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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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没有死……”
似乎每个人在遇到危机以各种方式晕过去，然后醒来时以为不是身在天堂就是处在地狱（那要看周围的景致了），但是……
“我一定没有死。”
她一醒来，连周围景致都模糊不清，却有那么肯定的想法。
当然不是因为怕死而安抚自己的话，而是清楚地感到手掌上的一股温暖。
眼睛微微张开，涩涩的，头很痛。
慢慢地，周围变的稍微清楚起来，残破的房顶、墙面，其它没有任何饰物。真不想起来，连头都动不了。过了一会，身体稍微舒服点了，只好尽最大努力起来。
好象是深夜，烛火在对面又脏又旧的桌子上跳动。视线移近，发现他坐在床前，头枕着床沿沉睡着。手握着她的手，那个温暖的来源的那只手。栗色直发朦胧地盖住眼，似看清未看清，睫毛与头发碰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暧昧。眉头皱着。看起来太过于清澈。
下意识地捏捏他的手，发现自己没了多大力气。
梦里人惊醒，迅速抬起头。
又是四目相对，不过她庆幸自己没有了以前的恐惧感。“兔子，我是出来了吧。”
少年哀伤的表情“我……”
她立即打住，叹了口气“不要说什么‘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房子破成那样，那么容易出危险。我感到非常抱歉。’之类的，这不是很蠢吗，反正出来也就出来了，没死算我运气。”又顿了顿“兔子，有水喝吗，我好象很渴。”
其实，她在兔子砸墙的时候就感到仓库可能会出危险，但她没说，懒得说吧，后悔已经晚了，眼看着巨大的一面墙倒下来，回想起来还真是心惊胆战呢。不过被墙砸死太奇怪了，别说遗言了，连一句“兔子，再见……”也没有。还是他亲手断送自己的性命，虽然她不这么认为。还好，上帝考虑到兔子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快乐，以及精神上会带来的巨大压力和阴影，没让她死得如此糟糕。
胡乱想了半天，回过神来，一碗水已端到眼前。
“给！”像以前一样，如此爽朗清澈的声音，加上完美的莞尔笑容。她感到心中一丝欣慰。双手接过，望见碗里自己与兔子的倒影，还有蔓延过来的微微烛光，似是开心地笑了。
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出来喝水，虽然依然是甜甜的井水，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也是，现在以如此复杂的心情，怎能不觉得甜味减少三分？只是……转过头来想起，这个地方，恐怕，水都不多了吧。
“兔子，以后怎么办呢？”
“不清楚，但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儿，”少年望着烛火“现在这个村庄水以经越来越少了，可是本地政府绝对不会放我们入城，这样势必会造成混乱的。城里的百姓的粮水问题也已经很严重了，想必只有牺牲少数来保全大部分了。”
“当然咯，如果还待在这儿，就是是死路一条。还有就是……”此时少年欲言又止，突然话锋一转。“小笺，时间不早了，我觉得你有点发烧，早点休息吧。外面比较冷，我还是扶你到里屋睡。”
说罢少年不由分说握住她的手，帮她起来，脸旁一盏笑容。
头还是很痛，身子沉沉的，没想到爬起来那么痛苦呢。还是咬紧牙关忍一忍吧。
没想到自己出来了，还要受到死亡的威胁，和兔子一起……
没想到和兔子在一起，面对死亡，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是依赖？似乎不。
胡乱思索之间，竟也踉跄起身，东倒西歪地被兔子扶着走。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地开心，就顺势朝身旁的兔子笑笑。
只是……
只是这……
虽然自己早有预料到……
但，还是不太敢相信，
这也似乎太……
兔子，
你为什么比我矮，而且，还是半个头
而且，我现在还是因为腿软无力，东倒西歪地站着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想，脑子空成一片。
现在，只好问一个问题了
“那个，兔子啊，那个你现在几岁了呢！”
“哈，我么，大概十七了吧。想想以前过得还真快。”少年冲她一笑，随即撩起门帘，扶着她入了里屋。“小笺，你不要担心，其实你现在一点伤也没有，轻烧明天就会好吧。”
“恩。”
兔子，谢谢你忘了问我的年龄了。
