却难以抑制地害怕，福晋会不会觉得她贪图王府的荣华富贵，会不会是来打发她让她离开皓祯的？她不想离开皓祯啊！

　　看着一身缟素的吟霜，雪如的眼里满是厌恶。
　　老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白吟霜身穿白衣白裳，头上簪了一朵白花，端的是我见犹怜。她分明是戴着孝，偏偏脸上却不见半点哀容。刚刚她从马车里出来，竟然还听着这女子唱着淫词艳曲，又是“妆成”又是“飞絮”，又是“有情无情”的，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守孝模样，分明是借着守孝的名义勾搭男人！
　　若真如皓祯所说，白吟霜刚没了父亲，卖身葬父，皓祯见她可怜才出手相助，那么当个丫环便可，怎么就报恩到床上去了？明知皓祯已经指婚，即将迎娶公主，却还是和皓祯有了肌肤之亲。热孝失身，无媒苟合，当真是不知廉耻！只怕是看皓祯既是额驸又是硕王世子，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皓祯不知事，竟被她迷得团团转，如今不但没有和公主圆房，还对公主无礼，日日思念这狐狸精！不把她除了，恐怕整个硕王府都不得安宁！雪如又想起了府里的翩翩，心下暗恨！

　　想到这儿，雪如更是心烦意乱，冷哼一声，命令道：“你就是白吟霜？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是！”白吟霜听出了福晋声音里的威严和冷峻，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白皙的小脸已是血色全无，整个人颤抖得愈发厉害了。她微微抬起头，但是整个脸孔仍然朝着地面。
　　“我说，抬起头来看着我！”雪如冷冷嘲讽，“怎么，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白吟霜瞬间湿了眼眶，这是皓祯的母亲啊，她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皓祯，即使皓祯喜欢自己，福晋那样尊贵的身份仍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然而听到福晋的嘲讽，她却心痛难耐，卑微的出身不是她的过错，没有良好的家世她只能认命，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福晋——自己心上人的母亲对她有丝毫不好的印象。也许更是因为这出身，白吟霜更希望能在福晋面前留下好印象，却克制不住心中的害怕。她咬着唇，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畏惧地看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
　　雪如的心跳漏了一拍，白吟霜的眼睛多么美丽啊，盈盈如秋水，闪闪如寒星！那精致的脸庞、那挺翘的鼻梁、那樱桃小嘴……熟悉得让人心惊！雪如有些错愕，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起来。就在这恍惚之中，她听见身边的秦嬷嬷一声惊呼：“呀！白姑娘好生面善！”
　　面善？是啊，这白吟霜，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看着她的面容，雪如只觉得原先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说不出做不到了！难怪皓祯为她着迷，连她也有些不忍心了……

　　雪如迟迟不发话，匍匐在地上的白吟霜心里七上八下，只以为福晋在立威，于是颤颤抖抖地开口，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福晋，请你不要生气，我在这儿，只是为了就近照顾我爹的坟墓，不敢给皓祯惹麻烦。我卖身葬父，皓祯买下了我，于我有恩。我虽然出身卑微，却也懂得知恩图报，我在这儿，只是为了报恩，没有一丝一毫的妄想！”
　　“好一个知恩图报，你给皓祯惹了麻烦，这就是你的报恩吗？”雪如想起府里的情形，怒从中来，白吟霜给她的熟悉感被抛到脑后，她严厉呵斥，“你知不知道，皓祯为了你，居然、居然……”
　　“不是的！”白吟霜猛然摇头，急切地喊道，“我没有惹麻烦，也绝不会！我不会妨碍任何人，更不会找到王府去。您、您就当我是皓祯喜欢的小猫小狗好了，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雪如气得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白吟霜的脸上瞬间肿起了红印，脸火辣辣地疼：“哼！小猫小狗，自生自灭？你要是没有私心，不贪慕王府的荣华富贵，那又是谁哄得额驸至今未曾和公主圆房？又是谁让皓祯铁了心地要带你入府？”
　　白吟霜一惊，心中满怀酸痛，却又忍不住渗透出一丝丝的甜意。那一日，皓祯说因为她无法和公主洞房，她只当是皓祯哄她开心，虽然高兴，却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听福晋这样一说，她又是惊慌又是喜悦：“为什么？皓祯果然没有和公主圆房吗？这是真的吗？”

