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之末——虐与恋，爱与痴》玉藜猫

80、第80章

　　蘋韵昏沉沉的睡着，隐隐听到渐渐清晰的脚步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元宵节的早上。睁开眼人却不是当年的人。
　　程远看出她眼神中的失望，更加觉得自己的多余。
　　“你好点没有。”
　　“还好，恬霜呢？”
　　“出差了，正往回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太难受。你外婆呢？”
　　“等我身体好一些再告诉她。”
　　“你离开他了。”程远小心的问道。
　　“总是提人不想提的事情很招人烦。”
　　“我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回去吧，小思还要有人照顾。”
　　“有他外婆在。”
　　“那我走了。”程远很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如今已经连最起码的承诺都无法给她，不管她愿不愿意。
　　蘋韵知道这样很残酷，可是她很喜欢这种残酷感。
　　当天从医院出来，钧奕对钧晖道：“你送妈回去吧。”
　　“你去哪啊？”
　　“我回公司有些事情。”
　　“这么大的事都出了，还有什么事情，你和我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嫂子不会真的和你分手的，你想开点。”
　　“我没想不开，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
　　“你让我怎么放心啊。”
　　钧奕不理他，说着上了车。
　　“你能开车吗？”钧晖追过去，车很快没有了踪影。
　　钧晖回到跟前，敏英道：“你哥去哪了？”
　　“您就让他清净清净吧，他够难受的了。”
　　“什么孩子啊，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您大孙子没了。”
　　“啊，这么大是事你们就瞒着我。”
　　“不瞒着您又怎么着，大的您都嫌，小的还留得住。”
　　“我送您回家吧。”钧晖把又惊又悲的敏英抱上车。
　　到了家，钧晖道：“我先去看看我哥，也不知道他上哪了。”
　　“你给我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
　　“那个护士是杜静文的女儿。”
　　钧晖停住脚，回来道：“是。”
　　“你认识她。”
　　“我和您说实话吧，我们两好了五年了，我已经买好房子打算和她结婚，要杀要刮您看着办吧。”
　　“你再给我说一遍。”敏英惊恐的道。
　　“您又不是听不明白，我就是喜欢她，她是杜静文的女儿，可是她是她，她爸是她爸。我不可能原谅杜静文，可是我喜欢她，她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孩，我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您就是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要和她在一起。”
　　敏英的嘴唇剧烈的抽动着，终于大哭道：“老天爷呀，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杜静文害了我们家破人亡，如今就剩这两个儿子，你也不放过呀。”
　　“您别这样好不好。我是一定要和恬露在一起的，她没有错。”见敏英哭起来，钧晖也乱了主意，过去这种事请都是钧奕负责处理，如今就只剩他自己了，他更加体会到钧奕究竟有多艰难。
　　“你好，你离不开她，你就离开我，你跟你哥一起去，我全当没有你们这两个儿子。”
　　“妈，你能不能讲讲道理，非要把我们都逼死才甘心吗？”
　　“我要逼死你们，我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最后成了害你们。我不是人，我逼得儿子要死啊。”敏英嗷嗷大哭起来。
　　“钧晖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哭啊。”张燕劝道。
　　“我怎么不死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钧晖没有办法，回头冲出家门。
　　这是个什么家，什么母亲，一个人死了却把更多的拉进地狱里。
　　钧晖到医院找到恬露，她今天不当班，但是担心蘋韵还是留了下来。钧晖在门口向她撇了撇头，恬露悄悄的出来，两个人到了医院后面花园的一棵大杨树下，恬露道：“来找我干什么？”
　　“我哪着你了？”
　　“你说呢？你们家也欺人太甚了，我爸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杀要剐冲他来呀，冲我姐算什么。”
　　“那是我妈又不是我，你和我生什么气呀？”
　　“我是和你生不着气，我看我们两个也该算了。”
　　“什么叫算了，你这是什么话。”钧晖急道。
　　“我姐她们都散了，何况我们呢？今天我终于明白了我姐姐当初为什么那么坚持反对我门在一起，她大概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你妈妈实在是太冷酷太无情了，我姐姐为了你哥付出了这么多，她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和弟弟，她就要逼她和你哥哥分手，轮到我，我真的不敢想象。”
　　“你说完了，我们在一起多久了，说出分手对你就这么容易？到底是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还是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刚刚还因为你和我妈大吵了一架，我和她说了，就算她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可是到了你这里，你给我的就是这样的答案吗？”