真的是，
十分地
感谢……
更深人静，偶闻鸦雀鸣。
很安静呢，这个隐隐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村庄。妖谧的幽云遮蔽暗月，沼泽池塘中污秽不堪的死水倒映此云月，更有说不出的诡异。这片屋舍中，偶尔有几家灯火不肯熄。暗暗烛光，被黑暗压得喘不过气来。
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听不清楚……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咚咚”的叩门声，虽力道很轻，但在黑夜中特别响亮，不寒而栗。
“阿涟哥哥，阿涟哥哥，”稚子之声“娘叫我来叫你帮忙。快开门呀！”
许久没有动静，
“咚咚”
“阿涟……”声音戛然而止，门“吱呀”开起。
原来门没关，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微微把头探进来。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摸瞎走进，慢慢摸索着。
那个哥哥，好象在里屋吧。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呀。
慢慢摸索，只发出一些声响。
“怎么？好象外面有人似的。”迷糊之中她心想。“应该是兔子吧，刚才好象有出去。”出去干什么呢，自己也懒得起来追究。
但是，感觉不太一样。
算了，还是出去看看吧。
于是起身掌灯，拿着烛台走出来。略感寒意。撩起门帘……
“我说阿涟哥哥啊……”男孩忽然顿了一下，不敢相信似地看着她，脸上浮出一丝恐惧。
“巫婆……”那个一直关在仓库里的女人，男孩喃喃自语。
就是她，害得我们没有了水……
妈妈说，我们村里的水越来越少了，其实都是她害的。在记忆中只见过这个女人一次，但，永远也不会忘却。
漆黑的头发，即使在烛火映耀下，也还那么黑。深黑的眼珠，让人恐惧。
妈妈说巫婆都很漂亮，越漂亮越倒霉。
“你是那个女巫婆！”男孩忽然大叫起来，她措手不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不知何语。
“你这个倒霉女人！我们通通要死了，你还来害我们！你不要脸！”男孩声嘶力竭的叫吼着，随而转身踉跄跑走。
“妈妈！妈妈！那个巫婆逃出来了，妈妈……”小小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她感觉自己一直呆着，仿佛失去了任何能力。身子只会不断颤动。
他一直没睡着，难以入梦。
自己好象做错什么了，焦躁不安。于是一个起身，下了床，望望窗外。
“我认为我很喜欢兔子，既然兔子想让我出去，那我就出去吧。”自己徒然想起当日在仓库下她的一番话，怔了怔，而后微微一笑。
“很高兴呢，你……喜欢我。”他抬头仰望黑夜，喃喃说道。“明天，就可以走了吧……明天呀！”
习惯性握住那把剑，
不对……
忽然间忆起自己好象在仓库废墟中找她的时候用过剑，然后就因为惊慌而丢在那儿了。
不由地大惊失色，做懊恼状，然后悄然打开门，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很快，回来时，他手中握着一根用白布裹着的短棍状物体。飞也是地奔回来，快到自己屋子门口时放慢了速度，蹑着散漫的步子几乎不发出声响。
此时，黑暗之中渐渐发出慌乱的跑步声及喘息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欲拦住这个身影。
但是……
“妈妈！妈妈！不好了，那个女巫婆出来了！妈妈——”
他感到自己浑身颤了一下，瞬间不能弹动。
不好……
小笺她……
马上回过神来,咬一咬嘴唇,飞奔过去,捏紧拳头。
冲到家，几乎是用踢开门的方式进入。
眼前的人呆立在那儿，手中烛火映出空洞的眼瞳。
不管了，看来今天就得逃了……
于是他又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手中的烛台扔在地上。带着她飞奔到后屋马棚里，迅速牵出一匹貌似白色的马。然后，对还在失神的她说：
“不管怎么说，先走吧！”
她低下头，随即又摇摇头
“可……”
“答应我！今天必须走了！你不可以就这么被烧死，”少年不停摇着她的手，然后几乎用吼的方式说了一句：“快走吧，不管怎么，一起走吧！！”
她心一惊，怔了怔，似有些神智不清了，浑噩间不知如何已骑上了马，少年迅速握住缰绳，黑夜混着一声鞭鸣与一声马啸，
随即，他们扬长而去，在村子反方向的枯树林间消失，只留下马蹄声声，被黑夜吞噬去。
他不知道，未来将会怎样……
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