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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小節 黎明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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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回家,您的好意我就心領了。」起身推開酒杯,我決定立即離開這裡。
「那也請讓我護送你的歸途,姑娘,夜深了。」
「會有人來接我,您不必費心了。」
「那我就送姑娘到門口,陪你等待吧。」青年還是死纏爛打。
「不用了,怎麼好意思麻煩您」
不顧我的推拒,青年抓起我的手便往櫃檯走。
我用力掙了幾下,竟無法脫離他的掌握,他的力氣居然這麼大嗎?
「結帳。這位姑娘的花用也算在我的帳上。」青年丟出一個絲質小包,蘭菱正好在櫃台上,接住小包內行的在手心掂了掂份量,還搖晃了下確定金幣的清響。
我正想開口,身體卻不聽使喚,連臉部表情都沒辦法改變。
終究是放開了我的手,青年轉而攬住了我的腰,我仍是動彈不得。
蘭菱向我們曖昧一笑,說道:「玩得開心點啊!我會幫你跟翎說的。」
「不用了啦!她肯定會玩到天亮,那時候我早就回去了。別擾了她的興。」嘴巴能動了,講出來的字句卻非我所願,感覺到嘴角似乎扯出了笑容。
這人到底是誰!?
腳自己動起來了,就像身上連著線,□□偶師拉扯著。
青年帶著我出了店,又走進另一條巷子,在附近繞了一會,意圖不明。
「聽說你叫作白羽。」他突然開口。
「你想做什麼?」能說話了,不過手腳還是行動不能。
這人該不會是
「我是雷風,鷹族之長。」
還真的是神獸啊。我一點都不訝異,真的。反而安心了一點,聽說神獸一族的個性都很單調死板,很守規則的,就像是騎士一樣
騎士騎士好像不會做出挾持人質這種卑劣的行為
等等,那這位又是怎樣偽騎士?
「聽說,妳們先前忙了一陣子啊。是為了準備歡迎我吧,既然客人都到了,不帶路嗎?」
這人講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語法,措詞什麼的都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啊。
「堂堂鷹族之長還找不到區區一個人類鍊金術士的住處嗎?」
現在天還沒亮,要是敵人就這麼直接的進入宅邸的話,大家肯定會措手不及。
我一定要拖延時間,至少要到太陽升起的時候。
「哼。這不是你們自己所為嗎?連幾乎無所不在的風都不知其位於何處的王廷之鍊金術士宅邸,是因為做了什麼事,所以心虛的不敢讓人窺見嗎?」
不知哪來的勇氣,我抬起頭正視著眼前化為人形的神獸。
「沒有能力找到宅邸的確切位置,所以便要挾我帶路嗎?還真不愧是守護泰坦平衡之族會有的行徑啊!真是光明磊落吶。」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幹嘛這麼衝動的激怒對方啊?
「住口!」他氣到炸毛了。
紫黑色的短髮都蓬起來了,黃褐色的眼睛瞇起,這裡明明是死巷,卻颳起一陣狂風,力道強的像利刃劃過。
我的外衣在風中撕裂,散成碎片,皮膚上出現了一道道溕墓魏邸�
痛的想罵粗話,千刀萬剮大約是像這樣的感覺。
可是我又不能出聲了。
「鍊金術士確是聰明絕頂,竟想到將我們的翎毛混入材料之中,既降低了原素靈的排斥,又能有效防禦我們的攻擊。然」看到我狼狽的樣子,鷹族之長得意的咧開嘴角「他應該想不到縱是分離許久,又給火炎燒灼,重新結構後的鷹羽我仍是能操控自如吧?」
他向我伸手,我無法控制的靠近他,任他靠向我的肩膀,手撫過我的臉。
「我很喜歡你的光,別逼我毀了那樣明艷的湛紫。」他在我耳邊輕聲道,我胸口中央的核心處傳來尖銳細小的刺痛,他的手指似乎就抵在上面,我毫不懷疑他的指尖能瞬間刺穿我的胸口。
光?
