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陆花]天下有雪纷纷过》步悔

12、盛通钱庄

　　在任何一个地方，若问起哪有当铺，人们都会说出盛通钱庄这个名字，还会加上一句：那是金陵花家的钱庄，连锁分号，全国通兑。
　　盛通钱庄的总柜在金陵，万总掌柜与其他地方的当铺老板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富态、一样的大腹便便、一样带着商人招牌的笑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小凤看。
　　陆小凤也微笑的看着他，却没觉得自己会喜欢他哪里。
　　花满楼道：“万掌柜，我们今日来，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万掌柜立刻拱起那双肥厚的双手，恭恭敬敬道：“少东家请说。”
　　花满楼抬手示意陆小凤，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道：“是这样，我与花满楼最近在调查一些事，花庄主中毒似乎也与此相关，所以来问问你，前些日子有没有西域打扮的人来兑过银票？”
　　他掏出沈向英手里那块只剩了一角的银票，递给万掌柜：“就是这一块，是从一张银票上被人撕下来的。”
　　万掌柜笑眯眯的接过来，手指刚一碰到那片碎银票，便道：“四日前，有一个侠士打扮的壮汉来兑银票，用五十张一千两一张的银票，兑五万两整，一般人来不是兑散银就是兑小，对大票的总是不多，所以记得清楚。”

　　陆小凤惊讶道：“你只碰了一下便知道？”
　　万掌柜还是恭恭敬敬的，似乎并不感到骄傲：“钱的味道总是很特殊的，只要经过我手的银票，再碰一下，总会知道。”
　　花满楼道：“你可还记得那人模样？”
　　万掌柜点头：“自然记得。”
　　陆小凤却无端叹了口气：“记得无非也是说出五官服饰、大致样貌，人海茫茫，金陵是鱼龙混杂之地，要再找却难。”
　　万掌柜却笑了，还笑得十分谦逊：“陆大侠不必发愁，万某虽无长处，却有一拙技还拿得出手。请稍等，在下去去便回。”

　　内堂里的香已经燃了好一会，桌子上的纸却是刚刚才铺好，墨也是现研的。
　　陆小凤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中，对花满楼道：“我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奇人异士，如此说来，万大掌柜的绝活就是画技了？”
　　花满楼道：“你猜的很对，但见到时一定会很惊讶的。”
　　陆小凤也很惊讶：“难道你见过？”
　　花满楼笑了：“我当然没见过，不过我二哥说，万掌柜的画是千金难求的。”
　　人人皆知江南花家富有，而花家七子，又皆非等闲之辈，其中老二花层云不仅官做的最大，还画得一手好画。
　　说到好画，皇宫里面自然不会少，但皇帝的书房里却挂了两幅花层云的画，这等手笔便称不上当代第一，也差不了多少。
　　而能让花层云夸赞的人，陆小凤自然没有理由不信。
　　只是，他的兴致渐渐只剩下了无尽的困意，一炉熏香也已快燃尽，轻柔绵长的烟雾仿若天边的红霞，好像马上就要看不见了。
　　就在他的头要歪到一边时，内堂里终于响起了清脆的落笔声，陆小凤摆正了脑袋，见万掌柜已走了出来。
　　他从椅子上跳起，接过那张雪白的纸，花满楼站到了他的旁边，笑道：“你可以给我讲讲，如何？”
　　陆小凤只是盯着那纸看，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花满楼道：“莫非画的一般？”
　　陆小凤立刻道，“不，不是，只是…。”
　　绘画自古讲究神韵意境，线条的严谨或流畅，表达的意境或气韵，这些在花层云的画里全部都可以找到，并且早已出神入化。
　　但是这些，上面所说的那些，在陆小凤手里的这张画上并没有多少。
　　线条并不大气，神韵好像也不算特别，但陆小凤却觉得这张纸比他见过的任何名画都要真实。
　　因为它实在是太像了，陆小凤由衷的赞叹道：“就好像，我真的见过他、真的认识他一样。”
　　万掌柜还是笑得很谦逊：“陆大侠过奖了，花庄主不仅是万某的东家，更是万某的恩人，自是不能让少东家失望的。”
　　陆小凤将纸叠好收入怀中，突然一拍桌子，花满楼正坐在一旁，刚刚端起茶杯：“怎么？”
　　他的手已被陆小凤按住道：“别喝了，我们得去找他。”
　　花满楼明白了：“你怕他跑？”
　　“凶手让沈向英向我们传递假信息，必然是用银票与孙秀青的安危相利诱，而这恰好是沈向英现在最需要的，所以他死了！凶手跟得这么紧，会不会也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会不会也知道万掌柜会画画？”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而且，我怕他已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