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蘋之末——虐与恋，爱与痴》玉藜猫

57、第57章

　　有一天恬霜打电话给程远道：“今天下班早吗？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
　　“什么事情。”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在你公司大楼下的咖啡厅等你。”
　　“好吧。”放下电话程远心里有些紧张，他和恬霜之间的事情已经纠缠到断不了也续不上，这让他很痛苦。
　　恬霜早早的已经等在那里，冷气不是太好，店里面有些闷热。
　　程远有些歉意的道：“等久了吧，今天的事情比较多。”面对恬霜，他总是觉得自己欠了她。
　　“没什么，我也是刚刚才到的。”
　　“我们吃点什么吧，这的点心很好。”
　　“我不饿，我有事情和你说。”
　　看着恬霜一本正经的样子，程远的心提了起来。
　　“什么事情？”
　　“我怀孕了。”
　　恬霜的声音很小，但在他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成了抽掉灵魂的□□。
　　恬霜见程远的脸瞬间瓷人一样的白，连忙道：“你不用因为这个有困扰，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自己也可以抚养他的，他是你送给我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要他。”
　　程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似乎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这一切显得都是那么不真实，不真实的让他不愿意相信，现在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你说话啊，别这样不理我，我害怕。我真的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要是不愿意要，我不会拖累你。”
　　“不，恬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程远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竟然期期艾艾的哭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啊，我不是要逼你的。你别吓唬我。”恬霜连忙坐过去安慰他。
　　“不会不管你的，你叫我再想想。”程远说着跑出去，他迫切的希望离开这个叫人窒息的空间和空间里的女人。
　　程远又拼命的跑出好远，正午的太阳烤的人头昏目眩，程远抬起头，只有酷热闪耀的让他睁不开眼的黄光，世界末日要来了，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整个人跌了下去。
　　程远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家里，恬霜正坐在床边给她拭汗，他转过身去不去看她，他现在越来越不愿意面对她。过去怎么都好说，可是现在有了孩子，自己总不能不对她负责任，可是自己一辈子的责任也就只能都向她了。
　　“你中暑了，吓死我了。医生说不用住院，只能把你抬回来了。”程远顾不上想她是怎么把自己弄回的家。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东西吃吧，我熬了绿豆粥，先喝一点。”恬霜说着向厨房去。
　　“别麻烦了，我不饿，我想自己静一静，你先回去吧，我不会撒手不管的。”
　　“那好，我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别再这样了。”
　　“好。”
　　恬霜拿起手提包静悄悄的出去了，到了门口一扣上门忍不住捂住嘴大哭起来。
　　蘋韵正在吃午饭，有人过来道：“杜姐，外面有人找。”
　　“谢谢。”蘋韵舔了舔嘴唇，用纸巾擦了嘴出去。见谭程远直愣愣的立在走廊中间，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总是来公司找她，太容易让人有别的想法，这才又想起来，自己一直把他划在黑名单里面。
　　“怎么了？”
　　“能聊聊吗？就一会儿。”
　　“好吧。”
　　坐下以后蘋韵道：“什么事情啊，我还要回去上班。”
　　“给我一点时间就这么难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程远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有事情要说，又这样的不说话。”
　　“蘋韵，要是我说现在和我走，你会答应吗？”
　　“不会。”
　　“为什么？”
　　“程远，我想我和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总这样说同样的话，蘋韵感觉自己很像祥林嫂。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来找你，忍不住要想你。明知道不可能了，我就是放不下，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因为恬霜离开你，今天会不会不一样呢。”
　　“就算没有，我门也不可能，我爸爸的事情你帮不了我，我到底还是要靠别人。你不要再想如果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谁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人总要向前看，如果想的太多只会更痛苦。”
　　“是啊，可是我总是忍不住要去想。你真的爱何钧奕吗？”
　　“这跟我们两个的事情没关系，你又何必总是纠结在这里呢？”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如果你真的幸福，我真的也就安心了。”
　　“我现在很好，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呢？”
　　“或许我是……”谭程远不再说下去。
　　“我真的想你和我走。”程远恳求着。
　　“这不可能。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讲。”
　　“没什么了，或许我根本就不该来。”程远的情绪低落下去。
　　“我只是突然想见见你，或许以后没有机会了。打搅你了。”
　　“为什么，你要走。”蘋韵心里想到他要自杀，为了自己，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是失去自由。”
　　“你要和恬霜结婚吗？”
　　程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出去，声音轻的仿佛一只幽灵，这是他最怕面对的结果。
