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清歌莫阑珊》王亦沐

5、第四章

　　洛心在木源昶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春来客栈，苏子英等人此时正在客栈中的一雅间内。
　　木源昶抬手敲门：“苏哥哥，我们回来了。”
　　“进来吧。”
　　得到了回应，木源昶推开门，洛心看见了坐于木桌旁的苏子英，他的身旁有一男一女，还有两张空凳子。
　　“慕容轩，周葳。”苏子英示意洛心和木源昶坐下，然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这慕容轩是苏子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云苍派弟子，比苏子英小几个月，再过几个月也应有二十一岁了。慕容轩生的也是十分好看，剑眉星目，英气十足，与苏子英的长相虽说风格不同，但也是不相上下。
　　而周葳则是云苍派为数不多的女弟子，乃是八年前苏子英和慕容轩下山采买时带回云苍派的孤儿。彼时她仅十二岁，浑身脏兮兮的，在街头饿得不行，被当做了乞丐，但却不肯接受一分一厘别人的施舍。苏子英和慕容轩见她可怜，与他们差不多的年纪却流落街头，便心生了怜悯之心，上前与她攀谈。聊着聊着，他们发现她难得的有一身傲骨，很有江湖中人的影子，身形也是一块儿习武的材料，便将她带回了云苍派，和他们一同学艺。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收拾打扮后的周葳竟是极美的，她喜着一袭红裙，美得明艳，尤其是这些年，出落的越发好看，全然不复当年那副脏兮兮的可怜样子。至于周葳的家人，她只道当年死于战乱，别的已经记不得了。

　　几句寒暄之后，苏子英对洛心说：“此番漓州城百姓中毒之事，想必小昶已经告诉你了吧？”
　　洛心点点头。
　　“经过我们的查探，已发现这次的毒患源于漓州城的水源，定是有人在上游主河道内下毒，毒性才会随着水流慢慢侵蚀整个漓州城。”慕容轩说。
　　洛心问：“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如何阻止此次的毒患呢？”
　　苏子英接话道：“漓州城的主水道水量充沛，若是毒量过少，倒入河中，被河水稀释，便也没有什么作用了。但若是毒量过多，一次下太多的毒药，此举动静过大，又很容易被别人发现。并且以现在城中患者的症状来看，他们倒像是中了慢性毒药。”
　　“慢性毒药？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一次下的药量并不能置人于死地，而此人长期在这水中下毒，居民们日日饮用含毒之水，毒性便会慢慢侵蚀他们的身体？”洛心问到。
　　“没错，你还挺聪明。”苏子英看了看洛心，“上水处村庄因离着毒源太近，故而当地的村民最早显现出异样，而漓州城内水道经过流淌，毒药被逐渐稀释，漓州城内居民的症状便显现得晚一些。”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周葳问。
　　“如今这个状况，我们首先必须要阻止漓州城内的百姓再饮用有毒的河水，但若要真正解决毒患，还是得抓住那个下毒者。”慕容轩说。
　　“慕容说的没错。”苏子英总唤慕容轩为慕容，“为今之计，只有兵分两路。漓州城面积颇大，住户成千上万，我们一时之间无法告知每家每户这河水有问题，且若如此做了，定会引起城内居民的恐慌。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漓州城的水道乃是人工水道，有闸门可以开关控制水流，木家在漓州颇有势力，想必动动闸门应该还是有办法的吧？所以这件事就交给小昶了，但小昶毕竟还是个孩子，又不会武功，慕容和葳儿你们就跟小昶一起，负责他的安全。而关于抓人，既然是长期下毒，想必这下毒之人还会出现，我和洛心就前往河流上游，看看能否将下毒之人一举拿下。至于清楚水中余毒，这河水的毒性本就不大，长期饮用才会有患，只要将下毒之人捉住，那河水任凭它自己流上几日便也干净了。”
　　分工完毕，大家正准备按照苏子英的吩咐开始行动，偏生有人对此次分工颇有微词。
　　“为什么苏哥哥就能和姐姐一起去捉坏人，我也要去！唔……唔……”木源昶不服气地叫着，却被慕容轩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慕容轩等人出门去之后，房间内便只剩下洛心和苏子英大眼瞪小眼，两个人对视久了，空气中往往会弥漫着一种不太一样的情愫。苏子英最擅长的就是不动声色，在这一点上洛心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走吧！愣着干啥？”洛心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情愫，拽着苏子英的胳膊便往外走。
　　苏子英被她拽着倒也不挣脱，跟在她身后说：“之前与你几次照面，还以为你是个清冷的女子，没想到还会做出拽别人胳膊这种事，现在看来，你的性格倒是颇为分裂啊？”
　　洛心呵呵冷笑一声：“没错，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
　　说到不动声色，洛心确实不是苏子英的对手，但若说起“做派”二字，她洛心却是个中翘楚了。
　　洛心从小被父母散养，除了学习武功和念书的时候，总是漫山遍野地乱跑，从小到大，除了因似乎还有点儿天资，武功和学业很不错以外，似乎再也没干过什么让父母面上有光的事情，至于爬树、翻墙、掏鸟窝，此等事情，她倒是干得不少，所以她的性子其实是很男孩子气的。但因后来遭逢了些变故，她司了胧月教圣女一职，在教中被磨了心性，且世人听见“圣女”二字，总会和高冷、清冽等词联系在一起，她若总那么男孩子气，似乎很不符合大家的期望，所以在当着这个圣女的时候，她的做派还是拿捏到位了的。这么一来二去，确然成就了她略显分裂的性格。
　　到了漓州城的大街上，洛心没有继续拽着苏子英，两人并排走着。
　　“待会儿我们应该怎么办？漓州城的水道那么长，即便是上游也有数十里路，该到哪里去找那个下毒之人？”洛心问。
　　“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有头绪。但是我想，下毒之人需日日往河中下毒，他总需要衣食住行吧，沿河有村落分布，岸边常常有人走动，你觉得，要如何长期生活在此处又不被人怀疑呢？”苏子英说。
　　洛心想了想，道：“他莫不是混进了某处的村庄之中？”
　　“确有可能。”苏子英笑得欣慰，他越发觉得洛心是个聪慧的女子，“如今，我们便先去最早因毒性致病的村落里看看。”

