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陆花]天下有雪纷纷过》步悔

63、帝王歉意

　　八月十五的夜，夜色如水一般清冽。
　　皇帝突然挥了挥手，屏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娥太监，又抬手会意，站在一旁的殷羡将兵符收在怀中，也悄悄地退了下去。
　　陆小凤看着孤身一人站在大殿前的皇帝，突然问道：“皇上见没见过太平郡主？”
　　皇帝看着他们，似乎是不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 “二位卿家，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朕能办到，朕一定答应你们。”
　　陆小凤道：“我们只想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陆小凤又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平西王的女儿太平郡主，是不是在您的手里？”
　　皇帝突然怔住，随即张开右手，放在月下看了看，然后便笑了，笑的很是宽容，很是无奈：“朕堂堂的一朝帝王，九五至尊，为什么要去绑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他又顿了顿：“如果说是为了美色，你们别忘了，朕的后宫佳丽有很多。”
　　陆小凤和花满楼却笑不出来。
　　花满楼道：“皇上，您也有女儿，您是不是也一样疼爱自己的女儿？”
　　皇帝点了点头：“朕有三个女儿，朕也的确很疼爱她们。”
　　花满楼道：“不久前，平西王爷曾说过一句话，他说为了自己的女儿，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那么您呢？”
　　皇帝听罢，摇头道：“朕的女儿，绝对不会做出让朕为她们献出生命的事情。”
　　花满楼愣了楞，他虽然不能接受，却无法反驳。
　　皇帝道：“既然你们说朕绑架了她，不如说说朕为什么这么做，朕有什么目的？”
　　陆小凤看着桌上空荡荡的盒子，突然道：“目的大概就是它。”
　　皇帝又笑了：“朕已请了你们去拿兵符，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陆小凤道：“不是多此一举，是想万无一失。您知道平西王对郡主的感情，也知道王爷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换取女儿的平安，可是您还是不放心。”
　　皇帝忽然冷冷看向他：“朕不放心什么？”
　　陆小凤道：“放不下您的江山。”
　　皇帝等着他的下文。
　　“您一定要求用郡主来换平西王手中的兵权，但却不相信平西王会心甘情愿这么做。所以你让我们去西北偷兵符，这样不仅兵符在握，手中依然还牢牢攥着他的命脉。”
　　“现在，王爷没有了兵符，也没有了女儿，在您的眼中，恐怕已如蝼蚁般不足为道了。”
　　皇帝像是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他赞许般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长久的静默之后，皇帝忽然转过身去：“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花满楼叹了口气：“真正的太平郡主似乎并不在平西王府，而王爷好像也知道我们前去的目的，他一直想分开我们，先抓住我，用我去要挟陆小凤。”
　　皇帝纳闷道：“这不能证明什么。”
　　陆小凤突然道：“还有黄管家。”
　　皇帝笑了一声：“黄管家说谁？”
　　陆小凤道：“皇上你曾经说过，平西王爷身边有你的人，而且是非常非常秘密的心腹。”
　　皇帝不说话了。
　　“况且，能够在平西王府内帮忙抓走太平郡主的，不仅要对王府非常熟悉，也要在王府之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黄管家刚好就是这么一个人。”
　　“所以，你们一去便发现了？”
　　陆小凤摇了摇头：“不是我发现的，是花满楼。”
　　皇帝转头看向花满楼，叹了口气。
　　陆小凤没有说话，一时间，他们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皇帝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朕也不想这样，可是王叔的兵权实在太大，西北之兵一旦反戈，天下必乱，江山必毁，朕只有不择手段，才能保住现在太平的一切，你们又如何能明白呢？”
　　他自顾自的说完，仿佛已陷入了对江山社稷的感慨里。
　　陆小凤却还盯着刚刚放过兵符的盒子，那里面现在空荡荡的，锦布上反着幽幽的冷光，就像毒蛇的信子，让人感到一阵没有来的寒冷。
　　“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太平郡主？”
　　皇帝依旧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片刻后，才有话语响起。
　　“朕自有安排。”
　　数月之前，也是在这里，这个天下至尊般的人物曾经与他们把酒言欢。
　　而现在，他们俩个已被凉风吹醒了头脑。
　　皇帝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你们可有什么要求？”
　　要求？
　　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由得同时在心中一楞，他们自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也能感受到这位帝王的声音中有一丝愧疚。
　　毕竟，这件事是他欺瞒了朋友。
　　但那语气中所透露出更多的，是事成之后的从容与镇静。
　　可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对于陆小凤和花满楼来说，这本就是一次帮助朋友的行动，更是因为这个朋友当时言辞恳切，感情真挚。
　　他们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他们低头看着桌面上的金布，皇帝就低头看着他们的脸。
　　“是朕对不住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朕一定答应你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终于有了点反应，能让皇帝开口道歉的人，不知道他们算不算头两个。
　　花满楼道：“其实，我们只有一个请求。”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们。
　　陆小凤已经抬起了头：“皇上，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了孙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