「現在,帶我去鍊金術士的宅院。」
話語落下,我能自由的動作了。
他笑著放開了我。
我迅速拉開距離,站在十公尺外。
手指摸向頸間的銀鍊,觸及那羽毛般的毛茸茸,和金屬般的透涼。
幸好自從武具完成之後,襤褸便命令我們不能讓武具離身,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帶在身邊,所以即使星璃和今晚的衣服不搭,芙也沒叫我拿下。
眨眼間,鍊墜化為了銀色的長劍,冷冷的吐露鋒芒。
「恕難從命。」
仰望天空,月亮西偏,但還未落下,連月落時刻都還未至。
鷹族之長就站在我前方,不怒反笑,對我發出尖嘯。
手臂一舉,一堆黑壓壓的羽毛乘著風向我飛來,剎那間,我被淹沒在羽毛的旋渦當中,每一根都跟星璃一樣銳利,足以將我切削成片。
我必須爭取時間。
在黎明之前,絕不能倒下。
星璃,我那利勝龍牙,堅於熊革,亮比狐裘,而輕盈過鷹羽的劍啊。
請助我捍衛天明前的自由。
第一次,星璃出現除了鍊墜,長弓與劍之外的形態。
我身在一團白色的柔軟絨毛中,但到處都感覺的到範圍小而猛烈的衝擊。
暫時安全了。
必須想辦法還擊才行,一直被動挨打的話,很容易又會被他近身,然後形勢又會回復到方才那樣,失去行動自由的我只能任人宰割。
或許被重新燒熔鍛成我身體還是對鷹羽與他的連繫造成了影響,剛剛有感覺到他控制著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們間的距離越長,我的動作就越僵硬,而越靠近的時候我的行動就越自然。
果然我一往後躍開十公尺後,他便無法再控制我的行動了。
按周圍的情況來看,星璃變成了一個球狀的物體,正承受著黑羽和旋風的攻擊。沒辦法知道外面的情況對我很不利,絨毛是很舒服又能緩衝攻擊的力道,但我想玻璃會好一點。
原本溫暖舒適的絨毛立刻變成冷冰冰硬梆梆的透明玻璃。
但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外面是一片漆黑,撲天蓋地的墨羽擋住了一切。
我想不出能解除這個狀態又不會被風和羽毛切成碎片的方法。
過了不知多久,球體好像受到了特別大的撞擊,一陣劇烈搖晃,而後夜色般的羽毛全數散去。一隻馬兒大小的老鷹收起羽翼,離我不過一步之遙。
「此物讓我用上了初形啊。」一片片滑落消失的鷹羽下是雷風饒富興味的臉,他的手放上我們之間那薄薄一層的阻隔。「這是什麼時候有的呢?」
「你可知鍊金術士當初為了換取製作你們的許可,必須交出所有關於武神的研究與設計的資料?那麼,這個又要怎麼解釋?」沒等我的回答,他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他閉上了眼睛,但我卻突然有種正被人窺伺刺探的感覺,胸口尖銳而鮮明的刺痛。
直覺上,我得立刻離這傢伙越遠越好。
但星璃的防護狀態一解除就會被控制住身體,該怎麼辦才好?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他睜眼,手終於離開星璃,我身上的刺痛感也隨即消失。
「喂。你剛剛質疑了我們的光明正大是吧?」
「就強行將我帶離酒館這點確實卑鄙。」
「然,你要公正,那我就給你一次公平的機會。」他展露的笑令我心中升起微微的恐懼之情。
「我不會使用複數的羽毛攻擊,也不會控制你的行動。在這樣的條件之下,只要你能讓我失去所持之武器,我就還你自由。至於你嗎」
「只要星璃脫手,那就如你所願,我會帶你到宅邸。時限就從現在開始,直到太陽升起為止。」
太好了,這樣只要盡力撐到天明的時候就好了。
一片夜色鷹羽在他手上幻化成手套,而後彈出四道細長的鉤爪,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刺客和盜賊專用的鉤爪?
