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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忏魂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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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橱窗,镶嵌株灼灼银河树;银河树上,缚满濯濯流星萤.
曩昔,我在银河树梢间,摇啊摇,摇啊摇,流星萤纷纷麓簌呈流星雨,在银河中勾勒出稍纵即逝的单极世界。
——题记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我轻轻地哼唱着世界第一大禁曲《忏魂曲》的第一部分,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充满着死亡的力量,那种力量足以让一个人伤心欲绝,肝肠寸断,五脏剧裂
风急速地卷住天空中浮动的流云,那些浮动的流云盖住我的歌声 。
我站冬宫城的最高巅,宛然天地的主宰般俯瞰着大地的尽头,我轻轻握住眉间的流星萤,心中弥漫着无限感伤。
在冬宫城中一直流传着一个神谕:
这个神谕从远古时代就开始流传,在冬宫城中共有两个男孩拥有过流星萤,第一个是紫薇大帝,他是我父王的父王,也是冬宫城的神。当年紫薇大帝策着圣兽冰龙,率领着最卓越的神语者,巫师,龙骑士和神射手,如茫茫冥凫海般席卷天下,占据一重天,二重天和三,四重天,并最终取到单极世界的钥匙——世界第一大魔画和世界第二大魔画,在七千年一次的宇宙橱窗的流星雨的蜃景展现时,他打开了那神秘的单极世界。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单极世界关闭了,而且紫薇大帝也自杀了,现在四个重天早已建立新生的帝国,确立新的帝王。
第二个拥有流星萤的男孩是我,冬宫城的小皇子风潋。
我一直想问父王:单极世界,什么世界?
我更想知道什么是一个男孩的天荒地老。我望银河中的扑朔迷离,男孩,好美的称谓。
男孩是世界上最崇高最神圣的称谓,皇子,诸侯,国王都没有男孩这个称谓荣耀。
不知道为什么,在很多时候我会莫名地忧伤,莫名地抑郁,莫名地惆怅,莫名地流泪。
看到天空我会莫名地流泪,看到冥凫海我会莫名地流泪,看到星河我也会莫名地流泪。时而滂沱,时而无意。
我喜欢把我的眼泪比作北极星的眼泪,在冬宫城所有的星星都会流泪,而其中最伤感的泪水便是北极星的眼泪。我喜欢破碎美丽,喜欢残阳似血,喜欢飞鸟悲鸣,喜欢灵镜碎裂,喜欢神花凋谢。我喜欢看别人伤心欲绝,痛彻心扉。当别人失声痛哭,咒天骂地的时候,我会站在他们的后面,默默地感受他们那受伤的心。当冬宫城的贵族被埋葬在冬之墓碑铭的时候,我会站在坟墓上七十七天七十七夜,我对死亡充满深深的疑惑,觉得死亡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事情。
我最大的心愿是永远站在世界的最高巅望着永恒的宇宙。
远处偶尔吹来几片破裂的崆鳕草,夹杂着浑浊的气息,柔软地遮住我的瞳孔。崆鳕草是无泪之城的圣草,象征着整个王国的兴衰。我知道那个世界一定也住满皇子公主,他们会徜徉在恢弘而豪奢的宫殿中。
每隔十七天,我父王会站在冬宫城的城顶最尖锐处,接受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臣属国国王的朝觐。太阳恒远地挂在天空中,光芒照射在城顶的琉璃瓦上,红色的圣光便笼罩在父王的瞳孔中。父王总是望着深邃的宇宙,他的麒麟军随着圣兽冰龙的呼啸尘土飞扬地驶向遥远的王国。
我不知道为何父王喜欢征战沙场,冬宫城已经是二重天内最强大的帝国了。我仿佛看到父王召唤着风云,在涛涛火焰中剑士将灵剑插在被鲜血肆掠的疆土上,一重重黑色而坚固的城墙轰然坍塌在岁月的车辙上,三重天的帝王一个个臣服在冬宫城下,接受着父王的洗礼,然后他们会一起在冬宫城最大的祭坛寰宇圜丘上祭拜紫薇大帝的神像。
