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谁入梦》紫姜

15、计谋

　　茶尚温，问题便已解决。
　　从窗口“扑通”扔进一个大口袋来，袋口紧扎，里面一大团东西还在挣扎乱动，不断有血迹渗出，沾染了好几处。
　　假装吃了一惊，手一抖将茶杯落在了地上，颤声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陆云海皱了皱眉头道，“莫怕，小小猞猁精而已。哥哥，不能收拾得干净点吗？血淋淋的，吓到润玉姑娘了。”后一句则是朝着从窗子里跳进来的陆云天说的。
　　陆云天掸掸衣服，前后审视了一番，见丝毫没有弄脏，满意之极。“四叔说什么妖怪了得，要我们小心应付，看来又是夸大了。”
　　“不是四叔夸大，是你本事越来越了得，”陆云海拍拍他肩膀，“所以每次都没我出手的机会，越来越退化了。对了，时辰不早，我们也该走了。”
　　“小美人，”陆云天倏地凑过脸来在唇边一吻，“今天吓到你了，过几日来听你唱曲给你赔罪。”语音未落，人已背起地上的口袋复跳窗而出，转瞬不见踪影。
　　这轻薄子，捂着唇，脸已红透，气没地方出，只得忿忿看住还留在现场的那个——谁叫他们长得一样。
　　陆云海一时手足无措，歉然道，“这个……家兄顽劣，只是并无恶意，唐突了姑娘，还望恕罪。”说罢，对准了长长一揖。
　　本来有点生气，可是见他这番惶恐，又觉有趣，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他似乎松了口气，急忙道，“琉璃姑娘还在楼上，恐怕兄长行事鲁莽有所惊吓，有劳姑娘代为致歉。现下要回门处理那个妖孽，容得空了再来赔罪，告辞了。”
　　言罢，便要推门而出。
　　“你……”心下疑惑。
　　“姑娘有何指教？”他停住，转头问。
　　指指窗口，“你不用从这里走吗？”
　　他一楞，复而莞然，“不用，我喜欢走门。”
　　脸又红了，该死。

　　门口有小厮候着，一见他出来便贴身跟着，一路走出大厅。厅内虽有人探头探脑朝这厢望来，但一见他行出，都各各装作若无其事，仿佛并未看见这个大活人一样。
　　果然如同琉璃所说，陆家在人们心里是一个神秘的代名词。他们虽然没有富可敌国的财产，也没有族人在朝当权，可他们说一句话可能比本州太守还要管用。几百年来，当地的太平就是靠他们维系，不会有人认为能降妖伏魔的人家可以得罪。关于陆家的传闻和传说，说书先生能说上一年还不带重复的。

　　“姑娘辛苦了，回房休息吧。”徐妈妈形同鬼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陆少爷适才有打赏，已经送到姑娘房间里了。”
　　“哪个陆少爷？”
　　“这个……就不得知了，是他们手下的小厮依照吩咐送的，并未说是哪个陆少爷，我还以为姑娘清楚呢。”
　　适才陆家的人说彩虹院内有妖，已是让徐妈妈吃惊不小，这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出了什么岔子，传出去还怎么赚钱。幸好他们手脚麻利，并未让人看出什么端倪，只当是陆家两位少爷贪新鲜，也过来找乐子。最最重要的是，新来的姑娘没出问题，看上去似乎还很得欢心，若当真如此，彩虹院多个靠山又多了招呼的噱头，真真是便宜的买卖。想及此处，徐妈妈心内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奉承。

　　“完了完了，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润玉一定会看上那个小白脸。他奶奶的，我也不黑啊。”金胖捶胸，表情悲愤。反正人走远了，诋毁两句也听不见。
　　黄小胡子鄙道，“是啊，你白，你怎么不说还胖呢。又白又胖。”他肚子里也窝着火，全朝胖子撒出去。以为陆家的人出来有什么大事发生，没想到只是寻欢作乐。还不知道刚才在房内对润玉做了什么呢，反正不是好事，看她脸红成那样。
　　“他奶奶的。”黄小胡子在心中暗骂。“很帅吗？老子也不难看啊。”

　　“金少爷、黄少爷。”见这两个呆鹅气恼的样子，存心逗上一逗。
　　“啊，润玉姑娘有何吩咐。”两人齐齐答应，“颇有些意外。”
　　抿嘴一笑，眼波流转过去，“多谢两位捧场，润玉感激不已。只是今日有些乏了，改日两位得空的话请来坐坐，润玉定当奉茶答谢。”
　　施了一礼，也不等回答，转身上楼。行到半路回头偷瞥，见两人半张着嘴似傻了一样，不由得偷笑，心中大为痛快。

　　琉璃在房内等着，身上衣衫凌乱，让人见了顿生旖旎之念。
　　“房间弄乱了，让丫鬟在收拾，今夜我在你这里歇息。”琉璃的表情狡黠。今晚整场好戏都是她一手导演，如今功德圆满，怪不得如此得意。
　　牛粪本是只三百多年的猞猁精，缺点就是贪色。本来在山里勾搭一下野鸡精什么也就算了，没人愿意理会乡野的风流韵事，奈何它喜欢变了人形四处找人间的女子，被它糟蹋过的女子虽不致死，可也元气大伤。这样的替死鬼棋子琉璃怎会放过，一早放出风去，说城内彩虹院有绝色女子，某月某日正式见客。得知消息后牛粪哪里按捺得住，反正去大户人家偷上一次就资产雄厚，花起来也不心疼。怀揣几万两银票就来充大爷了。
　　想那陆岳何曾是愿意吃亏之人，他虽本事不济，陆家却不少能人，自然会指派能干后辈来揪出妖孽。他当然不会把吃亏之事说出，最多暗示要留意谁谁，周围可能有厉害角色，尔等小心应对，也可增长实战经验。
　　这样一来，便有可乘之机。要知道居云一族的修炼之法本不同于一般妖类，香息丸又能掩盖最重要的狐息，所以，如无一定境界驱动法宝查看，根本就发觉不了彩虹院内的的确确有着两个货真价实的“狐狸精”。
　　正如琉璃设计，陆家大小公子一进门便觉察出有妖气，而这妖怪的确是直扑琉璃，应了他们的四叔陆岳所言，要留意某某周围。为了谨慎起见，又特意接近了一下琉璃身边的润玉。又等到猞猁动手，见琉璃毫无反抗能力，这才出手降住。妖怪是弱了一些，没有四叔说得那么了得，不过四叔本事稀松，大家心知肚明，不去点穿罢了，反正大妖小妖，收住了都是功德一件。
　　如此，计谋圆满实施，结局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