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枕月

17、结局·黎明

　　我看着她从阴冷的风下飞跑而过，身后是那个高个的少年，在大楼林立之间他们此起彼落上演着飞檐走壁的特技戏幕。我看见她眉头轻微皱起，背后越来越近的气息让她不得不考虑耍一个小花样。

　　萤儿，你不是伊耳谜的对手。当你的脚离开地面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输了。当你决定逃跑的时候，你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就如那日一样，你在我面前消失得如此彻底，你眉目间都是逃脱的喜悦，可是我亲爱的萤儿，你怎么逃得过呢？

　　萤儿，为什么你总是逃避呢？

　　我看见没有退路的萤儿回过头来，这一次她选错了大楼，门口被乱石堆封死的废弃大楼堵住了她最后的路。没有退路的她回过头来，伊耳谜不笑的脸定格在她面前。他离她这么近，她的笑容是她此刻唯一的武器。

　　“其实我骗你的话，你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萤儿灿烂地笑，声音尽量可爱迷人，“你又何必执著？”

　　可是我看见你在微微的发抖，夜色掩饰不住你单薄的衣衫下轻微颤动的身躯，连那位少年也看见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笃定，“你又何必要缄口？说出以后的事于你无害，可是如果我们僵持下去，等到天亮了的时候，团长他们会亲自来找你。”

　　天光已经一点一点亮起来了，城市在晨光的沐浴里渐渐开始眉目分明。

　　我看着无助的萤儿在脑海中百转千回地想，想到自己在坚守的信条到底是什么。当初你那么喜悦那么坚定，你相信只要离开了我逃到了猎人世界一切就会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现在天快亮了，阳光正在打哈欠，它伸着懒腰迷迷糊糊地醒来，才不管人间发生了多少罪恶的事。它看惯了新生和死亡，它不会在乎一条微不足道的妖精的生命消失在尘埃中。阳光准备好了新一轮的明媚，你却还没想明白你到底在坚守什么。

　　我还是把目光转到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罢，西索的兴致正完全被挑了起来，他疯狂的样子颇为吸引人，他的兴奋因真实而可爱，血腥味在空中四处流窜。

　　他对飞速赶来援助的奇牙显然很不满意，因为他正在眦牙裂嘴地说，“你哥哥真是麻烦。”

　　他的杀戮性子被奇牙败坏地厉害，奇牙让他想到小伊，而小伊这个突然蹦到他脑子里的名词提醒他，他曾答应过小伊，他不会对奇牙下手。誓要与小杰同生共死的奇牙实则上让他无法对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继续下手。他答应小伊的时候，月光十分地皎洁。

　　西索抬头看看天色，月亮虽然缺席，无法为他的承诺佐证，但慢慢弥漫开来的天光让他的杀性淡下去了。兴味索然就是这么一回事，突然之间西索平日的笑容就回到了他脸上，他和太阳一起打了个哈欠，说，“我累了♣你们继续玩吧，我回去睡觉了♥。”

　　我看着不按常理出牌的西索真的一步步往回走，留下四个莫名其妙的小家伙彼此瞪着对方。小杰的伤让奇牙心疼不已，一道生生红的口子在他额际划开，像一道红色的笔痕粗细不均，奇牙正催酷拉皮卡用治愈系的念能力为小杰疗伤，被催的那位却愁眉深锁，在思考这些前因后果。

　　我想他们聪明的话能找到你现在的位置，你身上巨大的妖精气息几乎等同于GPS，在他们找到你之前，让我来看看你，看看你的内心，你那么坚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的眼睛此刻透明却不透彻，你绿色的双眸在我看来就是鬼火般的不吉，自你出生那一天起，你就是我们族里注定的煞星。

　　你真以为我们族人可以在成年后选择自己修炼的方向么，你真以为你我之间的一切痛苦在于你选择了妖道而我选择了神道么。在没有是非对错的猎人世界，你真以为你能找到幸福么。不，应该说，你真以为猎人世界没有是非对错么。我看着你此刻痛苦的双眸在苦苦思索，就如城市另一角的酷拉皮卡，在思索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什么叫逻辑？

　　他们说逻辑就是这个因素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多么残忍，无论你如何苦苦追求，你却不知道那个因素根本就不在你的思维领域里。一如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纸上云烟的猎人世界的众生一样，你也不知道我们族人自出生起就是神之一族，我们都有金色的眸子，而你这个即将被母亲掐死在襁褓中的孩子被我带到了远离族人的山林里。

　　在生机昂然的世界里，你自由地成长，你自由地选择要做一个妖。你自由的背后是我的激烈言辞，你来我往的争执中你自然会讨厌做神，而选择修炼为妖。你不知道的只是你根本没有选择，你那萤绿色的双眸注定了你只能是妖，而根本不可能成为其他生物。

　　此刻，你那透亮的眸子又在想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说出以后的事以保全此刻的性命？连我也不懂你了。我只知道在大楼群的某一个楼层里，有人已经等得不耐烦。

　　我看见天已经完全亮了，明晃晃的白光将城市照耀得分外刺眼。

　　黎明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