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莫奇·D·多拉格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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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雨变大了。安布里奥伊万科夫端着茶，在走廊停顿了几秒。似乎还有雷响，他探着头望向没有树木遮掩的窗外，那里是府邸最大的花园，花园中间立着一个白色藤架，藤架上缠满藤萝，最上面则是一块块毛玻璃。藤架下摆着用树藤编织的桌椅。一个灰色的身影安静坐在椅子上。他看了一会，确定雨势不会加大后匆忙前往办公室。
他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斯摩卡在吵嚷着什么。他把三杯茶放在桌面上，听到斯摩卡在他身旁急匆匆地喊：“简直胡闹。”
伊万科夫惊讶地抬起头，额头差点磕上斯摩卡挥舞的拳头。
“如果你知道我这三年看到的是怎样危险的情况，你就会知道这种事情有多荒谬。”斯摩卡的脸涨成红色，额头上满是青筋。“一个议员，甚至明年可能会成为这个国家统治者的人，他的儿子在外面流亡了足足三年，而你甚至没有正式报案，只动用和我上司的私人关系将我派遣出去。”
“我没有办法报案。如果被我的敌人知道他是我儿子，那么他还没迈出玛丽乔亚就会被乱枪打死。你知道我的为人，很多人就和你一样，只要眼前有把枪，就会马上选择把我杀死。”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比你想象中好。很明显在找寻他们的所有人里面，可能只有我还傻乎乎地相信这仅仅是一个诱拐案。而那些另有所图的家伙，像MAXIM，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连他们也得罪了？另外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政府的直升机会出现在那种地方，难道是因为他们渡假的时候找错攻击对象了吗？我不想和你说废话，如果你没有办法讲出让我信服的理由，那么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能把你滥用私权的事情捅出去。”斯摩卡的脸几乎要贴到多拉格的眼皮上。“除非你在这里把我干掉，否则别想像当年那样让我闭嘴。”
“我无意欺瞒。”多拉格平静地说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只是连我也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能多说一句。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我让你出去确实是出自于我自己的私心，因为缇娜认为你可能是政府里面唯一一个不会用钱思考问题的人，她信任你，而我信任她。我需要一个绝对刚正不阿的人带回我的儿子，那个人不会因为对方特殊的身份而对他弃之不顾，哪怕是我的儿子。我的敌人太多，他们隐藏在每个角落，甚至就在我的门外，如果让他们知道我唯一的一个孩子现在流亡在外，你猜他们会怎么办？”
“你应该去立案！”斯摩卡坚持说道。议员仿佛是在聆听着什么，他一言不发，直到斯摩卡无可奈何地瘫坐在椅子上。
“你答应了？”议员轻声问。
“先回答我的问题，那架直升机是什么回事？”斯摩卡紧皱着眉头。“我就当做是你的对头发现了你儿子的行踪，要赶在我前头干掉他，但动用政府军械是要议会通过的，你是议员之一，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另外，如果真的是你在政府里的对头，他们又怎么会蠢到大白天的把军用直升机开出来，这不是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吗？而且据我了解，那架直升机是我们上一年才研制出来的新款，能用的不超过10架，要动用如此昂贵的武器难道不需要你们集体决议？排除直升机被贩卖出去的可能性，我能不能这样推断：其实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而且你还是赞同这次行动的其中一个议会成员。只是政府要对付的对象不是你儿子，而是另外一个。所以你在计划执行之前让我赶紧带回你的儿子，以免误伤。那么议员先生，如果你也认同我的推测，那么我就有一个新的问题了，和你儿子在一起的又是谁，政府出于什么目的需要动用这样的火力除掉他？”
多拉格没出声。缇娜已经准备好要上来制止他。斯摩卡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到底是谁，多拉格先生？”
缇娜按住他的肩膀。“够了，这已经超出了你的权限范围。你这是越权，烟枪。”
“我以为自己只是在合理地要求对方提供事情真相而已。”斯摩卡冷冷地说。他摘掉嘴边的香烟，把烟屁股挤压在桌面上。
许久后多拉格才轻轻摆了摆手。斯摩卡感觉到缇娜的手离开了他的肩膀，他狠狠地啧了一声。
“大部分都对了。”多拉格说。“除了一样——我确实知道这个行动，但我投的是反对票。知道为什么我儿子离开了三年到现在政府才有行动吗，是因为这三年来我一直坚持我的立场，只是这三年来与我一起并肩的同伴已经不多了，这也直接消耗掉我这边的反对票。现在我还能坐在这里，很大一部分只是因为我是总统候选人之一，但这个位置已经不牢靠了。我没有办法阻止这次的事件，这背后所牵连的东西太庞大太复杂，不是你与我手握真相就能解决的了的。对你隐瞒真相是不想你牵扯在内，我记得早年你失去所有同伴后的痛苦和无助，你也不希望历史再次在你身边重演对不对？”
“你他妈是在威胁我？”斯摩卡腾一下站起来。
多拉格摇摇头说：“不是威胁，是忠告。知道太多不是件好事，你只要记得，我把我儿子的命交给了你，所以我和你是站在一边的。”
3.
