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绸》相濡以茉

2、South 002

　　“认不认错？”
　　“没错！”
　　“知错了吗？”
　　“我没错！”
　　“好，不打了，你一定不知道，为了让你能够好好念高中，南锦跟我说要到湛蓝高中去当老师，本来我想这个秘密一辈子都不说的，看来今天是一定要告诉你了，这个夏家守了15年的秘密。”
　　海素坐回沙发上，南绸转过脸来看着她，几个人找来药油给受伤的丫头擦拭，耍什么花枪？
　　“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亲爱的，你胡说什么？”
　　“德平，还有南锦，你们都不要说话，这个秘密迟早要让她知道的，捡日不如撞日，也好让她去找她的亲生父母。”
　　夏德平刚要张口，看着妻子稍稍平摇的头颅会意明白，南锦更是摸不着头脑，这唱的是哪一出？
　　“怎么会？我不相信，我姓夏，自然是夏家的女儿。”
　　“那我问你，你多少岁？南锦多少岁？”
　　“我15岁，哥哥25岁，总不能说我比哥哥小10岁就不是你和爸爸的女儿了吧？”
　　“那好吧！就算生了锦儿10年我都没有怀孕，那你哥哥小学初中高中都是跳级毕业，还自己考去英国，你连一个高中都考不上，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只是比哥哥笨一点，只要我努力了，一定会很聪明的。”
　　“可是你刚刚说你已经尽全力了，你也还是个不及格，现在你知道事实是什么了吗？”
　　“你是说我真的不是你和爸爸的女儿。”
　　小丫头泪水呼啦呼啦往下掉，海素心一横，这就是不用功念书的代价，看着女儿无神地看着自己，她心一软刚要解释，南绸居然坐在地上大声地哭喊了起来。
　　“绸儿，听爸爸说，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你们捡回来的，对不对？”
　　“不是，绸儿怎么会是捡回来的呢？不要哭了，乖，听你哥哥给你解释。”
　　“是呀，南绸，你真的是我的亲生妹妹，虽然你是在曼谷出生的，但是妈妈挺着大肚子的时候，我是见过的。”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怎么办？我是从曼谷捡回来的，我是泰国人，难怪我那么黑，哥哥你那么白。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老婆，你倒是说句话呀！”
　　啼笑皆非的场景让海素觉得有点可笑又有点伤感，因为她就是夏家养大的童养媳，看着女儿这样排斥这样的谎言，曾经的自己却在这样的事实中努力拼搏，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妈妈把女儿从地上扶起来，用手擦拭她美丽瞳孔外的泪痕，她低着头温柔地看着年少的宝贝，只是一个教训而已。
　　“夏南绸，你给我听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除去夏家给你的身份，你也要是一个可以在社会立足的人，其实你是”
　　“我不要听，不要，我不要知道！”
　　小丫头拔腿就往外跑，连鞋都没有穿，他们一定不知道，当时的小女孩已经有了不想活下去的冲动，海素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南绸却沉浸在了这个玩笑的偌大谎言中，那就是：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
　　“锦儿，快拦住你妹妹！”
　　“怎么办？爸爸，她咬我，怎么都拦不住她！”
　　“急什么？从这里到大门也有几里路，让士兵捉住她不就可以了吗？锦儿，快去打电话。”
　　夏德平走到妻子面前，一脸严肃。
　　“我也是为了她好，成绩这样她都不担心还想着去旅行，我也是一下子给急火攻了心。”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以后慢慢教，绸儿也还小。”
　　“人小，脾气可不得了，都是你给惯的。好啦，不要生气嘛，这里可是南海公馆，她再宁能宁过守门的陆军？准把你的宝贝女儿押回来。”
　　“怎么样？你妹妹呢？”
　　“没有人看见她，我在想是不是躲到哪个高官家去了？”
　　“胡说，现在公馆里除了国外政客没有人在。”
　　“德平，还犹豫什么？给唐家打电话，让北阙巡城，让他自己开直升机去找，就说他最心疼的南绸妹妹离家出走了。”
　　外面的雨说下就下，夏家已经乱成了一团。光着脚丫的夏南绸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刹那间她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个典故，心里更是一顿凄凉。三亚极少下雨，她淋了一会觉得很不自在，左右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不知不觉却已经走到了三亚夜店区的酒吧街，现在这里安静得有点可怕，因为是白天。
　　“停雨啦？”
　　“恩！”
　　“你是谁？”
　　“你不应该到这里来！”
　　“为什么？”
　　“你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和家人走散了吗？”
