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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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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一下子回过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光看两人的背影的确相像,难怪有一瞬分不清他们,再细想两人的冷漠表情毫无二致,只怪自己没早些发现。怔怔地扭过脸,幸好容澈睫毛微颤紧闭着眼没有瞧见她惊讶的表情。
此时步隐已收了剑进了屋子瞪着玉卿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玉卿装作没看见,转念一想毫不含糊的吩咐了下人拿了个算盘来。小手一挥,边说边开始将算盘拨正,“往前的我不计较,就算今天你们打坏的东西。”玉手一指被步隐拂到地上的碎镜,“这面镜子呐呐呐,就是你刚才出门时一挥衣袖弄碎的,你看它品相雕工皆为精细,少说二百两。”啪啪啪打好数字,又指向缺了一角的瓷壶,“这个瓷壶釉色浓而不俗淡而不简,瓶身光亮平滑晶莹润泽,可惜摔掉了一个环形耳,算你一百五十两。”
算盘不停地啪啪作响,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步隐和乐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玉卿挑了挑眉。还真是兄弟俩,她暗想,动作表情都一样。
这时候,容澈正闭目姿势舒服地靠着一动不动地假寐。
玉卿瞥了一眼,又看向乐襄和步隐满意地报了个数字:“本郡主可是童叟无欺,总共一千七百两,所以俗话说‘伤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算上那片踩烂的药圃凑个整数两千两。你们两人一人一千两。”说完伸手做了个要钱的姿势。
步隐脸一沉,说:“做什么?”
玉卿学着他的样子也将脸一沉,“赔钱啊,打烂了东西不用赔偿吗?”
步隐脸色更阴沉地答:“没有。”
又将手伸向乐襄,他脸一黑也吐了两个字:“没有。”
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就这么办吧,从你们各自月钱里扣。”只听步隐一声冷哼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玉卿笑吟吟地对他说:“你可以不在乎,不过我这笔账我替你记容澈头上,往后每日清粥白菜不说,用在你们卷云居上的上等的药材也可一并省了。这账面上少些数字,府上指不定也好打理一些。”不去看步隐越发阴沉的脸,又对着乐襄:“你也算算自己要给我白干多少年的活。怎么样?你们要是下次还敢这么没忌讳地动手,就统统去扫院子还债。”
语毕玉卿依旧笑意盎然,想着若真让这二人扫院子可不要把府上的地给全翻过来了。
好半天步隐才扔下一句话,“疯子。”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向外走去。
憋了好一会儿,玉卿终于笑出声,一开始她就发现步隐傲慢无礼嚣张至极连她也不放眼里。唯独对着容澈就不同了,言语细腻动作轻柔。为了往后过安生的日子,所以用容澈威胁一下他是再好不过。
这会儿容澈才睁开眼颔首苦笑,“郡主好手段。”
玉卿耸耸肩,对下人嘱咐了几句便唤了乐襄。正准备离开之际,又忍不住看向倚在一旁从容淡定似笑非笑的容澈说道:“回头我会让人炖好药膳送来,你好生休息着。”
玉卿走后不久,容澈好整以暇地望着落日余晖,伸出手端起茶又放下,想来怕是茶早已凉了。只是他姿势依旧闲散,眼眸洞察一切般的深邃,施施然地说道:“这些日子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一一细说。”
“是。”一团黑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容澈身后。
日渐西斜,映衬着满地富贵。
出了卷云居,玉卿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心里暗叹一声,原本找容澈是想旁敲侧击地询问关于玉佩的事。要寻找玉佩多少需要花费人力物力,虽不认为单凭自己可以成事,但现下不是纠缠此事的时机。若想寻玉佩的下落又不能让人起疑不是易事。况且,眼下最重要的似乎是好好筹划如何安生地过下去。
郡主府并不似表面那么平静,而那个看似无害的人,尽管他的眼噙着笑,玉卿却直觉他最是深不可测。她需要这个耐心一步步慢慢来。
走着走着便觉得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这廊腰缦回的郡主府大得她几乎走不完。不知是否是在夕阳映衬下的关系,她有些感慨起人生,自己就如同一叶扁舟,身在其中不知究竟是该感慨被时空洪流遗弃的不幸还是绝处逢生的幸。人生本就各有棋局,可她偏偏被拉入了这跨越了千年的棋盘中。何其的不幸,她竟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连脚下的路也看不清。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问乐襄:“你对容澈了解多少?”
