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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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好象缩短了很多，黄昏前众人已经到达了王宫。来不及洗掉身上的风尘，破晓急急的回到寝宫。古月以宫女的身份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的潜进来。
“古月，你把莲莲藏哪了？”
“在晓王的被子里。”古月说道。
破晓点点头，心事重重的踱步，“古月。你实话告诉我。白夜是不是准备趁这次机会攻打梦菏。”
古月一愣，垂下头道：“是的。对于大王而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破晓苦笑一声，叹气道：“梦菏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只是……”
“晓王太过温柔。”古月淡淡一笑：“你是怕御梦伤心吧。”
“不。从我知道自己是凤凰那一刻起，我就接受了生离死别。但是，他只是个孩子啊。”破晓走到院里，轻嗅空气里的芳香，他觉得自己闻到了一场战争的到来，“兰珂要把御梦托付给我。他真的太看得起我了。御梦心中只有兰珂，没有兰珂御梦怎么可能独活。”
“晓王知道兰珂为什么要把御梦托付给你吗？”古月问道。
“他说他想要一场战争。跟白夜的战争。既然有战争，他一定是怕自己若有不测就不能照顾御梦吧。”
古月摇摇头，“兰珂真的是这样想吗？我觉得兰珂是想证明什么。”
破晓回头，看着古月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本以为他绑架晓王唯一的目的就是那个传说，‘得凤者，得天下’。但是现在看来，兰珂有着更深的理由。”古月轻笑一声，接着道：“晓王知道吗？在他还没有把晓王劫到梦菏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准备战争了。我不知道这说明什么，但是他的目的一定不单纯。”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既然兰珂把我劫来就一定有要用到我的地方。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告诉我他的目的。”破晓转身，回到寝宫。哪知刚刚踏进门，便看到兰珂悠闲的品着茶，一旁的千冢抱着被迷晕的红莲。
“你是怎么进来的？”破晓问道。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想到乾宁元帅竟然做了我梦菏的宫女。”兰珂邪邪的笑着。
“你是怎么发现古月的？”破晓不解，以古月的身手，不可能被外人发现。
“元帅真的很厉害，几乎没有漏出破绽。但本王也不是无能之辈。早在昨天晚上我就知道元帅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古月盈盈问道。
“山上一到晚上就不会有鸟叫声。既然夜半鸟鸣发生了，也就意味着有人故意发出了声音。如此一来，要猜出元帅的行踪就很简单了。”兰珂笑着喝下最后一口茶，不疾不徐的问道：“白夜准备好了吗？本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说的是战争？”破晓小心的问道。
“是的。我已经给了他一个发动战争的理由，他不可能不接受。”
破晓瞪大眼，直直的望着眼前笑得邪媚的男子：“你是说，把我绑到梦菏就是为了跟白夜开战？”
“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兰珂继续笑道。
“没想到你是故意给白夜一个理由的。你到底想得到什么？”破晓喊道。
兰珂放下手中的青花茶杯，盯着眼前的破晓缓缓开口，“今晚，到我的房间来。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破晓点点头，“好。我一定会去的。”
兰珂笑吟吟的起身走出大门，没有在意古月瞪大的双眼。
“你不抓古月吗？”破晓疑惑的问。
兰珂回头，轻声道：“我也想跟元帅较量一番。所以，赶紧回乾宁，让白夜出发吧。”
破晓看着兰珂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回廊上，才幽幽的转过身，看着古月道：“回乾宁。让白夜出兵吧。”
“晓王不怕这是一个陷阱吗？”古月蹙眉问道。
“不会的。因为兰珂是一个认真的男人。”破晓轻笑一声，“所以御梦才会爱上他。”
梦菏的天空开始变得阴沉沉的，梅瓣开始凋零，冷风开始刺骨，凛冽的冬天好像第一次降临了。御梦拖着沉沉的步子往破晓的寝宫走去，他有一种感觉，不管会发生什么，晓王都可以解决。
院落中的优美身影轻轻移动，破晓嘴里哼着歌，看着梅花凋落，“御梦。为什么梅花会在冬天凋落？”
