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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绿藻与红毛野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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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些人不会像他这样想,也想不到这一点。艾斯是其中一个,现在,他把路飞和山治扔在他的新家里,自己则沿着来路找到了他的汽车。就像山治说的那样,车子完好无损地呆在原地,只是车门上多了一个粗糙的涂鸦——他看清楚了是一对硕大的□□。他不大喜欢这幅涂鸦,如果换成两个足球那么应该够路飞高兴个半天。
他站在原地,回头望向那栋房子。在密密麻麻的棚房和红砖房遮盖下,几乎看不到房子的踪影。他点着一根烟,慢悠悠地在汽车停放的小道上走动。这条路算是不多见的“大道”了,这里因为地势关系,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连接通常都是一条狭窄且陡峭的砖梯,蔓延着狗屎、尿液与垃圾的恶臭。而且房子建造不合理的原因,稍不留神就能从这间房子的顶楼直接走进另一间房子的卧室,你甚至可以在这些层叠的房子上面上演追逐战——因为无论怎么跑怎么跳,你都会发现前面有路可寻,不像大城市,在楼顶跳下来基本就死路一条了。
他离开汽车将近20英尺远,再抬头时便看到在一棵斜斜长出来的小树后面,他们的房子那个长而高的窗户。旁边在冒着烟——他们在做什么丰盛的美食?艾斯一边想着一边寻找最近距离的砖梯往上走,房子时隐时现。最后他在一个足够靠近窗户的地方停下来,这里靠近一个红砖房的门口,在他的右手边,砖梯延伸出一个狭小的分支,他手脚并用爬上去,发现这个是另一栋砖房的顶层。湿漉漉的水泥板上还残余着衣服的残骸和坏掉的水瓶。他转了一圈,目测出这里距离房子窗台的距离,然后他看到了紧邻这栋房子的一个规模颇大的废置棚房。
地方比他料想中的要好的多。
艾斯熄灭手里的烟,把烟蒂扔在水泥地上做了个记号。
等他把那门迫击炮藏在棚房里面的时太阳已经滑到了西面延绵不绝的山峦上头。棚房近乎密不透风的环境让他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在这期间他只遇到一小伙在各个房子间窜来窜去的小鬼和一个腰都挺不直的瘾君子,他们都对他的行为视若无睹。这一切顺利的让人感到惊讶,把东西藏好后他深深吸了一口发霉的空气,蹲下身抱着炮口低声说:“伙计,真希望在这里能没有你出场的机会。”他就这样发了一会呆,直到里头的光线暗到快要看不到路了他才走出来。
他回到汽车上,把后尾箱里烂透了的蔬果全部清理掉后,他把所有的枪抗在自己肩头,大摇大摆地走回去了。
太阳只剩下一小半落在山间。红色的砖房在落日的余晖下大肆燃烧,他被温度包围着,把肌肤与汗水揉进橙色的光线里。艾斯觉得快要感受不到自己了,他觉得自己被融化在这片红色里。空气里传来烟和食物的香味,这让他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他加快了脚步,像一只负重过多的流浪野狗,弯着腰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飞正在全神贯注摆弄他的M16。他小心清理掉枪膛里不多的油迹和污秽,然后竖起枪身。他跪在地板上,双腿夹住枪托让它稳定,随后他将步枪枪口对准自己,先是太阳穴,然后是嘴巴。他的手扣住扳机,听到那声微弱的咔嚓。他皱起眉头,把枪放下来后重新拆除枪身。
他把山治的第一顿大餐搞垮后山治用强硬的方式把他赶出了厨房,现在,厨师先生正快活地哼着歌在厨房的小天地里忙活。他有时候会出来看看男孩在干什么,发现他眼睛一刻不离开电视后就装作没事地回到里面。路飞留心听着他的动静,艾斯一时半刻没有回来——路飞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感受到他的气息。他不断地拆了又组装步枪,并随时更换零件。
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他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地唱着歌。他擦了把汗,把步枪重新塞回沙发下面。