　　听到钧晖的话，恬露心里很感动，“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谁有办法？从我们两家结下仇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妈妈不会同意，你也不可能真的忤逆她，就仿佛罗密欧和朱丽叶，只有死才可以在一起。”
　　“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我们至于到死的地步吗？我妈毕竟是我妈，她到底还是愿意我们兄弟好的，只要我们坚持，她最后同意的。”
　　“真的会同意吗？我看得出来她是恨死了我爸，恨死了我们家了。她是不可能改变的。你哥和我姐的事情有多久了，想到她们我就觉得恐怖，总觉得那就是我们的明天，直到今天我更加的确信。我真的不敢想象换做是我，我会怎么样。我姐姐当初决定和你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到底下了多大牺牲的勇气，如果不是为了我们家，或许她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我哥哥不是坏人。嫂子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他也不会答应留下了，今天也就不会这么伤心了。她们为了彼此这段情义都有勇气面对一切，难道我们就不行了吗？”
　　“可是就是她们今天也分开了，这根本就是早晚的事情。”
　　“那不一样，她们只是在生对方的气，早晚还是要好的。我妈阻碍不了她们，何况我们是我们，就算她们不在一起了，我们也是要在一起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房子准备好就要结婚啊。”
　　“你妈妈是不会同意的，何况我爸生死未卜，哥哥又刚死了，姐姐又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心情嫁给你。”
　　“那我就等，什么时候都等。叫我告诉你，我既然认准了你，是绝不会改变的，除非你说你不喜欢我了。这是我们家男人的习惯，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谁也改变不了。”
　　“你真的就忍心离开我？”钧晖柔声道。
　　“我怎么知道，一天之间，天昏地暗一样，我们家怎么又变成这样了。我以为十年前那一次过去了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发生了，可是将来怎么样又有谁知道。”
　　“我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可是我告诉你，我的将来有你，你的将来有我，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会一起承担。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
　　“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也不怕将来会像我姐姐那样，只不过我不想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受折磨。你看看你哥哥，我想我姐姐也是想给他一个解脱，所以才要分手。她是宁可自己受苦也不愿意连累其他人的。我也不愿意你因为我在你妈妈面前为难，看到你哥哥现在的处境，我真的怕你也变成他一样，你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正是为前程打拼的时候，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你呀。”
　　钧晖把恬露揽到怀里。
　　“过去我一直以为只要可以吃苦没有什么可怕的，今天我才明白，苦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的。我一直以为我哥哥为了这个就受了很多苦，直到我要独自面对我妈妈的时候我才明白，他最苦的是心里。他为了我妈和我嫂子搞得心力交瘁，最后被两个人都误会，可是他还是默默的承担着。来的路上我都想好了，他可以承担，我也可以，你说的没错我不可能忤逆我妈妈，但是我也绝不会让她伤害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想你姐姐一样受伤害，我一定可以教你幸福的。你也不要总是怕拖累我，你离开我才是最大的折磨，不要再说分不分手的，什么事情都会过去，我们不会这么倒霉的。笑一笑，小露珠。对我对生活有一点信心，好不好。”
　　恬露勉强笑了笑。
　　“这就对了。”钧晖拥着她，“看不出来你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你和我妈说话的时候我还以为外星人上身了，小猪也学会咬人了。”
　　“你才咬人呢。”恬露道。
　　钧奕回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没有开灯，直接躺到床上，他很累却一丝睡意也没有。外面的夜黑的看不见一点星光，他不知道蘋韵此时此刻是不是也同样望着夜色彻夜难眠。多少年了，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的梦想已经成为了现实，即使其中掺杂着一些不如人意，但是只要有她在怀里，有那轻柔的发丝覆在胸前，散在指间，一切都很满足，一切的风雨波折都不重要了。但是如今，真的是梦醒的时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