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殇浮屠》幻花铃

60、第 60 章

　　“这里没有电，像中世纪一样，照明都用蜡烛和油灯。”加西亚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在一个壁橱里找到了一截蜡烛，点起来。
　　微弱的烛光下，他看起来果然有点像个英俊的吸血鬼伯爵，不过可能我比他更像，像中国的画皮。
　　“你不害怕？”他看着我问。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怕。”
　　“我带过好几个姑娘到过这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尖叫的。”他的眼睛里再次出现了那种好奇探寻的目光。
　　“因为我觉得，我比这个古堡更可怕，所以没什么好怕的。”我说完，平静的转身，在仅有的一点光线里打量着这个空旷的大厅。
　　加西亚没再说话，手里举着蜡烛走到我前面，点起了不知道隐藏在哪的更多的蜡烛，整个大厅渐渐的亮起来，我也能看得更清楚，整个房间都是石头的，角落还有蜘蛛网，古老陈旧。
　　“晚上想吃什么，牛排怎么样？”
　　“随便。”一个连电都没有的地方，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弄来吃的，早知道应该买几桶方便面。
　　加西亚好像并没有像我一样沮丧，蹲下来把旅行箱打开，从里面拿了很多东西出来，抱着这些东西走进一间屋子，我觉得，可能是厨房。
　　在厨房的外面有一张长长的橡木桌子，上面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我没有抹布，就从背包里掏出两块湿纸巾，把桌子和椅子擦干净，然后坐在带有靠背的橡木椅子上等着加西亚。
　　厨房里蜡烛的光辉很明亮，闪动着温暖的光芒，我怔怔的看着，忽然想起了那个永远静止的生日之夜，我家的餐厅里，也闪耀着这样的烛光，厨房里也有人这样忙碌，是我亲爱的妈妈。铺满热油的煎锅里冒出巨大的滋拉声，接着是一阵浓浓的牛排香气……
　　我出神的想着，鼻子底下好像真的闻到了那种喷香的味道。
　　“喂，美杜莎，你发什么呆呢？可以吃饭了！”加西亚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我茫然的看着他，他手里托着两个白色的磁盘，里面是还在滋滋冒油的牛排。原来刚才的香味不是我的幻觉，是真正的牛排味。
　　加西亚把其中一个盘子放在我的面前，他自己端着盘子坐在我的对面，皱眉想了想，又站起来走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拿了一个长圆形的木桶，还有两只高脚酒杯。
　　“这是正宗的波尔多红酒，我珍藏了好几年的，今天你又赚到了。”他打开木酒桶的塞子，把颜色鲜红的液体倾倒进透明的酒杯里，然后坐在我对面，端起他面前的酒杯，向我遥遥举起，“干杯。”
　　“谢谢。”我对他微笑了一下，把杯里的红酒喝干，丝滑绵软，回味无穷。
　　加西亚重新把杯子加满，开始用刀叉吃他的牛排。我吃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错，想不到这个花花大少的绿眼睛兵痞还有这样的手艺。
　　“加西亚。”我叫他，为了感谢他亲自下厨做好的晚饭，我决定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什么？”他抬起头看着我。
　　“你是…哪里人？”
　　“美国人，美国的阿拉斯加。”
　　我笑笑，“听说过，好玩么？”
　　“当然，那里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美景。”加西亚自豪的说。
　　“…你结婚了么？”问了这句话，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本来我是想问他为什么要当雇佣兵，我觉得如果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是不会做这个行当的，雇佣兵，没有任何的生命保障，随时都有可能挂在战场上。
　　果然，加西亚的眼睛盯在我脸上，“怎么？你对我的婚姻状况感兴趣？难道你想……”
　　“不是，”我赶紧打断他的话，“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
　　“很简单，因为我爱上的那个姑娘背着我跟了别的男人，所以从那时起，我失去了对女人的信任，女人，只能玩玩而已，你如果把心给她，她就会高傲的把你的心踩在脚下，所以，还是把她们的心踩在脚下比较好。”
　　我愣了一下，虽然我已经看出他是个花花公子，但没想到他游戏花丛的原因是为情所伤打击报复。
　　“…其实，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背弃爱情，而且…你爱上的那个姑娘既然不爱你，你又何必勉强呢？”我尝试着开导他。
　　“我本来就没有勉强，我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小小的计策让她的奸夫当众出了丑，第二天她就把那男人甩了，到我家里来找我，想要和我和好。”
　　“你们和好了？”我喝了一口红酒问，心里知道当然没有，否则他现在也不会这样坐在这个阴森的古堡里和我一起共进晚餐了。
　　“你猜呢？”加西亚露出洁白的牙齿迷人的笑起来，绿眼睛里闪着寒光。
　　“你不会杀了她吧？”我对他的目光有点心悸。
　　“我当然和她和好了，对她比从前还要温柔，让她以为我如痴如醉的爱着她。”
　　“然后呢？”
　　“然后，我向她求婚了，她当时脸上那种自我陶醉的表情，真是让我想起来就会笑。”