此后一连三日,玉卿对着摊满桌子的竹简忍不住要抓墙,这跟自虐有什么分别嘛。她怎么会想到竟有这么多事情等着容澈去处理。大到府上用度的支出收取,侍卫下人的调遣差派,小到司膳房今天给她做什么菜,房里摆什么花,香炉燃什么香料……,这这这这职责范围跳跃的也太大了吧?
要不是仔细问过了福伯,府上的大小事务的确由一人打理,福伯不过是担了个管家的虚名,玉卿真不敢相信,这么多的大事小事居然让容澈一个人管?
顿时,容澈的形象无比高大起来,简直是变形金刚啊这是。
究竟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手段才能让偌大的郡主府在近一个月都没有人管理的情况下依旧井井有条运作如常?玉卿不由地打心底佩服他。
可一转念,容澈如此宽泛地涉足她的生活,无论做什么不都等同于在他的眼皮底下?刘婈赋予他的权力是否太大了些。下人恭敬的态度彰显着他的权力行使已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日积月累的成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那么刘婈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另有原因呢?
想这么多也是无用,好歹来古代不是为了遭罪的。才三天光是看账本就够她头晕脑胀的了。即便玉卿在现代读的是金融学,即便现下的汉代已懂得用复式记账,但繁复的数字和符号仍旧让她恨不得掀桌子。本以为这次是个自己掌握实权的好机会,没想到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顺利。
重重叹了口气,恐怕目前最好的打算是先探清容澈是敌是友。
当然经过上一次,玉卿不敢再带着乐襄去卷云居。不论她的话是否奏效,不见面总保险了吧。多少清楚玉卿的顾忌,乐襄倒也很识大体的不坚持,况且郡主的行云阁与容澈的卷云居本就相邻,有什么大动静他第一时间就能察觉,于是便留在屋顶做他的保镖大侠。
不多久,玉卿只身到了卷云居外。
往园子里一瞧,桃林下一抹白色的身影软软倚在青竹制的躺椅上,慵慵懒懒的正闭目晒着太阳。
男子面色依旧如初见般苍白,脸颊消瘦,脸上的血管在阳光照射下几乎是透彻得无所遁形。远远地玉卿甚至觉得可以感觉到他微弱的呼吸。他一身白袍不曾戴冠,以一根银色的看似普通的发带绑在发尾,发带在阳光下发出的光圈很是迷人。隐约记得谁提过,那是雪蚕丝所织,十年成一匹千金难买。当年刘婈得了些许便尽数赏给了容澈,一时不知羡煞多少人。
在这浅白深红间,一阵清风拂面吹过,一时间桃花乱落如同红雨般竟让人看痴了。
玉卿一叹息,如此璧人,真正无害才好。
“从前郡主并不似这般爱叹气。”容澈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淡淡一笑。
当玉卿站在园外时容澈就已经醒了,他一直远观着,素来喜爱华服的女子近来总是穿着朴素,而今身着一身鹅黄的襦裙目光微愣站在门外迟迟不进来,微攒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她未施粉黛连长发也只随意挽了一束,虽不似往日红衣盛妆张扬华贵但也神采意气。本就生得好看的面容如今更显得清丽无双。只是她发呆并着长吁短叹的样子还是落入他眼里,若不叫她不晓得还要站到何时。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玉卿也笑着回答道:“事事不如意,自然叹息。”顿了一会儿又说:“病了这么些时日怎还不见你有好转,可有按时用药?”
容澈淡然笑道:“已无大碍,这次病情来得猛些,总是需要日子调养。郡主此番来找容澈可有什么事?”
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玉卿说道:“我的确有些事犯难需你帮忙。从你手头上接过来的事务繁琐,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手。福伯年纪大了,交给他我多少有些不安心。可你如今不宜过度劳累。”想了一想,语气尽量显得诚恳地接着说:“我估摸着府上的事你最清楚,就来问问府上可寻得几个可用之人?”
