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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金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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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倒是懂了。
一出飞来峰,他便叹了口气,对陆小凤道:“金夫人并不是金岚的生母,而是金尘伯父七八年前娶的续弦。”
陆小凤也懂了。
像金岚那样活泼乖张的女孩子,不喜欢自己的继母,应该是件很平常的事。
他又想起那位金姑娘做了错事还咄咄逼人的模样,突然道:“你猜,她会不会给金观主一点惊喜?”
花满楼好像也猜出了这惊喜会是些什么:“那我倒是只希望一件事…”
陆小凤很好奇:“什么事?”
花满楼叹气道:“希望明天去送药时,金伯父不会留我们吃饭。”
他猜的果然不错。
金尘一定要留他们吃饭。
他们本可以拒绝,但好巧不巧,第二天居然就是金尘夫人的生辰。
玉皇山上已挂满了红色的寿节,虽然还是白天,却处处张灯结彩,好像并不是金夫人要过生辰,倒像是金观主要娶亲。
金尘的理由也很充足:“你们帮了贫道两个大忙,岂有见宴送别之理?”
他又抓住陆小凤的手。
这两天过去,金尘伤势显然已好了大半,他看看陆小凤,又看看花满楼,笑道:“况且,她一直都说久仰你们的威名,早想一见,看在生辰这个份上,你不会让她失望吧?”
话音刚落,一位女人的声音就从堂外传了进来。
“华山的贵客已到,你还不出去迎接吗?”
这声音很好听,却很冷,冷得就像冰窖一样,仿佛不是在跟夫君商量,而是要撵他出去。
一个长发妇人走进了门内,穿着一件水绿色的锦服,上面的清寒玉露图轻浅又精致,随着步伐映衬出淡淡的流光。
只这一件衣裳,即便不看她的脸,也会猜到他是个极美的女人。
她也的确很美。
金尘一见她进来,脸上便露出了十分骄傲的神色。
只是金夫人的脸比她的语气更冷,进了屋后,连一眼都没瞧自己的夫君。
陆小凤又发现,金尘方才的言语应该只是客气。
因为在介绍了他们二人后,金夫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点点头就已给足了三分薄面。
金尘却丝毫没有在意。
像他这样疼宠夫人的男人,想必早已习惯了女人这种冷冰冰的态度。
陆小凤等金尘夫妇离去,才悠悠道:“如果我是你的岚妹子,我八成也不会很喜欢这个继母。”
他又道:“我们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花满楼道:“你放心,金伯父会将我们安排在一个角落,你若不想引人注目,只需要把胡子剃了,大概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了。”
陆小凤很吃惊,诧异道:“我过去剔一次胡子就能让西门吹雪杀个人,现在却只值陪你吃一顿饭?”
他又喃喃道:“你倒是比那秦淮河的柳姑娘还贵呢。”
花满楼不知道这位柳姑娘是谁。
陆小凤道:“她是这几年非常出名的一个青楼女子,听说她每陪一个客人过夜,便会用刀留下客人身上的一样东西,她叫柳如眉,因为她不仅生的十分美丽,眉似弱柳,就连手下的刀也像风一样快!”
花满楼对这些事了解甚少,却好似想到了什么。
“你身在钱塘已久,却连金陵又出了什么佳人小姐都知道,是不是早就想回十二楼?”
陆小凤大笑,摇头道:“我不想去!”
花满楼淡淡道:“为什么不去?”
陆小凤道:“因为我怕她要我的一样东西,要是这样东西被割了下来,恐怕连你我也不敢见了。”
花满楼终于板不住表情,笑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陆小凤在说什么。
一个下人直等他们笑完,才从门外进来,将二人带到一处大殿角落,坐进了被竹帘隔开的一处偏席。
隔着这扇并不遮光的竹帘,陆小凤看到来人不仅有许多江湖名宿,还有千里之外的华山派。
他低声道:“岳青松也来了。”
花满楼纳闷道:“我倒没有听说过金家与华山有什么故交。”
但金尘的一番话,随后却让他们更加惊讶。
大殿已布置妥当,珍馐已上,前来祝贺的客人们也坐了一堂。
金尘当然很喜欢这个场面,他发出的一百零一封请柬里,今日已到了一百个人,甚至还有陆小凤与花满楼这种绝难请到的来宾。
他对自己的声望显然已满意至极。
他举起了酒杯。
酒是杭州城里刚刚上市的梨花春,像这样盛大的场面,自然不能在酒上失了颜面。
在其他地方当然也不能。
他的身旁正坐着金夫人,看上去比刚刚在内堂时更加美貌,却仅仅只是把头发束了上去,多了根金钗。
为这样一位美丽的夫人办贺宴,自然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但他却还有一件更有面子的事要当众宣布。
“小女金岚已与华山派公子岳桐订下婚约,不日即将完婚,在场诸位皆为见证!”
众人无不惊叹。
金岚却突然从席间起身,头也不回冲出了大殿。
岳青松身旁的一位年轻人也猛然站起,似乎想去追,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却又坐了回去。
大堂的角落里。
陆小凤抬手饮下一杯酒,突然道:“年轻真好。”
他又仰头连倒三杯,重复了一遍。
“年轻真好!”
花满楼被他逗笑了:“你很老吗?”
陆小凤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着,叹气道:“再这样下去,就快老了!”
花满楼也站起了身。
陆小凤“哦”了一声,故意道:“我猜,你是不是要去当一会谁的知心七哥哥?”
他就是想故意恶心花满楼。
花满楼好像已被他恶心到,一话没讲,已出了大殿后堂。
陆小凤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再回神时,只觉得殿中一切俱是噪音,那些道貌岸然的话钻进耳中,真是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他的目光又远远看到了金尘身旁的妇人。
那妇人还是一脸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这场为她筹措的盛会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金尘总会不时转向她说话,她却只是勾着嘴角,就像被夫君用钩子钩住一样,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金尘却偏偏要与她说,直到金夫人再也没了耐性,霍然起身出了门。
陆小凤顿时觉得无趣,也溜出了殿外。
他不如去找花满楼。
或许安慰一个父命难违的姑娘,确实比吸收噪音更有意义。
可他一路逛到后山,也没遇到要找的人,后山连一个人也没有。
他只听到不远处的房内传来了两个声音,男的说话很低沉,好像是在胁迫:“你自己转过去!别逼我动手…”
另一个女声好似很害怕,正低低地哀求着:“求你了,别,你别打我。”
陆小凤的脸色越听越冷,越听越阴沉,因为他发觉这女子居然是金夫人。
一个妇人哪怕再冷落夫君,都不该被男人这样侮辱。
他撞开了那扇门。
门内的景象却让他突然忘记了愤怒,甚至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脑海里只余一片震惊,一股恶心、还有一阵无法抑制的脸红。
他见过的这种场面不当然少。
能让他脸红的时候也不多。
金夫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但看到来人后,却动也没动,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那个神情。
她的面色当然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反而非常迷乱动情。
床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显然已经呆住。
金夫人突然又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对那男人道:“放开我,你回去吧。”
那男人立刻很听话的照做。
陆小凤背对着屋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发现自己认得这个男人,他是金尘的一个弟子。
身后屋里却突然传出一阵轻笑,那笑声十分魅惑、柔美。
“你怎么还不进来?”
然后,他就被一只没有骨头的手勾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