　　程远半个月没有联系恬霜，他只是逃避，因为他知道她是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能逃多久就逃多久。一天恬霜终于打来电话，她的声音听上去异常虚弱悲凉。
　　“程远，我知道因为我带给你很大的痛苦，我只是想因为我的存在可以给你幸福，没想到会像现在这样的适得其反，我感到很大的负罪感。我已经想到了最好的解决方法，你再也不需要因为我而痛苦了，我给你解脱，只是想最后听听你的声音，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要干什么呀？”
　　“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解脱，再见了。”
　　“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谈，你别想不开啊。”没等他说完，那边挂了电话。
　　又打过电话去，一直没有人接。程远彻底着了慌，急忙赶到恬霜的住处，敲了好久的门也没人开，等到管理员开门进去，见恬霜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左手腕下的床单上早晕开一大片血。程远吓得险些晕过去，跑上去叫她。到底还是一起来的保安大叔沉住气道：“把她的手用绳子勒上赶快送医院吧。”
　　程远这才如梦初醒，从梳妆台慌手慌脚翻出几根发绳给她绑住手腕，抱着送下了楼。
　　恬霜并没有什么大碍，缝合过伤口后渐渐苏醒过来。
　　“你怎么这样想不开，真有什么事情我岂不是成了大罪人了。”程远急道。
　　“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对大家都好的结果。”
　　“这就是都好的结果吗？你这样做，自己失去了生命，也叫我后悔自责一辈子，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不想叫你痛苦，我又没有办法失去你，只有我死了一切才能解脱。我没有怪你，真的。”
　　“你肚子里孩子呢，他怎么办？你这样一尸两命不是太残忍了？”
　　“他本来就不该来，来了只会带给你痛苦，倒不如我们母子一起去了，你也就得到解脱了。”
　　“什么，孩子都有了，好你个姓谭的，欺负到我们家里来了。”彩雯中午从店里回来知道她出了事情，也跟着到了医院，在门口听到里面的谈话忍不住发作起来。
　　程远一看她来了，知道自己是想不死也不行了。
　　“你这个死丫头，你傻啊，跟谁不好去跟她？”说着狠狠的用手指头朝恬霜的脑袋戳了一下。
　　“妈，你小声点，再让人听见。”恬霜有些难为情的道。
　　“听见又怎么样，事都出了，还怕人知道，脸已经丢了，还瞒得住。”说着向程远劈头盖脸的道：
　　“姓谭的，你也欺人太甚了，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家，以为我们家败了就敢欺负我们。我们恬霜可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我的女儿可不是许芳华生的那个，做那些个伤风败俗的事情，欺负了我女儿，你非得给我说明白不可。”
　　“妈，你胡说些什么啊，有你这么说姐姐的吗？”
　　“谁是你姐姐，你和她是一个妈生的吗？恬露不和我一条心，你也和我对着干，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了。”
　　“蘋韵不是那种人，你说我可以，别把她扯进去。”谭程远气道。
　　“我就是说她怎么了？她给人家当小的还不许别人说啊。你心里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你找她去啊，这边糟蹋了我女儿，那边还想着别人，你算什么东西。”程远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现在终于明白蘋韵为什么那么记恨她。
　　“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是我自己愿意的，和他没关系。”
　　“怎么就和他没关系，你自己能怀出个孩子来。那么多好的你就是不中意，偏要死要活的看上他了，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拿你当回事，玩够了就不管了，你还向着他。要是许蘋韵还要他，还找你吗？许蘋韵才叫有心机，把他推给你了，自己找好出路去了，她可真的是害人不浅。就是伤风败俗许蘋韵找的也是有头有脸的，我的女儿哪里比她差了，你算什么东西，一穷二白的还敢嫌弃我们。”
　　程远彻底叫崔丽娇激怒，气得扭头就走。
　　“程远，你回来啊。”恬霜急道。
　　“你叫他干什么，现在也不讲这些了，把孩子做了，比他好的多的是。”
　　“你非要我死了才甘心吗？你还是不是我妈啊。”恬露气得大叫起来。彩雯从没见她这样过，也有些害怕。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没良心的。”
　　“你给我走，别让我在看见你。”恬霜吼道。
　　“我走，我走，早晚我死了你们也就称心了。”
　　丽娇还没出了门，恬霜就气得把旁边的水杯扫到地上摔的粉碎。自己怎么偏偏摊上这么个拉后腿的妈，本来是想趁这次机会逼程远给自己个交代，这样一来又都泡汤了。
　　第二天程远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听那边道：“谭先生吗？我是何钧奕，现在有时间吗？想和你谈谈。”程远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感到极其的震惊，最近不真实的事情太多了。
　　“好，在哪里。”
　　“江边吧，你公司附近的那个。两点钟。”
　　“好的。”程远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因为在他面前自己永远是底气不足，所以虽然对他充满了好奇，可还是觉得永远不要接触的好。
　　程远早早就到了约定地点，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见钧奕开着一辆银色轿车过来。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陪着一条灰色西裤，没有企业家的做派，这倒是出乎了程远的意料。或许越是有资本的人才越是不会刻意的去彰显，程远觉得自己又逊了一筹。钧奕笑道：“就久等了，路上堵车。”
　　“我也是刚刚才到。”
　　钧奕望着壮阔的江面道：“这里很好，工作累了还可以过来静一静，华飞那边是不行了，到处都是人声鼎沸的，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都不行。”
　　“您约我来不是就为了看风景的吧。”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来我想你也知道。”
　　“为了蘋韵的事情。”
　　“上一个星期你去找过她，本来我以为她可以和你说清楚，现在看来还是要我和你谈谈。”