斯摩卡甩开大门，怒气冲冲地走出议员的办公室。等他走出办公室外头的大厅前时才发现缇娜一直跟在他后面。她身后还带上了那两个原本守在门外的警卫。斯摩卡在拱门处停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说道：“停，给我滚。”
“这是你对待你上司应有的态度？”缇娜说。
“上司？你他妈的上司会带着人瞪着自己的下属？这可是囚犯的待遇啊少将。”
“只要你愿意继续我们的行动，你爱怎么骂我都行。不过要是你不愿意，那就只能说对不住你了。”
“怎么？你要在这里干掉我吗？”他从鼻腔里冷哼着，眼神逐一滑过缇娜隆起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大摇大摆走过拱形门。雨还在下，空气又热又闷。刚走完走廊的一小半，他停下来，随手摘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缇娜已经没有跟上来。他就这样站了一会，随后听到后面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斯摩卡小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个嗓音就有点起鸡皮疙瘩。安布里奥伊万科夫只要捏着嗓子说话那简直比噩梦还要可怕。斯摩卡捏捏耳朵，回头看到对方捧着茶托向他快步走来。
“也对，来到这里不拿点东西走也不应该，哪怕最后变成一泡尿拉出来。”斯摩卡这样说着，伸手拿起原封不动的茶杯。茶水已经凉了，但还透着香味。他咕噜咕噜几下喝完，擦了擦嘴巴指着花园中心的方向问：“那是谁？”
伊万科夫头也不抬：“是议员夫人。”
“我追踪的那个男孩的妈？”
伊万科夫不动声色地把空掉的茶杯放好。“废话。”
两人肩并肩走了一段路，走廊的出口就是这座阴沉建筑的弧形大厅。落地玻璃窗在这里也告一段落。斯摩卡走出大厅前的阶梯，前面就是通向大门的笔直的泥道，而在左边，一条蜿蜒的碎石子路则一路通向花园中心。斯摩卡在雨中抖了抖身子，他顿了一顿，然后大步拐向那条石子小道。
“你要干嘛？大门又不在那边！” 伊万科夫叫道。斯摩卡没有理会他。碎石小道时宽时窄，最窄的那段两边种满了合欢树。一路上都见不到人。走过一段明显向上的坡道后，他在树丛的间隙间看到刚才出来时的走廊和落地窗，那同样空无一人。雨势减缓，他擦了下眼睛，就在小道尽头处，那个灰暗的藤架被雨水打的微微晃动。他上前走了几步，对着坐在藤架中间背对着自己的议员夫人鞠了个躬。
他之前并没有见过多拉格的妻子。在过去，大多数人甚至认为多拉格没有亲人。通常站在权力顶峰的人都有一个被夸大的如同天煞孤星一般的身份，多拉格也一样。所以斯摩卡对眼前这位议员夫人多少怀有一点疑问。她看上去很普通，无论哪一方面。她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长袍，袍子很宽松，腰间只绑了一条浅色的绳子，裙摆已经湿透了。黑色的头发随意挽在肩膀处。如果不是之前就知道她是议员夫人，斯摩卡会觉得她更像一个精神病人。
可能两者都是。斯摩卡瞄到在她的左手边有一个椭圆形的玻璃桌，上面摆着一个白色的盘子，有吃剩下的点心泡沫，还有乱七八糟的药瓶。她手里还抓着一个黄色的瓶子，拧开的瓶盖在她另外一只手上。
她一直看着某个方向发呆。斯摩卡来到她面前，看到她大而空洞的眼睛镶在已经干枯的皮肤里。她似乎是朝斯摩卡点了点头，表明她已经知道对方的存在。
“我想来问点关于你儿子的事情。”斯摩卡说道。这次议员夫人点头的动作更明显了一点。
“他被人带走了，整整三年。”她开始叨叨絮絮地说道。“我就知道那家伙照顾不好他，我很早就断定过了。”