　　雪如一听，当下大怒，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什么叫果然？难怪皓祯一直不肯和公主圆房，原来是这狐狸精唆使的！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你这小猫小狗吗？皓祯尚了公主，那是他和硕王府的福气，可事情闹到如今这般田地，这福气就要变成丧气了！你说你不曾妨碍任何人，可事实上，你的存在已经妨碍了许多人！如果皓祯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公主震怒怪罪下来，硕王府就要大难临头！你担得起吗？”

　　雪如强压着怒火，放缓语气，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年纪轻轻，又是才貌双全的好人家的女子，何必要无名无分地跟着皓祯委屈自己呢？要知道，没有公主点头，皓祯身为额驸，是不能纳妾的。只要你肯离开皓祯，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白吟霜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瞪视着雪如，绝望而又悲切地嚎叫：“我懂了，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要把我许配给他人，要我负了皓祯绝了他的念头！您可以不在乎我的感觉，难道您也不在乎皓祯吗？他常常对我说您是多么高贵善良的好额娘，难道您要枉顾皓祯的意愿吗？”
　　雪如一怔，有些心惊：皓祯？难道皓祯已经对着白吟霜走火入魔了不成？要是真是这样，可怎么办啊？不，皓祯不会这么糊涂的，肯定是她不想离开皓祯才这么说的！一定是的。

　　秦嬷嬷看着雪如的神色，急步上前，半是规劝半是威胁。白吟霜的眼里露出了决绝的意味，悲愤地说着绝不辜负皓祯，不如让她消失，一了百了。她猛然站起身，推开身边的香绮，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冲出了房门，用尽全力奔向后院的水井。（书呆：那啥，撞个柱子啊墙啊不是更能一了百了吗？）
　　雪如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却没有拦下白吟霜。小寇子大喊“她要去跳井”，跟着白吟霜一路狂奔到井边，连滚带爬用尽全力抓住攀着护栏死命不放的白吟霜。和皓祯相守无望，寻死不成，从护栏上滚落下来的白吟霜伏在井边潮湿的泥地上，不禁放声恸哭。

　　众人皆奔了过来，香绮哭着扶起白吟霜：“吟霜小姐，你怎么就想不开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贝勒爷怎样活下去呀？”
　　雪如远远地站在那里，目睹了这样惊险的一幕，听到香绮这样一说，心都提起来了——她的皓祯，难道真要为了这么一个女子寻死觅活？她可只有这一个儿子，经不起半点风险。若是皓祯没了、废了，硕王府岂不是要落到了翩翩和皓祥的手里？再看到满脸泪痕、浑身是泥的白吟霜，她又不忍起来。她有过四个女儿，前三个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唯独这小女儿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那苦命的女儿如今是什么光景。一想起也许自己的女儿会落到白吟霜这样的境况，她的心都绞了起来。