寰宇圜丘,是冬宫城里最神圣而不可亵渎的祭坛。冬宫城有七十七座城堡,七千七百七十七座华丽的宫殿。仅寰宇圜丘就占了四十七座城堡,七千座宫殿。在寰宇圜丘的最北端便是冬宫城历代王族的窀穸,在窀穸里每一位皇子都有一座用最精纯的琉璃制成的墓碑,冬之墓碑铭。
父王常常在日灌沧海,月满西山的时候,站在獬豸山的顶峰,喊着“紫薇大帝,世界第一大魔画,世界第二大魔画,单极世界。”
我父王有九个皇子,我是第九个皇子,我最熟悉的是皇太子麝槲,二皇子沙漠狐,因为我们都是母后生的,其余六个是父王其他妃嫔的儿子。父王告诉我,在一次冬宫城最旷世最恢弘的千年盛典上,父王带着母后在冬宫城的寰宇圜丘上参拜紫薇大帝的神像,后面是无数跪拜的帝王,以及冬宫城内身份最高的王族。
就在这时,罡风将天空褶皱得支离破碎,而天空的边际红光泛滥,竟出现上古蜃景凤凰涅磐,紧接着冰龙的始祖破天而出,龙身卷住了我母后。一千年后,皇太子诞生,三千年就轮到二皇子,六千年后便是我了,当然这个时候我前面已经有八个哥哥了。我几位皇兄都很喜欢樱狩的《忏魂曲》——世界第一大禁曲。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后。我常常问父王:母后在哪里。记得每次千年盛典,所有的皇子公主都随着自己的雍容的父王慈爱的母后坐着圣兽驶进流光异彩的冬宫城时,而我坐在冬宫城的城顶,望着空旷而萧索的天空,喉咙深处像受了重伤。“母后,你在哪?”
父王却想着如何征服周围的王国,长袍在背后蝶舞。每在星光陨落的夜晚,一弯弯火星圈波动着气流然后消逝。而每当天空中那些冰冷的清辉散开,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冬宫城以东的幽深狭长的獬豸山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会撕破夜的迷茫,穿越莽莽的森林,在破碎的星光中弥漫开。
我时常望着那个地方,似乎那里有着什么神秘。可那是冬宫城的禁区,严禁任何皇族的皇子踏上一步,据说已经有三位皇子因进入禁区而被废掉爵位。月光朦胧地撒在獬豸山天空上的蓝色的咒术封印,集结成一团阴森的光。
他人提到獬豸山时,父王的眉毛会紧凑,我触摸着咒术封印,尖叫声更加撕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看看那是什么。我摊开右手,握住金芒剑直射入咒术封印,在剑与咒术封印交汇处,蓝光斗射,然后掀起巨大的气流一瞬间席卷黑暗的天空。
月光浓抹地涂在獬豸山上,如水一般透明清澈,使得獬豸山清瘦得诡异。我走进獬豸山下那个隐隐的洞,听得潺潺流水。我举起右手,火焰腾地燃起。然后我遇见了一个女子,她背对着我,头发散散地拖在地上。只见她抚摩着一棵亮晶晶的树木,她缓缓转过身子,然后我便望见一张俊美的脸旁,她的眼睛如同银河中最璀璨的星星。她望着我,紧紧地望着我,泪水如冥凫海般流淌。
我望着她,神神地望着她,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幅画面:漫天飞舞的崆鳕草,从一棵美丽绝伦的树上穿插而过,树上闪耀的流星萤如蝴蝶般蹀躞,然后幻化成流星雨在巍峨的城墙中穿梭。一个小男孩骑着麒麟在苍茫蔚蓝的崆鳕草上驰骋,他望着城墙上的笑容如莲花般绽放的父王母后。
在画面的最后,男孩听到冰龙惨绝人寰的撕叫,茫茫的硝烟充斥在空旷的原野上,随风扩散在空气的罅隙中,尸体一瞬间重重地埋向遥远的海平面。男孩望着在城墙上渐渐模糊的脸颊,泪水逐渐殆尽,那些模糊而错乱的光影逐渐清晰,变成眼前的这张脸。
就在这时,罡风蜂拥进洞中,倒卷起狂傲的气流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般咆哮。我被这阵风迅速地刮出獬豸山,那张熟悉的脸又开始模糊。
我站在冬宫城的最高巅,父王整望着浩瀚的宇宙,星斗罗列。
“风潋,你知道她是谁吗?”