“晓王。梦菏的春天快来了。”御梦回答。
破晓摇摇头，“不是春天快来了。而是冬天刚刚开始，我相信，这梅花会再开一道。”
“晓王。你能告诉御梦会发生什么吗？”
“会发生什么？”破晓仰头看着灰白的天空，轻叹道：“会下雪吧。”
御梦一愣，喃喃自语：“王都会下雪。下雪就意味着会发生惊天的变化……”
“御梦，我该去见兰珂了。”破晓转身，留下满脸哀怨的御梦缓缓离去。
竹廊幽深，深不过兰珂的心。梦菏天高，高不过御梦的情。老天为什么要让相爱的两个人在悲哀中苦苦挣扎。破晓缓步走向大门虚掩的宫殿，轻轻敲响：“兰珂，我来了。”
大门打开，兰珂邪媚的容颜映入眼前。破晓轻声开口：“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兰珂指指身边的座位，示意破晓坐下，然后斟上一杯茶，缓缓开口：“我想得到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御梦永远都不会忘了我’。”
破晓轻哼一声，“他是那么爱你，早已忘不了你。你想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兰珂摇摇头，望着窗外漆黑的天道：“不够啊。我要的是他那怕失去记忆也不会忘了我。”
破晓不解，兰珂为什么想要这么深刻的感情，“我不懂。你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却要说出这种话。”
“晓王。爱不是无敌的。”兰珂眼底的苦涩一览无遗，“如果可以我多么想放弃一切陪他云游四海。但是，究竟是我们有缘无份还是注定要经历一番生离死别，老天对我们太残忍了。”
兰珂起身，走向锦床。在床头下探出一方手帕，递给破晓。那手帕上是殷红的血，一簇一簇，宛若盛开的红梅，娇艳欲滴，“这是怎么回事？”破晓抬头望着兰珂。
“我病了。活不长了。”兰珂绽开一抹凄艳的笑容，缓缓开口：“晓王明白了吧。兰珂身不由己。”
“什么病？你得的是什么病？”破晓声音颤抖的喊道。
“内脏出血。其实早在七年前，兰珂就应该是个死人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偷来的时间了。”
破晓双眼发红的望着兰珂，轻声道：“御梦他不知道吧？”
兰珂点点头，“我不想让他知道。如果事情顺利，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兰珂拿过破晓手中的手帕，轻轻放进怀里道：“这是我的宝物呢。”
破晓勉强一笑，装做很开心的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告诉白夜，让他认真打仗，还有……”兰珂在破晓耳边说出后面的请求。
破晓漏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是在强人所难。”
兰珂痞痞的一笑，语气轻松道：“晓王很温柔。就算不帮我，也不会扯我后腿。这一点，我一直都相信。”
不再看兰珂信任的眼神，破晓转身走出大殿，“兰珂。如果我孙破晓有佩服的人，除了你，不做他选。”
晚风骤停，温度下降，天空黑漆。兰珂默默地抚着怀里的手帕，轻轻叹息：“对不起。手帕还是被我弄脏了。”
两军阵前交锋，梦菏胜少输多。每个梦菏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唯有兰珂气定神闲。他好像在等待什么，在期待什么。乾宁军队在白夜的带领下攻进了王都，势如破竹，宣誓要将他们的凤凰抢夺回来。梦菏殊死抵抗，以不能当亡国奴的心态死守着凤凰，决不交还。两军就这么僵持着，然而对于梦菏而言，输只是时间的问题。
破晓知道，每当兰珂上阵时，身边的御梦一定是忧心忡忡的。他不止一次用满含期待的眼睛望着自己，好像希望自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可是他不能告诉御梦，兰珂这么做是为了他，因为兰珂说过，不要告诉御梦。
梦菏的天还是阴沉沉的，就像所有梦菏人的心一样。战争能产生什么？战争能证明什么？破晓天天都在问自己，可是他找不到答案。庭院里的梅花已经全部凋谢了，然而冬天才刚刚开始。他安慰自己，一切都会结束的。可是，战争依然持续着，硝烟依旧弥漫着。
“晓王。又要开战了。”御梦的曲子已经完全乱了，错落的音符胡乱摇摆，只有声音中的不舍尤甚往昔。
“我知道。”破晓木讷的开口。
“晓王。我会又变成一个人吗？”
破晓仿佛恢复知觉般转头，幽幽问道：“一个人？你怎么会变成一个人？”
御梦低下头，轻轻说道：“如果。兰珂有什么意外，我会陪他一起走。他喜欢我为他弹琴，而我只要能永远为他弹琴就满足了。”
“是不是只要跟他在一起，不管生或是死，你都会觉得幸福？”破晓问道。
御梦含笑点点头，“我相信兰珂跟我在一起也会觉得幸福。”
破晓仰头，大叫一声，惊得御梦的琴弦断了一根，“晓王，你怎么了？”
扔掉手中的人皮面具，破晓豪情万丈的说道，“御梦带上琴，陪我一起上战场。”