“你知道是谁带走了他吗？”斯摩卡连忙问，同时他警惕地看着四周，预防一切可能出现的碍事的情况。“那个人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说过，如果没有办法把路飞照顾的更好，就让他好好留在这里。”
“夫人，听我说，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路飞不属于外头，我强调过很多次。原本他们都好好地在这里过活，特别是他从地下出来那会。谁都没有提到外面去，我们可以天天在外面散步——”
“夫人！”
她仿佛受到惊吓那样闭上嘴巴。随后她低下头，用两根手指从药瓶里挖出两粒红色的药片，然后像品尝点心那样把东西塞进嘴里。斯摩卡着急的直冒汗，他半蹲在议员夫人面前，问：“他是谁？”
“我们就当他是——他是亲人一样。”她开始咀嚼嘴巴里的东西。有一丝丝银色的唾液随着她嚼动的嘴唇边渗出来。
“什么？什么亲人？”
“现在不是了。”她斩钉截铁地嚷嚷道。斯摩卡只想拼命摇动她的肩膀，好让她把一切都吐出来。但当他把手放在议员夫人的肩膀处时，她忽然瞪大眼睛，泪水从通红的眼眶流出来。
“求求你，把他带回来——我的儿子。”她抓住斯摩卡的手，用指甲使劲刮着上面粗糙的肌肤。她的眼泪就跟缺堤的湖水一样停也停不住。“他不能呆在外头，他们会要他的命——我恳求你——”
她瘦弱的肩膀仿佛承受不住这一切开始拼命颤抖。这让斯摩卡想起很多年前，与他一起在法院门口等待着的同事家属。她们撕心裂肺的苦痛表情惊人的一致。
“他是无辜的。”议员夫人几乎是尖叫着说。斯摩卡抬起头，看到伊万科夫带着几个女佣正急步往这边走来。他挣开议员夫人的手，发现手背上被刮出好几道血痕。
“放心吧。”他听到自己嘴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很快，伊万科夫和女佣们就跑到了他们跟前，斯摩卡揉了揉下巴的胡渣，然后退开好几步。他看到其中一个女佣手里提着急救箱，而议员夫人的表情立刻从伤悲转变成极度的嫌恶。
他知道已经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得转身离开。这时他透过减缓的细雨，看到莫奇D多拉格独自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后，沉默地看着花园这边。
走出大门后，缇娜的车已经准备好了。他脱下那身皱巴巴的西装，随便往窗外一扔。两个小时后他坐上了回罗格的飞机，临近夜晚8点才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洗过澡后，他给自己在情报局的朋友打了电话，探听多拉格家族的事情。然而对方所知的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少。至少他没有听到对方提及多拉格有个儿子的事情，更不用说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儿子”。他又问了其他几个在政府高层工作的朋友，但得到的信息更加稀少。多拉格简直就像是这个世界最有权力的隐形人。但也就是这个背景模糊的神秘人，下一年将有可能成为这个七零八落的国家的领导者。
他越想越头痛，最后干脆窝在躺椅上一动不动。就当他即将陷入昏睡的时候，缇娜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他最快在后天就要立刻启程到莫比迪克，这次，她将和他一块去。放下电话后，斯摩卡只觉得筋疲力尽。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莫奇·D·多拉格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