纵然存着分权的心思,玉卿也是说了实话的。这郡主府的事宜多杂繁冗,断不能随意找了个人接管,既使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也不得操之过急且无论如何面上也是要顾忌容澈三分的。此番行为一是因他向来备受荣宠,不好太驳了人家的面子,二是真希望他能为自己指出条明路来解燃眉之急。
容澈唇畔含笑温和地对上玉卿的双眸:“郡主想栽培些人手为己所用的想法甚好。不过郡主在府上怕是找不着的。”
玉卿自是知晓容澈是个通透的人,此番只身前来即是有事相求不愿被打扰,自己的心思定瞒不了他,且她本也不打算隐瞒什么,只是这话听了仍不由疑惑,难道养着这么多人的郡主府上竟找不出一个半个可塑之才?
看着玉卿半疑的神色,容澈继续说道:“郡主这些年晦迹韬光遣走了不少有才之士,至于这剩下的。”他甩了甩长袖调整了个姿势,面容姣好地朝着她一笑,“郡主是知道的。”
无视了他的暗示,玉卿也知道自己脸色青了两三番。晦迹韬光?亏他能面不改色地把刘婈大白天淫乐的荒诞作为称之为晦迹韬光。这样的心理承受能力与厚脸皮她自叹不如。不过想来也是,不说她且一介女流,单是之前这般花天酒地的日子谁人会愿意留在郡主府当谋士?往好听的说是遣走,只怕事实上别人对她都唯恐避之不及吧。再细想那几个后院里的人作为,玉卿背脊一阵恶寒,在今天想来那时不时往她门前晃几圈的,还有娇声媚态地与她说话的,不明摆着的嘛。这么一细想,玉卿只怪自己没早察觉,恨不得现在就遣了那些人离开。
经此这么一说,倒又提醒了玉卿一件事,容澈到底是为什么留下呢?
不解地看向容澈,他却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像在说:我留下当然是因为你了。
嘴角抽了抽,咽了口口水,一定是她错解了这个眼神,装作没看见容澈的眉目传情,玉卿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桃林。
实际上她着实是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玉卿活了二十多年自问没什么本事收服这等极品妖孽。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刘婈郡主真是个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的美人胚子,可惜了这一身皮相再美也是个私生活淫靡的主。
额,难不成帅哥口味甚重好的就是这口?
玉卿嘴角又一抽,不由抖了抖。
容澈没理会玉卿的走神,想了一会儿温言道:“虽不能保证,但有一处郡主倒可以去寻上一寻。”
玉卿飘渺的思绪立马被这话拉了回来,“哪里?”
经过一番言语,玉卿才明白了原来容澈指的是藏匿在晋阳城中的一处奴隶市场。说是奴隶市场实是少为人知的达官贵人买卖交易男宠的地方。
对于汉朝男风盛行的事,玉卿在前世也是略有耳闻的。就以闻名的汉武帝刘彻为例,史记、汉书中亦有不少笔墨是记载其风流韵事的。刘彻养的男宠有很多,其中最有名的可谓小白脸韩嫣了,可惜被太后加了个□□后宫的罪名除掉了。再者甚至连大将军卫青也难逃一劫,八卦野史满天飞。正所谓上行下效跟风随势即是如此,好男色的风潮在当下开放的社会风气下大量涌现。不少高官贵爵都以豢养男宠作为其特殊癖好。
容澈的意思玉卿大约明白。鱼龙混杂之地,生存不易,或许可以找到些许适合的人选也说不定。正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只见容澈懒懒地站起身,遮住了她面前大片的阳光,转身之际提醒道:“前些天宫里差人来过,近几日太皇太后许会宣你进宫,郡主得空准备一下。”说完一路缓缓直入屋中。
“嗯。”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玉卿随口答应着,留在原地又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地面上一热。容澈似是诚心诚意的建议并无所隐伏,一心为着她打量般,顿时就让她觉得自以为的一场权力倾轧的较量根本就不存在。他的此番作为可是在表明心迹向自己示好?若如此,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总之眼下容澈的这番话对她很是受用。
待玉卿离了园子。
容澈啜了口茶对着黑影说道:“有件事要你去办。”
交代完毕,黑影离开后,步隐从主屋中缓步走出来,“我自不想管你们间的闲事,却真不明白她如此对你,你为何还一心帮着她。”
望着开得纷红的桃花,容澈一如既往地笑着说:“阿隐你看,今年的桃花开得跟往常一样好。”
步隐哼笑一声,跟往常一样好吗?他转身不再言语,心中不免郁郁,是不是无论她怎样,你都会帮着她?既便是她那日溺水却差点害死了你。今天她欲从你手上夺去经营多年的成果,你不痛不痒地为她寻法子,言语间好似在谈论天气。步隐摇摇头自嘲地一笑,他与他之间本就是交易,凭什么干涉那么多,只是他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那么,他又到底在乎什么呢?