“是母后吗?”
父王叹了口气,星辉洒落在父王的瞳孔中。
“为什么”
父王我带到寰宇圜丘上的紫薇大帝的神像前面,他将幻术袍抖向遥远高绝的夜空,风吹下夜空中的星星的眼泪,连同那北极星的眼泪一齐吹落在紫薇大帝的衣裳上。父王伸开双臂,念到:“紫薇大帝,现在拥有流星萤的男孩站在你的面前,请将单极世界的大门展现在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
说完,从紫薇大帝的瞳孔里射出蓝色的光柱投影在被星星的眼泪浸得透明的黑夜中,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天空吞没,紧接着唯美的蟹状星云从旋涡里窜出变成一座华丽的宫殿。我看到巨大的月亮镶嵌宫殿的背后,在宫殿的两侧隐隐是凤凰的投影。最后,宫殿离我的视线越来越远,陷入堇色的云朵中。
“我们这个世界分为四个重天,一重天是堕落天使的疆域,她们的首领是第三代蓝色妖姬。我们是属于二重天的,与我同在二重天的有极北之地的雪狱神妖,北城以北的魔画师。三重天则是荒无人烟的大沙漠。四重天有人蛇国,雾隐林,亡灵国和巫师国。当年紫薇大帝征战四海,将血腥布满世界,使三个重天纷纷臣服于紫薇大帝。
紫薇大帝一心想掌握单极世界,成为世界的主宰。可就在宇宙橱窗的流星雨出现时,突然三个重天的首领竟然全都背叛了紫薇大帝。可让紫薇大帝更没想到的是你的母后竟然就是他们的主宰——第二代蓝色妖姬。后来双方混战,千军万马在我周围来会混战,绿色的魔咒,黑色的魔杖,我却没有动弹,一直望着你的母后。”
父王望着身后巨大而透明的月亮照射下的悬崖,“后来凤凰涅磐开始后,你的母后竟然将单极世界的钥匙——世界第一大魔画和世界第二大魔画远投掷向苍莽的宇宙中。单极世界因此关闭了,紫薇大帝最终将灵剑刺穿北极帝,雪狱神妖王,巫帝的胸膛,他望神秘而遥远的单极世界,一想到还要再等七千年,不由得悲愤交加,他长啸三声:‘单极世界,单极世界,单极世界。’便倒了下去。”
我问:“那座宫殿就是单极世界的主宰弑帝的宫殿么?”
“不是,那是一座拥有单极世界的大门的宫殿,等到七千年一次的宇宙的橱窗的流星雨横越苍穹的时候,那座宫殿才会降落在寰宇圜丘上。”
“世界第一大魔画和世界第二大魔画画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在世界两大魔画里画的究竟是什么,那是弑帝的太子樱狩,天下第一大魔头画的。我听说,看世界两大魔画和听樱狩弹奏世界第一大禁曲《忏魂曲》的人会死。"
“父王,在《忏魂曲》里面有一个吸血女王,你知道她是谁吗?”
“好像是樱狩的太子妃吧,我也不清楚,我从来不去想这些,我想的是战争,我想的是如何与雪狱神妖一战,因为世界两大魔画在神妖王那里。”
我说:“父王,神妖王不会送给你么?”
父王揉捏着雪白的胡须,说:“风潋,在这个世界没有谁会轻易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需要争夺。”
父王俯下身子,对我说:“权利和魔力是紫薇大帝最喜爱的,只有你,天下只有你,第二个拥有流星萤的男孩,风潋,才会这么不思进取。世界的主宰弑帝给了你了流星萤,是想要你去单极世界接他的位子,成为下一任主宰,掌握天下人的命运。紫薇大帝苦战了一生,为你奠定坚实的基础,可你却不想当世界的主宰,想永远的站在世界的最高巅望着永恒的宇宙。实在太暴殄天物了。既暴殄了你的天赋,又暴殄了紫薇大帝的期望。”
我淡淡地说:“可我为什么一定要当世界的主宰呢?我从来都不想去管别人的事情,我只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再说我觉得命运待我不薄,我已经是冬宫城的皇子了,皇子,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我已经得到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啊。就算我不是皇子,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是个男孩。”
太阳女神螺开始低唱《忏魂曲》,月光化作禁曲的音符在蝶舞。
父王望着我,目光炯炯地说:“风潋,你觉得皇太子和二皇子对你怎么样?”
