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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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小小
戌吊是个富饶的城地，有山水、农地、茶田，虽是乡土，村民也能得以丰衣安然。不少文人为此题诗，希望将来归老后能葬于此地。
两排茅檐小屋，街道热闹倒也井然，忽有孩童嬉戏而过，手中的纸风车飞快的旋转着。
说书人悠悠拍下惊堂木，抚抚胡须，故作神秘的吐出“请听下回”，弄得满堂听得正入迷的孩子一阵唠骚。
一口茶水，两枚铜板，阿散井夫妇每日总要来茶舍坐上一下午，自从阿散井夫人有孕之后更是如此，那些民间故事总能逗得夫人开怀一笑，夫人笑，老爷自然也是开心。时日长了，小二也会记得在每日午后为两位留下顶阁的厢房。
徐家算得是戌吊的富人家，经营些茶叶买卖，这戌吊的茶田算算也有一半是他家的。
这间名为“竹清烟”的茶楼深得阿散井夫人喜爱，一楼的会厅每日总有一位说书的老先生，端起茶杯，尝一口清茶，再缓缓开口。这故事讲得也杂，古典诗词名著到民间流传，无一不讲。
茶楼老板的闺女九岁，小名初喃，生的乖巧，很是讨人喜欢。
十月怀胎，终有一日满期，阿散井家的孩子来得急，还不满八月便急着出世。
这孩子来的不易，夫人难产一夜，弃了自己的性命才保住了孩子。是个男孩，有着跟他父亲一样张扬的红发。
阿散井夫人只是匆匆看了眼儿子，片刻便撒手而去。老爷悲痛万分，给孩子取名叫恋次，孩子出世不久，阿散井府便披麻戴孝，孩子不懂人事，只是哇哇大哭。
三年一晃，说是漫长，其实也是飞快。
“竹清烟”的老板娘有了第二个女儿，还不满周岁，唤名露琪亚。
阿散井家的少爷在父亲的溺爱中跌跌长大，府上所有人都疼爱他。
说书先生依旧在那，长抚白须，讲述一个又一个古老的故事。
今年的夏季持续的久，明明已是秋季，烈日却丝毫不逊于酷暑。
已经久未降过雨露。
田中的农作干枯曲萎，不少靠种田过活的农民饿死在家中。
未过多久，街上布满横尸。
阿散井家的下人也越来越少，只留了多年一直忠心的老管家，和管家的夫人九姨。好在阿散井家境富裕，以高价换来水跟粮食，勉勉生存。
茶楼被前来抢水的暴民推倒，老板与老板娘死在废墟下。
绯真抱着年幼的露琪亚，游浪在街头，绯真每日只能偷些水来让露琪亚解渴。
连活着都是万幸。
一日，绯真把露琪亚留在城中的废庙中，自己出去偷水。当她抱着水罐逃跑时，因为多日未进食一晕摔了在地，水罐被摔得粉碎，透明的液体顿时渗进地下。那卖水的摊主将绯真毒打一顿，便也气罢走人。
满身是伤的绯真支撑着身子回到庙里，幼年的露琪亚早已渴的大哭，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咬了手指，把自己的血送入妹妹口中。等露琪亚不哭了，她才安心。
这样的日子也终是没能坚持多久，绯真还是把露琪亚丢在了死胡同的拐角口。狠一狠心，绯真强忍住不回头，哭着跑了。
城中的人死了过半，老天就像戏弄人似的，下了场大雨，雨那么大，就像憋了好久好久，无限的宣泄着甘露。而那些雨水，也无情的打在惨死的村民的尸体上。
露琪亚被阿散井家的管家捡回府，老爷认出那是茶楼老板的女儿，深深叹了口气，便留下了她。
大雨过后的第十天，朝廷来了人救灾。
受灾幸存的孩子们都被被转到润林安等治安较好的地区去了，绯真也在其中。
阿散井老爷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妻子的坟在这，他就必须在这。恋次与露琪亚也只能留下。
大灾虽已平息，戌吊却大不如从前。成了偏远蛮夷之地。
又过数年，恋次的父亲病逝。
管家将恋次与露琪亚养到懂事之后便离开了戌吊。记得管家和九姨走后，十四岁的恋次和十一岁的露琪亚在一起哭了好久。后来，恋次抹干脸，稚嫩地拉起露琪亚的手，告诉她：
「我带你活下去。」
「我们一起活下去。」
他俩与一些孤儿一起生活，露琪亚跟着男孩，性子里自然是有许些刚强。风餐露宿，他们始终在一起。
这天露琪亚正在河边捣衣，夕阳映的她的脸红红的，像是蒙上了层轻纱。
恋次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看着她卖力的拧干他的一件衣，又要伸手去拿另一件。恋次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一举一动都看的细致。忽的，她许是脚下没踩稳，竟一下栽进河中。
恋次惊恐的站起来，想也没想就也跟着跳下去。
那河边的水并不深，脚能踩到河底。露琪亚唰的冒出水面，看着一脸茫然与焦急的恋次哈哈大笑起来。
“恋次你个笨蛋！”
恋次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看着同样湿透了的露琪亚，不禁一羞，脸上竟浮起了红云。
“我怕你淹死嘛……”他小声嘀咕着。
自己真是，干嘛那么急。
他俩爬上岸，露琪亚拿起装满衣服的木盆，甩甩发上的水滴，刚才掉进河里的时候她摔了一跤，摔得把木履丢了，她只好光脚踩在路上。路上的石子在露琪亚脚上留下道道伤痕，她不禁停下脚，用手碰碰这些血痕。
“嘶——”她疼得不禁发出声。
恋次回过头，见了她光着的脚和脚底的点点猩红，不忍的走上前，慢慢在她面前背过去，蹲下身。
“上来，我背你。”
“啊？”露琪亚不明。
“脚步不是破了么，你这样怎么走路？”恋次不满的说，幸好他是背对着露琪亚，没让她看见自己一脸羞红的样子。
露琪亚慢慢趴了上去，恋次比她高一截，露琪亚又轻，恋次轻而易举的站起身，露琪亚将盆子举过头顶，乖顺的呆在恋次背上。
“喂，以后……嫁给我吧。”
露琪亚看不见恋次的脸，而她的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十二岁的她已经明白这嫁人的意义，而同样对于十二岁的她来说，那时恋次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见露琪亚不说话，恋次心慌的开始嚷嚷。
“你这么粗心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好啊。”她高兴的应允。
恋次一惊，脸上不觉又红了几分。
露琪亚靠在恋次背上，静静的垂下眼帘，掩住大半幽紫色的眸子。
她在笑。
「这样的感觉，让人安心呢。」
暮色黯下，不知哪边的星星露出容颜……
夜里，恋次坐在干草堆边，围着火堆取暖。露琪亚已经睡熟了，两缕青丝垂在鼻前，小嘴喃喃的不知在讲些什么。
恋次呆呆的看着睡着的她，脸上浮起一丝不忍。
「若是将来她嫁了我，我定出人头地，不让她再受这般的苦。」
十五岁的他这样暗下决心。
「永远对她好，让她幸福。」
随后也慢慢垂头而睡。
夜又深了几分……
——未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小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