步隐背对着他,也不去看桃花。即使桃花再美,与面前的这个时时挂着笑的人相比,终究不过是索然无味。
你到底在乎什么?步隐迟迟不曾问出口,因为他知道等不到容澈的答案。即便他笑得风采冠绝与世无双,可要知道他心底想什么,或许真如她曾说的,要用刀子剖开胸膛才看到,他原本竟是没有心的。
第二天一早,玉卿便急急地准备出门。
粗略地换上男装,一瞥镜中,她一身青衫,即便说不上俊逸,眉眼间倒也透着儒雅之气,乍一看倒的确有几分像长身玉立的男子。看惯了容澈的尔雅风逸,待到穿上男装学着他的身段风姿走了几步路后,玉卿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不知是不是画虎不似反类犬,竟觉得自己反倒落了个东施效颦。
说起东施效颦这个词不禁哑然失笑,玉卿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还能用在她身上,而且她自己就是那个东施。
“咳咳。”清了清嗓子,玉卿打开门示意乐襄自己准备完毕。
乐襄看到她一身行头不由皱起眉。玉卿昨晚先前知会了他今天要出一趟门,却没说要去哪里,更没说是穿着男装。当然这些事他一向不会干涉,只是她这样装扮究竟是要去哪里?
见他皱眉,玉卿想拍拍乐襄的肩膀让他放心,刚伸出手竟觉得有些困难,踮脚也只够到他胸前。于是改拍他的胸膛,安抚地嘿嘿笑:“咱是去寻宝,没事的。”
被这么一拍,乐襄眉头没放松的迹象反而更紧促了些。
奴隶市场上。
单看这市场是极大的,且它被分为了两处。一边是寻常的奴隶交易吸引着各地的奴隶贩子前来,另一边却是为满足高官显贵的特殊爱好而专门设立,其中的奴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其间有的是为了求生而屈从,有的却是因他人犯罪而受到牵连的连坐者。
才走了一半,玉卿心中就有些无能为力地泛着酸。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几记鞭打声。闻声望去,一具苍白的身躯被绳索绑成十字型的姿势,身上的衣衫破碎,很容易就能看见里头的血肉呈撕裂状。
从玉卿所在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少年垂下的素白侧脸与紧闭的双眼,若不是看到他微颤的长睫,她以为他早已经死去。
“他奶奶的,老子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鞭打他的是个身形粗壮的汉子,他一边辱骂一边用肥厚的手掌捏着黑黝黝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少年孱弱的身躯上。
他身子骤然紧绷,胸前一阵火辣辣的剧痛,麻木及绝望已经涌上来,嘴角扬了扬自嘲地一笑,就这样死了总比受尽屈辱要好吧?
少年依旧一声不吭,清冷肃白得像块白玉,但长睫每颤一下都像鼓槌在敲击玉卿的心脏,这样的情形让她很不是滋味,甚至出声制止时的声音带有一丝哑然。
“住手。”
话一出口,乐襄就很适时地一个箭步冲上前擒住那汉子正要挥鞭的右手。
被擒的汉子吃痛,扯着嗓子喊:“哪来的兔崽子敢管大爷的闲事?”