　　我没有说话，吃完了盘子里的牛排，加西亚的报复心如此之重，出乎我的意料。
　　“她的家庭在当地算是很有头脸，婚礼的筹办非常隆重，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女儿已经是个不值钱的二手货，当然要赶紧送出去，宴请了很多的尊贵客人，包括政界名流，婚礼那天，她穿着镶满钻石的婚纱，站在教堂的门口，挎着她父亲的手臂，等着我从她父亲手里接过她的手。”
　　“你没去？”我已经猜到结果。
　　“不，我去了，不过不是以新郎的身份，我打扮成一个拾荒人，在教堂附近徘徊，看着我的车子准时在教堂门口停下，新郎从车上下来。”加西亚停下来，再次把杯里的红酒喝干，“新郎很英俊，是我花了很贵的价钱才找到的，我们那里最有名的男妓。”
　　“你这样做，太狠了，如果你厌恶她，完全可以在她向你请求和好的时候拒绝她。”
　　他笑笑，端起酒杯看着红宝石一样透明绚烂的红酒，“她的全家成了全阿拉斯加州的笑柄，一个和男妓结婚的贵族小姐，哈哈……婚礼的第二天，她就自杀了，拿一把手枪，打穿了她自己的太阳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他，“你开心么？”
　　“什么？”
　　“你用最解恨的手段报复了背叛你的女人，是不是很开心？”
　　加西亚沉默着，我看见他翡翠一样的眼睛暗下来，喝完了整个酒桶里的最后一点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我伸手拿起已经空了的酒桶，摇了摇，然后把我杯里的酒喝干净，我知道，加西亚今天是有些喝多了，才会对我说了这么多话。我站起来，把桌上的盘子和刀叉收起来，拿进厨房，厨房里有一个大水窖，上面接了一个皮管子，可以像自来水一样随意控制，我打开管子上的阀门，在冰凉的流水下冲洗那些餐具。
　　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接着我的后背贴上了一个带着吓人热度的坚硬的男人胸膛，“美杜莎，想不想和我在这做点什么？”暧昧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和邀请，他的手也同样暧昧的在我身体上游移。
　　我不动声色的把洗好的盘子放进柜橱，然后用手拉住他还在继续抚摸的手，把它们从我身上移开，“不想。”我笑笑，回答他。
　　“为什么？”他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被拒绝，的确，在他看来，我确实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女人，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也再没有美丽的容貌，他看上我应该是我的荣幸，我应该知足的软倒在他怀里，和他□□，成为他众多床伴中的一个，而我，竟然会不识抬举的拒绝他！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刚刚还说要把所有女人的心踩在脚下，我怎么可能愿意被你踩？”
　　“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们是对等的，不用为彼此负责任，只需要单纯的从对方身上得到快乐……，别否认，我知道你一定和男人上过床，难道你的身体一点也不想念那种感觉？”
　　我轻轻笑起来，“加西亚，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话么？我这副样子，半夜会把你吓醒。”
　　“为什么？”
　　“因为…我很难看……”这句话我说的很艰难，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这样说自己，但这是事实，我必须面对。
　　“我不觉得你难看，我说过，你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很吸引我，我想和你接吻，拥抱，还有□□。”美国人果然很开放，直截了当的表达自己的需求。
　　我摇头，“我不想和你做这些事，因为我并不会从这些事中得到快乐，这样对我不公平。”我低下眼睛，从他身边走过去。
　　“如果我想要的话，你是没法拒绝的！”加西亚在我身后大声说，有些喘息。
　　“如果你不介意上一个石头或者死人的话，就请便。”我头也不回的回答，以我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反抗他，就算是从前健康的时候也不行，他比龙战还要强壮。
　　加西亚不说话了，我听见他激烈喘气的声音，今天他的所作所为我不怪他，因为他一定是喝多了。
　　顺手拿起长桌上的一支蜡烛，我举起来，向着古堡黑暗的深处走去，在外面的时候，我看到这座建筑有一个很宽阔的露台，正对着大海，我想上去。
　　在大厅的后面，果然有一截楼梯，也是石头的，狭窄黑暗，头顶上悬挂着一层层蜘蛛网，我用手小心的拨开，借着蜡烛微弱的火光向楼上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楼梯很窄，你小心点。”回过头去，加西亚闷闷的跟在我后面，绿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我，看起来他的情绪平静多了，胸膛也不再剧烈起伏。
　　“谢谢。”我给了他一个微笑，真心的，虽然我知道，可能并不好看，因为脸上那道深深的伤疤，我无论怎样，都不会好看了。
　　加西亚可能是喝醉了，迷茫的绿眼睛在看见我的微笑后好像更加茫然，表情有些呆呆的。我轻声对他说：“你喝多了，要小心。”转过身顺着楼梯继续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