御梦痴痴的看着破晓，惊喜的点点头。
梦菏郊外，遍地黄沙。清风一过，带起无数风沙。白夜天神般的身影出现在阵前，打乱了梦菏的军心。他拉着坐下的白马，云淡风轻的看着前方的兰珂道：“你的军队比起我的军队差了好几个档次。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战争是在浪费时间吗？”
兰珂好脾气的回道，“有一点。因为我们都没有认真起来。”
“兰珂。你难道不怕输吗？”白夜道。
“输赢之与我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我要的只是与你痛快的打一仗。”兰珂回道。
“看来，我无法说服你。”白夜摇摇头，叹口气道：“那就来打一场吧。”
白夜转身坐上白马，轻轻挥手。一身戎装的古月赶忙指挥士兵上前迎敌，战争一触即发……
“等等。”清雅温柔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
白夜瞪大眼望着破晓，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这小子竟然把面具摘下来了。
“你是谁？”兰珂惊异的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问道。
破晓白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就是被你说成‘长这幅模样还能让天下最杰出的两位王者失心的人’。”破晓一口气回道。
“你是晓……”兰珂气竭。
“晓你个头。”破晓对着乾宁众人自我介绍道：“我是来调停的。我叫詹姆斯.邦德。大家叫我邦德就可以了。”
古月嗤笑出声，晓王不愧是晓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能够改变氛围的人。
白夜狐疑的点点头，决定先看看破晓玩什么把戏，“邦德公子，你想怎样调停？”
破晓被白夜叫一声公子竟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破晓开口道：“大家肝火太盛，很容易伤身的。这样吧，我来弹一首曲子。听完这首曲子大家就先回去休息，改日再战，如何。”
“是什么样的曲子能够让我们改日再战？”兰珂好奇的问。
破晓嗔了他一眼，对着身后喊道：“御梦。把琴给本少爷搬来。”
漂亮的男孩搬来一张红玉雕成的古琴，破晓跟御梦立于战场中央，巡视众人道：“白夜、兰珂。管好你们的手下，如果我在弹琴时有人打扰，本少爷一定带着御梦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会。不会。”白夜和兰珂异口同声的承诺，引得古月又一阵嗤笑。
“很好。”破晓席地而坐，含笑问着一旁的御梦，“还记得我说过不能教你弹奏的曲子吗？”
御梦点点头，“邦德少爷要弹那首曲子吗？”
破晓点点头，轻声说道：“这首曲子就是嵇康的《广陵散》。”
一曲梦断刑台，犹得千年传说。是嵇康变成了《广陵散》还是《广陵散》变成了嵇康。唯有看破生死，超脱红尘之人才能在行刑前一蹴而就。是梦魇铸就了辉煌，是泯灭成就了不朽。这一曲在万马齐喑的时代响起一声惊雷，这一曲唯豪迈历经死亡之人所奏。
众人明白了，明白了战死根本不是最伟大的死法。谁能做到视死如归，谁能在死前弹上一曲《广陵散》，谁又能独自从容。
破晓缓缓起身，目光犀利的望着众人，开口道：“听出了什么？”
“从容的死。”兰珂轻笑。
“你呢？”破晓转向白夜。
“毫不畏惧的死。”
破晓摇摇头接着问御梦。
“是无限。这曲子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从容、无惧、清明、了然，甚至还有摧残、破坏、寇乱、散失……”御梦答道。
破晓赞许的点点头，一声大笑后，又望向众人：“明白了吗？”
两边兵马齐齐点头，破晓讪笑一声，接着道：“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回去休息。七天之后，再来决一生死。”
“没问题。”白夜答道。
兰珂没有回答，而是望着破晓，开口问道：“邦德公子。你的答复是什么？”
破晓无奈的笑出声，走到乾宁军队处大声说道：“听着。本少爷七天后将和兰珂一起迎战乾宁军队。”
古月大惊，失措的叫道：“为什么？”
破晓望着白夜略带寻思的眼睛，缓缓开口：“为了我的信仰。”说罢，破晓义不容辞的走向梦菏军队，留下了满脸泣色的白夜。
天空突然明亮起来。破晓觉得鼻头一凉，望向天空，纷飞的白雪静静的飘散下来。覆盖了枯枝，河流，以及梦菏人的心。梦菏众人有喜有忧。这惊天的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未结果之前没有人知道。
破晓静静的站在雪地中，宛若罕见的白描精图，“我答应你的要求了。”
兰珂微笑的看着破晓，轻声说着：“晓王果然是最温柔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