我微笑着说:“他们是我最亲的人,我们三个在一起很开心啊。”
“那是因为你们还小,等到你们长大后你们三个会成为敌人的。”
我像银沙槐般摇了摇头,说:“不会的,皇太子是最有希望成为你的继承人的,我是不会和他抢的。”
“那二皇子呢?难道二皇子也像你一样最大的愿望是永远站在世界的最高巅望着永恒的宇宙么?”
我很肯定地说:“二皇子虽然和皇太子一样有野心,但是我想他们会和睦相处的。”
父王听后大笑,笑声中显露出蓝色的忧伤和紫色的无奈,他说:“我们冬宫城的继承方式很奇怪,只要是皇子,不论嫡庶,都有资格当做皇储。在老国王决意退位时,他会举办千年盛典,凡是获胜的皇子就可以接任皇位。紫薇大帝继位的时候,杀死了一万个皇兄皇弟。
我继位的时候,有七千个皇子被别的皇子暗杀,三千个皇子被毒死,我杀了十万个皇子,里面有两千个皇子是我亲哥哥。你不知道,一旦涉及到权力和魔力,几乎所有的皇子会变得疯狂,跟天下第一大魔头樱狩差不多。你啊,是幸运的,只有八个皇兄。”
“那你为什么不改变皇储制度?可以用嫡长子制度啊。”
“这是樱狩为我们冬宫城制定的,也是经过紫薇大帝同意的继承制度,是不可更改的。”
我说:“父王,你难道宁愿你杀死你自己的亲兄弟也不远变法么?”
“紫薇大帝是我们冬宫城的神,谁有这个能耐这个资格去变法呢?”
“我是第二个拥有流星萤的男孩,我有这个资格吗?”
“你?”父王看着我,说:“风潋,你虽然和紫薇大帝一样是是拥有流星萤的男孩,可是你没有立过战功,没有最强的魔力,没有最高贵的地位,谁会服你呢?”
我说:“父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难道真的只有眼睁睁的看兄弟自相残杀么?”
“除非,有一个魔力超强的人出现,让所有皇子都认为不用比试就可以断定他是最强的。在千年盛典的比试中比武的双方只有到一个人彻底地死了,另一个人才会胜利,所以一般只有一个人能站到最后。”
我的灵力是九个皇子中最弱的,我又不喜欢太强的魔法,怎么能让他们害怕呢?这些事情还是让皇兄去想吧,我不想管了。
我说:“王位的事情以后再说,你难道不能放了母后吗?你已经囚禁了母后九千年了。这还不够弥补母后的过错吗?难道你还在恨母后背叛了紫薇大帝么?”
“她做我的王后两万年了,我怎么会憎恨她?紫薇大帝要我囚禁她三生三世。我在派人找你母后的前世,你母后的后世靠你们去找了。”
“如果紫薇大帝要你杀了我,你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吗?紫薇大帝已经死了九千年,你何必还要遵循一个死去的人的命令,让活着的人受罪呢?”
说完,我的右眼深深地印着父王的掌痕,如獬豸山般□□。
“紫薇大帝是神,他说的话即是神谕,任何人都不准违抗紫薇大帝的神谕。”父王的乘风而去,“不过,你以后还是经常来看看你的母后吧。”
父王太墨守成规了,但我想一定还深爱着母后,爱上一个女孩,不论她伤你有多深,你恨她有多深,在星空罗列的夜晚,在日薄崦嵫的傍晚,在凤凰涅磐的时候,你总会想起她,因为在这些璀璨的光景中,你会希望有着一个你生命中最唯美的人和你一起感叹造物主的伟大。
我知道,父王爱着母后,可心中一定也充满着仇恨,所以我时常望着他站在宫殿的顶端的叹息,望着天空的云海叹息,望着獬豸山叹息。每当我到獬豸山的时候,总能听到母后撕心裂肺的残叫,而残叫声刺穿峡谷,如獬豸山般直插云霄时,我看到天空震落了许多伤感的银辉,落进我眉角的流星萤中。母后,你在忏悔吗?假如在我深爱着一个女孩,她却让我痛彻心扉,我会原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