乐襄一动作势就要卸下他的膀子,“再敢嘴里不干净我就废了你的手。”说完一边挥剑斩断少年身上的绳索。只见他全身一僵,软软地倒在地上。
这边聚集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玉卿无意多生事端,看了一眼地上满身血污的白玉说道:“开个价,这个人我买了。”
汉子动弹不了又不甘心地哇哇大叫:“你们算老几,知道这人是谁看上的?敢抢李公子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开价吧,不管是李公子还是张公子,我出他的两倍。”
汉子顿时面露难色,玉卿朝着乐襄点点头,乐襄自怀里拿出府上令牌递到他眼前,那人顿时全身软掉不再有半分言语。
此时蜷缩在另一边的一个少年咬着唇伸手去抓玉卿的裤脚,低哑地说:“公子,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我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只求你带我一起走。”
玉卿闻言对上他清澈的眼睛顿时涌上怜悯与熟悉的感觉,见他身上衣服也是破碎不堪,便点头说:“好。”搀着他缓缓地站了起来后,玉卿缓缓走近白玉,朝他伸出手:“起得来吗?”
白玉没有吭声,看玉卿的眼神里有一丝恍然与怔忪,他强撑着身子艰难地站了起来。
马车厢里,很静。
玉卿闭眼养神顺便躲躲某人的嘲笑目光,由于她一时情急救下两个满身带伤的少年,却忘了此行的目的,乐襄虽冷着脸,但询问夹杂着嬉笑的眼神仍旧嗖嗖两声毫无阻碍地朝她射过来,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宝啊?
正觉尴尬间,马匹突然嘶鸣,车厢剧烈一晃,玉卿往前一栽几乎要摔倒地上。乐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才没让她摔下去。
“怎么回事?”挑开车帘看出去,车夫已经吓得颤成一团,一群黑衣蒙面人阻在马车前,而乐襄身形一动,跳下马车,横在黑衣人面前,手中长剑缓缓出鞘,顿时四周杀意重重。
这算是什么场面?玉卿一点也不想这样不合时宜地叹自己的气运,前辈子买彩票从未中过,合着是都攒到这时候来了啊?这郡主好死不死地前后被劫两次,不会是仇杀吧?若是强盗不过为了求财,仇杀的话除了竭尽全力逃命外还能怎么办?
不及她细想,不远处两方已然交上手。
一片刀光剑影中,险象环生。
车厢里空间狭小,行刺目标明确且车身根本抵御不了任何攻击,为了不坐以待毙玉卿连忙拉着两个受了伤的少年往车厢外跑。
双拳都难敌四手,更何况乐襄现在是以一敌五。玉卿怪自己思虑不周,因由要经过这陡峭的山崖,她只带了乐襄一人上来,其余的人手都在山下候着,就算听到打斗赶上来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为时晚矣。这么一车病残加上她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女子,偏偏只能晾在一旁干瞪眼。
良久,乐襄挡着五人的攻势也渐渐弱了下来,眼看其中一黑衣人就要得了空扑向玉卿的方向,他急切地扬手一挥,刺中那人要害的同时也被另一人逮着空一剑划伤了左肩。
五人中已死一人,剩下的都不敢轻举妄动,见乐襄已有伤势而玉卿那边都是手无寸铁之人便相视着一点头达成默契专注对付他一人。
心中一横,冤有头债有主,玉卿推了推身边的少年,“你们快走。”
两人闻言皆是一惊,身形却未动分毫。
见他二人的惊诧表情,玉卿苦笑,叫你们逃命又不是上阵杀敌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
就这么一瞬间,剩下的四人中有一人脱出身,提剑朝着玉卿冲了过来。
“小心!”柔弱少年与白玉一同出声警告。
黑衣人逐步迫近,玉卿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拉着两个少年拔腿就跑。可惜没跑几步黑衣人就追了上来,纵身一跃,挡在他们面前,执剑直刺向玉卿的左肩。为了避开这一剑,玉卿左手一松,柔弱少年瞬间被她推出去老远。而右手边的白玉不知何时也已离了她好长一段距离。
暗叹一声这样也好,一了百了,要是能回现代说到底还是自己赚了呢。
一个趔趄,玉卿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等着落在身上的刺痛。
等了片刻,竟没有等到任何异样的感觉,睁开眼那黑衣人已提剑绕开她追身染血衣的少年去了。
那个啥,到底长不长眼啊,就算不是打劫,难道她看起来不比别人金贵些么?
又或者说,她会错了意,这些人打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