　　慕容轩那边，也进行得十分顺畅。
　　慕容轩和周葳随木源昶回到了木府，木府后院的火势本也不严重，木家家大业大，火灾造成的小小损失对他们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此时，木老爷已将诸事安排妥当。
　　当木源昶将今日所发生之事逐一向木老爷禀报时，木老爷也是极为震惊。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木老爷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很快便冷静下来，当即命木源昶领人去关闭所有通往城中的闸门，打开河流原本水道中的闸门。这样一来，水流便不会再流经城中，而是沿着本有的河道，绕城而过。
　　之后，他们在城中贴出告示，称木家昨日遭逢火灾，木老爷思来想去，觉得定是善事还未做够，今日暂关闸门，是为了造福城中居民，清理河道，使今后城内的河水能够更加清澈。这几日城中所有居民的饮水用水，暂由木家水库中的存水供应，今日内便会派人送往每家每户。
　　木老爷派医者仔细检查了木家水库中的存水，确定并无问题，之后的事情便放心交给慕容轩等人督办了：“轩公子啊，老夫年迈，不宜过度劳累，你看这该安排的我也都安排妥当了，剩下的事……”
　　慕容轩当即心领神会，笑着拱了拱手：“不劳木老爷费神。”
　　“哈哈哈哈，该是年轻人冲在前面的时候喽！”说着，木老爷转过身，往木府的花园方向走去，“春日里花儿应该开得正好！”
　　慕容轩望着木老爷离去的背影，说：“小昶，你爹倒是个挺可爱的人啊。”
　　木源昶无奈道：“他？怕是懒吧？”
　　慕容轩并未接话，只抿嘴一笑，但心中澄明，这木老爷遇事沉着，决策果断，想必并不像面上这般憨态可掬吧。能将木府这般大的家业经营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真是令人钦佩。

　　此时，苏子英和洛心已经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