　　“你是怎么知道我找过她的。”
　　“她有事情怎么会不和我说呢。”
　　程远神色瞬间低沉下来。
　　“你们的事情她也和我说过一些，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她妹妹，就不应该一边放不下一边又拿不起，对蘋韵纠缠不休。你说是不是。”
　　“今天是蘋韵叫你来的。”
　　“我也很想和你谈一谈。”
　　“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无赖吗？会对她纠缠不休。”
　　“可是你的做法确实有些让你难以赞同，她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你不要再对她抱有希望，也不要再来打扰她，可是你还是记不住。据我所知你的女朋友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这边又想让蘋韵和你走，是不是太不应当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程远心里担心蘋韵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男人总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尤其是自己的女人，朝秦暮楚不会有好结果。”
　　“你有资格说我吗？你明明有妻子，这边又强迫蘋韵和你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你对她负责过吗？”
　　“我承认这件事情上我确实亏欠她，可是除了名分这一件，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过她什么，我既然选择了，就只会对她一个女人负责，不会再跟别人有任何牵绊。你呢，你自问这两个女人你到底对谁问心无愧过。你要是心里有蘋韵，又为什么要和她妹妹一起离开，既然已经和恬霜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对蘋韵有幻想。”
　　“这里面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我不爱恬霜，但是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她需要我。”
　　“你高估了你自己，也低估了恬霜。他们家的女孩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既然你选择了放弃爱情做恬霜的保护神，就应该做到底，像现在这样既保护不了她，又干扰了别人，自己也心力交瘁，何苦呢？”
　　程远无话可说，因为他说的都是对的，自己的弱点就这样被人直截了当的提出来，他很窘。
　　“我来和你谈只是希望你明白，蘋韵是不可能选择你的，你的选择就是要么好好的对恬霜，要么和她谈好，选择新的对象。”
　　“你真的爱蘋韵吗？”
　　“你说呢？”
　　“如果我们两个身份互换，她会选择我吗？”
　　“或许为了钱她会，不过我更相信，即使我没有钱，她宁愿和我在一起也不会是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当年提出分手的是她不是你。她也不止一次的和你说过，你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任何人，而是更本不合适，就算没有我她会和你在一起吗？感情的事情不可能勉强，可是你又总是不肯承认。”
　　程远心里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蘋韵既然什么都向何钧奕和盘托出。
　　“当初我很自责，总觉得如果我没有和恬霜走，今天她也许不会在这样尴尬的地步。”
　　“好多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只是同情她。”
　　“我当然是喜欢她，这和对恬霜的感情不一样。我一直都知道的。”
　　“人有时候最不了解的就是自己，或许你真的明白自己对这两个女人的感情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蘋韵活的很好，她很幸福。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你当然这样说，可是你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给她，怎么说她很幸福。”
　　“有那一张纸并不代表幸福，没有也不一定不幸福。蘋韵已经和你说过好多次她活得很好。是你一直把她想像的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我不知道这是你对我们感情的怀疑，还是想为你对她不肯放手在为自己找借口。”
　　“我不过是想让她好。”
　　“她已经很好了。”
　　“给人做情人也算好吗？”
　　“她原意，而且我也不会让她永远这样下去。”
　　“你敢保证吗？”
　　“这个保证是我该向她承诺的，不是向你。”
　　“你觉得她爱你吗？”
　　“我想如果她真的觉得我难以忍受，以她的性格也不会相安无事的这么多年了。”
　　“或许她只是在忍受，因为她没有选择。”
　　“可是她对你连忍受都难以忍受你不觉得吗？这些事情不过是你自己为了不对她放手产生的妄想，你应该面对现实了，她和你说的也再明白不过，当初在一起是想有人对她好，里面从开始有没有爱情的成分不用再直说吧，总之她最后已经做出了决定。你总是强调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没有在她身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小风为什么根本找都没有找过你，而直接和我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向你寻求帮助，即使你在也不过是同样的结果。
　　“小风是谁。”
　　钧奕有些惊讶。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想你应该好自为之。如果你继续打扰她我是不会不管的。”
　　程远的神色更加苍凉。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应该做什么，不会在干预你们正常的生活。”
　　“这样最好。同样都是男人，我也希望你知道自己以后该怎样选择。”
　　“我想我明白。”程远觉得这一刻值得凭吊，因为自己的爱情永远死掉了。
　　钧奕回到家，蘋韵正在一刀一刀努力的在鱼肉上切十字花。
　　“我今天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蘋韵不抬头，精力全部集中在刀下的鱼肉上。
　　“警世恒言了。”
　　“哦。”蘋韵根本想不到这家伙擅自以自己名义做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