　　白吟霜埋头痛哭，众人都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小寇子灵机一动，扑到雪如面前给白吟霜求情，让福晋多为贝勒爷着想，接了白吟霜入府。雪如有些犹豫，小寇子惯会看碟下菜，接着献计献策，让白吟霜以他三婶的干女儿身份入府，到时再让贝勒爷收为妾室。
　　雪如心系皓祯，被白吟霜这样一闹，早已是方寸大乱。听了小寇子的一席话，她也觉得未必不可行，便让白吟霜除了孝服，换上鲜艳的衣裳入府，又见香绮情深意重，一并入府。
　　这意外的馅饼掉到头上，香绮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磕头。白吟霜含泪望着雪如，只觉得福晋有如她过世的亲娘。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一直挺同情白吟霜的，除了孝期失贞外，她并没有太大的过错。反倒是皓祯，口口声声说着爱吟霜，却丝毫不为吟霜考虑，一次次刺激公主让公主更加怨恨吟霜。《梅花烙》的三个主角里，公主最可怜，吟霜可怜又可恨，只有皓祯，我觉得他应该被千刀万剐，祸害了两个无辜的女子。还有福晋，如果说皓祯是罪魁祸首，福晋就是悲剧的源头，为了自己的宠爱，抛弃女儿虐待公主！
还在走剧情，修改了好几遍，终于满意了，以人物的心里活动为主，情节发展为辅，本章原文如下：
　　吟霜从椅子里弹了起来，整张脸孔，惊吓得惨白惨白。她跄踉跟着走到房门口，秦姥姥已扶着雪如，走入大厅里来。吟霜抬眼，恐慌的看了看雪如，就急忙垂下头去，匍匐于地了。
　　“吟霜拜见福晋！”她颤抖着说，直觉的感到，大祸临头了。皓祯才新婚，福晋怎会亲自来帽儿胡同？皓祯说了什么？老天啊，皓祯到底说了什么？她伏在地上，头不敢抬，身子瑟瑟发抖。雪如看着一身缟素的吟霜，白衣白裳，头上簪着朵小白花。伏在那儿，只看到耸动的肩膀。她咳了一声，小寇子早就推一张椅子来，秦姥姥扶着雪如坐下。
　　“你给我抬起头来！”雪如冷冰冰的说。
　　“是！”吟霜听出福晋声音里的威严和冷峻，吓得更加厉害，微微抬起一点头，整个脸孔仍然朝着地面。
　　“我说，抬起头来！”雪如清晰的说：“看着我！”
　　吟霜无可奈何了，她被动的抬起头来，被动的看着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的眼光和雪如的眼光接触了。
　　雪如心中怦然一跳，多么美丽的一对眼睛啊！像黑夜里的两盏小灯，也像映着湖水里的两颗星辰，那样盈盈如秋水，闪闪如寒星！那脸庞，那鼻梁，那小小的嘴……怎么如此熟悉。如此似曾相识？她有些错愕，有些意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起来。就在恍惚中，身边的秦姥姥发出轻微的一声惊呼：
　　“呀！”“怎么？”她迅速的抬眼去看秦姥姥。
　　“没什么，”秦姥姥慌忙摇头。“这白姑娘，有点儿面善！”她低低的说。雪如更加怔忡了。再去看吟霜时，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然一句都说不出口。她准备好的一袋银子，竟也拿不出手。至于那些疾言厉色的训斥，更不知从何说起。在这等沉默中，吟霜六神无主了。“福晋！”吟霜颤颤抖抖的开了口：“请原谅我！请你不要生气！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从来不敢有任何奢求！我在这儿，只是就近照顾我爹的坟墓，然后以报恩之心，等待贝勒爷偶尔驾临！此外我再无所求，我绝不会惹麻烦，也不会妨碍任何人，更不会找到府上去！您，您就当我是贝勒喜欢的小猫小狗好了，让我在这儿自生自灭！”
　　“哼！”雪如好不容易，才“哼”出一声来：“说什么小猫小狗，说什么自生自灭？你知道吗？皓祯为了你，至今未曾和公主圆房，你这小猫小狗，力量未免也太大了！”
　　“什么？”吟霜一惊。“贝勒爷没和公主圆房？怎会这样呢？为什么呢？”她心慌慌的问。满怀酸酸的痛楚中，却又有那么一丝丝甜意。“为什么？”雪如瞪着她，“你告诉我为什么？”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实在是让我百般为难呀！”雪如盯着吟霜。“你说你不曾妨碍任何人，事实上，你的存在，已经妨碍了许多人！如果皓祯再执迷不悟，公主怪罪下来，全家都有大祸！你了解吗？”