我從來沒和這種險惡的武器對上過。
而且既然是套在手上的鉤爪,那就根本不可能達成他提出的條件,那我落敗便只是遲早的事了。
不過,我也有我的絕招。
守護泰坦平衡的鷹族之長都做出了這樣近乎做弊的行為,我不做點什麼也太對不起他口中的光明正大了吧。
「你這是取巧嗎?」
「這只是裝飾性的東西罷了。在我的國家可是相當悠久的傳統。」雖然真的劍穗絕不會與戒指和護腕相連就是了。
星璃的劍穗。
或許已經不能被稱為劍穗了,垂吊於劍尾的銀鍊在指間繞成了戒環,剩下的部分掛在手腕上,和護腕的扣環糾纏。
除非鍊子斷掉,否則他不可能讓武器離開我的手。
「開始吧!」
話音剛落,眼前一亮,向我胸口襲來的鉤爪反射出刺眼的光。
這傢伙竟有如此的速度!
往後一翻,才險險避過致命一擊,一閃而現的鉤爪又往我的右腿劃下。
對方顯然不打算讓我有喘息的時間,利用速度的優勢維持著高頻率的攻擊,我只能吃力的一一格擋,雖然是急速的連擊,但每一下的力道都震的我雙手差點脫臼,被他逼得不斷後退。
劍與爪一次次的相擊,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我手掌的靈活度大減,找不到還擊的機會。
再繼續為對方壓制就不妙了,看他這股狠勁,似乎也不在乎殺了我,等等搞不好會直接砍了我的右手,然後押著我給他帶路。
難道我連反擊都做不到嗎?神獸的力量是人類無法妄言抵抗的強大,可我並不是人類了啊!
「看來伊斯爾一直以來如此忌憚的鍊金術士所造出的武神也不過爾爾!大哥是多慮了啊!」
鉤爪卡住劍刃,發出了喀啦喀啦的聲音,他的手一點一點的翻轉,我感覺的到星璃的哀鳴,他想靠著蠻力絞斷星璃!
抬腳踢向他持爪的手腕,放鬆手上的力道,手腕微轉,同時往後一抽,星璃順利的脫離鉤爪的長刃。
他的反應極快,左手抓住了我來不及收回的腳腕,只聽見一聲脆響,我的腳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扭下,右手的爪又攻向了我的腰。
我在心裡又默默的對飛翼平時的訓練做出感謝,橫劍攔下鉤爪的抓擊,左手連忙搶回還在他手上的腳,迅速裝回,而後再次後躍,拉開距離。
雷風冷笑,留下一抹殘影消失在我面前。
四周仍是漆黑一片,時限未到,還沒結束。
聽說鳥類有一層透明的瞬膜,用以保護眼睛。
不知變為人形時還在不在?
將星璃化為長弓,分離出一小部分做為箭,我拉滿了弓等待。
那傢伙究竟在哪裡的暗處蠢蠢欲動?
仔細的觀察周圍,我試圖捕捉某個陰暗角落閃出細微的光芒,一點點不自然的聲響,或是被月光暴露的暗影,任何顯示他身在何處的跡象。
對方顯然是埋伏潛行的高手,我察覺不出他的存在,但我知道他並沒有離開,不論是理智或是直覺都在警告著我這個事實。
突然,來了一陣強風,揚起地上的塵灰。
灰濛濛的沙塵中好像有光一閃而逝。
在風沙之中嗎?
賭上運氣和直覺,我往風中瞄準,放開弦。
風忽然改變了方向,已經離弦的箭就這麼偏了,被隱藏在沙塵中的身影接下。
「你是在射哪裡啊?」
看來直覺是可靠的,只是我的運氣啊啊啊!
狂風夾帶著砂石向我吹來,反射性的閉上眼睛,然後便感覺胸口一涼,被架上了鉤爪。
「放下劍認輸,我就饒你不死。」脖子也被掐住,逃不開了。
「我」抬頭望天,一片燦爛的橙紅金黃,期待已久的曙光終於出現。
終於撐到了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