　　“我没有家人，我想起来了，刚刚妈妈说，我是她收养的小孩，我是个孤儿，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
　　“喂，醒醒！”
　　邺柬临看着倒在墙角的丫头，两个松垮垮的羊角辫，哪里来的小学生？雨已经停了，掏出钥匙打开sunshine吧的门，木吉他的淡淡音符从这里溢出，渐渐笼罩了空无一人的酒吧街，他的余光落在门口。
　　恍惚的意识，好像有个人把手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然后轻轻地把自己抱起，夏南绸慢慢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头顶上一台七八十年代的吊风扇在呼啦呼啦转，一张床然后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什么都没有，慢慢屈身起来，对面一个排气扇也在转，怎么感觉像是香港电影里的场景，像是牢房，该不会被绑架了吧？
　　“木棉树下的少年，
　　有点忧伤，或者悲凉，
　　他看不见清澈的天空
　　也落不到修罗的地狱，
　　找不到解脱，也得不到升华，
　　他只是个少年，背着吉他，
　　游荡，坐在树下乘凉！”
　　南绸立在楼道口，这里曾经是许多人疯狂的地方，狂躁的摇滚还有浓郁的烈酒，此时的她安静地听着一个人深情地歌唱，原本的悲伤在忧郁的歌词后显得那么苍白，她笑笑。
　　“你唱得真好！”
　　“谢谢！”
　　Lemon放下吉他，转过身来，两个人对视着，原来他长得那么帅。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堵着，闷闷的透不过起来，四周的空气像巨浪一样席卷过来，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爸爸，你说什么叫一见钟情？
　　——为什么问这个？
　　——好奇而已，爸爸对妈妈是不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的时候就会觉得胸口闷闷的，空气好像海里的浪花打在你的身上，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怎么了？绸儿遇见真命天子了吗？
　　——没有，今天有人和雅琪告白，说他对雅琪一见钟情，南绸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哥哥又不肯告诉我，只是笑我，哥哥说家里只有爸爸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们家绸儿一定会遇见能够让你心动的男生的，总之，一见钟情就表示，你爱上了你第一次见的那个人。
　　南绸把手放在胸口，一上一下的这个就是心跳加速吗？难道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我，夏南绸，爱上了眼前这个弹木吉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了吗？脸颊开始泛红，直到耳尖。
　　“喂，卖火柴的小女孩，你要吃什么？”
　　“啊？”
　　“你最爱吃什么？”
　　“冬阴功汤还有咖喱牛肉饭。”
　　“你是泰国人？”
　　“我想应该吧，可能，大概，也许，我想我是的！”
　　邺柬临看着大快朵颐的小丫头，心里的疑惑一团团，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想想她刚才哭着的可怜样，到底是离家出走还是偷渡越洋。
　　“好吃吗？”
　　“一般般！”
　　“那你还吃光光了？”
　　“明明就是一般般，要是多放一些柠檬就更加好吃了，秦妈做的比这要好吃多了，泰国菜本来就是要酸酸的菜正宗。”
　　“秦妈？火锅店！看来你喜欢吃酸酸的东西。”
　　“我不是喜欢酸酸的东西，我只是最爱柠檬而已！”
　　“现在饭也吃了，如果不想我把你交给警察，你就自己离开吧！”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快点走，该去哪就去哪！”
　　邺柬临走上小舞台开始调试自己的电吉他，音乐开始狂躁，南绸几分钟也没挪动几步，转身不停地看他，祈求他能够收留自己。
　　“滚吧！”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跑了几步，也不顾及小腿后面的伤，摔在地上，夏南绸怎么也起不来索性把头埋在地板上有的没的哭了起来。
　　“又怎么了？”
　　“小腿抽筋了！站不起来！”
　　“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打的，我妈打的，应该说是让收养了我15年的妈妈给打的。”
　　“你刚刚说你多大了呀？”
　　“15岁，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帮你换了衣服而已，我以为你只是个小学生！”
　　“什么？喂，弹吉他的，你要对我负责，要不然我告你性骚扰，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