　　吟霜拼命点头。“你年纪轻轻，才貌双全，”雪如再深抽了口气，勉强的说着：“为什么要白白糟蹋呢？你应该配个好丈夫，做个正室，何必过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假若你肯离开皓祯，我绝不会让你委屈！”吟霜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雪如了。
　　“我懂了！”她绝望的，悲切的说：“您的意思，是要把我许配他人？要我负了贝勒爷，绝了他的念头？您不在乎我的感觉，也不在乎贝勒爷吗？”
　　雪如一怔。秦姥姥忍不住急步上前：
　　“福晋是为你着想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以你这等人才，又有福晋在后头帮你撑着，总会给你配个好人家的！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门儿福气，你快谢恩吧！”
　　吟霜点头，眼中透露出一决绝的神色，她不住的点着头，嘴里喃喃的说着：“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福晋既然不能容我，那我只剩一条路可走！要我负皓祯，以绝他的念头，不如让我消失，以绝所有后患！”
　　说完，吟霜站起身来，就如现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迅速冲出房门，用尽全力，奔向后院。雪如大惊失色，伸手一拦，哪儿拦得住，吟霜已消失在门口。雪如跳起身子，苍白着脸喊：“吟霜！你要做什么？你听我说呀！”
　　小寇子眼见情况不妙，大喊了一声：
　　“不好！她要去投井！”
　　喊完，他跟着直冲出去，奋力狂奔，追着吟霜。吟霜已奔到井边，在众人的狂叫声中，爬上井边的护栏，眼看就要跃入井中，小寇子连滚带爬，冲到护栏底下，奋力一跃，拉住了吟霜的脚。吟霜挣扎着，却挣扎不过小寇子，手指攀着护栏，死命不放。小寇子使出全力，用力一拉，吟霜终于攀不住，从护栏上滚落到井边。仆伏在井边潮湿的泥地上，不禁放声大恸。雪如、秦姥姥、常妈、香绮全奔了过来，香绮扑上前去，哭着扶起吟霜，痛喊着说：
　　“吟霜小姐，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让贝勒爷怎样活下去呀？”雪如站在那儿，目睹了这样惊险的一幕，听到香绮这样一说，再看到又是泥、又是泪的吟霜，她整颗心都绞起来了，绞得全身每根神经都痛了。她喘着气，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吟霜，泪，就冲进眼眶里去了。
　　“你这孩子，”她开了口，声音是沙哑的，哽咽的。“不过是和你商量商量，你心里有什么话，有什么主意，你说呀！性子这么刚烈，出了任何差错，你又让我情何以堪？”
　　吟霜只是埋着头哭，小寇子仆伏到雪如面前，跪在那儿，诚挚的、哀求的说：“福晋！奴才斗胆，献一个计策，就说白姑娘是我三婶的干女儿，自幼失了爹娘，无家可归，所以是奴才求着福晋，收容她在府里当个丫头。然后，等过个一年两年以后，再说白姑娘给贝勒爷看中了，收为小星，不知这样做可不可以？”
　　雪如听着，此时，实在已经乱了方寸。她看着吟霜，不由自主的，就顺着小寇子的话，去问吟霜了：
　　“这样做，你愿不愿意呢？”
　　吟霜不相信的抬眼看雪如，就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对雪如磕头如捣蒜。雪如情不自禁的一弯身，扶住了吟霜，含泪瞅着她：“只是，孝服必须除了，秦姥姥，给她做几件鲜艳的衣裳……”她看看跪在一边的香绮，又长长一叹：“看样子，你身边这个丫头，对你也情深义重的！也罢，既然是王府添丫头，一个是添，两个也是添，就说你们两个是一对姐妹，给我一起进府来吧！”香绮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磕下头去：
　　“香绮谢谢福晋，谢谢小寇子！谢谢秦姥姥……”
　　吟霜含泪仰望着雪如。雪如眼中，盛满了温柔，盛满了怜惜。她心中一动：这眼光，多像她去世的亲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