“你有兴趣跟我出去走走吗?我猜你会喜欢这里的美食街还有酒馆子的,这里的人跟你一样喜欢足球。”山治从厨房探出头,看到路飞躺在沙发上胡乱按着遥控器。
“好,我们一起去?”听到足球两个词他眼睛亮起来。山治把烤炉的温度调好,然后捧着两块果冻三文治走出大厅。
“只要你哥哥同意。”山治把三文治放到他面前,看着他用不到20秒的时间把东西全部吞进肚子。他突然对今天自己许下的承诺冒起了冷汗。
“好的。”路飞听到这句话后停顿了几秒后才显得无精打采地回应了一句。“山治,晚餐好了没?我饿了。”
“你还真是毫不客气。”山治嘟囔着,这时电视上原本播放着的黏糊糊的爱情喜剧被插播了,换成了这里的本地新闻。山治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撑着下颚看着温柔可人的新闻主持人有条不絮地浏览一条条无关紧要的消息。他的样子很专注,不比他在厨房差多少。可能是受了他影响,路飞也撑起胳膊看着屏幕。
“她很漂亮是吗?”山治指着主持人说。她有一头亮丽的橙色长发,大大的眼睛和纤细的腰肢。无论哪个方面看起来都是个出色的美人。但在路飞眼中,女人和男人只存在胸部上的差别而已。
他的目光只被一个绿脑袋吸引住了。虽然只在屏幕上出现短短几秒钟,但路飞还是准确地认出了他。播音里提示是几天前的新闻,一则入室打劫案,主持人不厌其烦地提醒着注意防盗。路飞像看到什么奇景一样指着电视放声大笑:“看,那个绿脑袋的椰菜花!”
山治扶着额头,半响后他站起来,回到厨房去查看烤炉里内的披萨饼。
他们同时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山治立刻丢开手中的盘子,路飞已经提前冲了出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艾斯大声说:“路飞,别出来。”
路飞猛地刹住了脚步,但后面的山治可不会听艾斯的话。他收势不及把路飞整个人撞了出去,两个人差点同时摔出门外的砖梯,艾斯及时伸出手把路飞拉住才避免了他们掉进臭水沟里。
“嗨厨子,你这是一次养两个小白脸吗?”一把阴沉的男声在艾斯前面响起。艾斯的眉头直跳个不停,如果不是对方已经拿出了枪,他保不准现在就过去好好给他一下子。
他前面站了两个人。高个那个有着一头非常嚣张的红头发,化了一副惨白惨白的妆,一身摇滚歌手的打扮。矮点的那个长着奇怪的绿头发,没有配枪,手里是一把长刀。这两个人的组合无论是从外貌还是颜色来说都相当怪异,最初在砖梯上碰到他们时,艾斯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两幅抽象的移动长脚油画。
事实上两个都长得不错,很年轻,但是杀气腾腾,尤其是绿头发那个。艾斯怀疑自己是不是上砖梯时踩了他的脚。一开始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冲突,红头发的高个子一直瞪着他肩上的枪支不出声。等到艾斯快要走到房子门前时,他们开始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说话的是那个红头发。绿头发的一脸呆滞地看了看眼前的三个人,想问点什么还是没问出口。
“操你妈的,你的嘴巴就不能干净点?”山治整理了一下松掉的领带,他的围裙还松垮垮地吊在胸前。路飞倒是很精神,看到这两个男人时立刻大叫:“椰菜花跟红毛狗。”
“你说什么?”红头发瞪大眼睛。
“路飞,说了几次是绿藻。绿藻,记得吗?”山治显得气定神闲。“基德,这是我新的租客,麻烦你们有点礼貌。”
“你张嘴闭嘴就他妈的还想让我们有礼貌?”红头基德一副你是弱智的表情,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盒点心。“我跟索隆还特地买了这个过来跟你喝酒,你爸说你来了这里一个下午没回去,我们好心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而已。”
艾斯没有管他们的事,他把路飞拖回屋子,等他们把枪收拾好后再出来时,那三个人已经在客厅里坐好。气氛很微妙,除了基德大咧咧地敞开手脚摁遥控器,余下两个都有一点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我没说要退房间。”索隆首先开口,“我想你在下决定时应该跟我说一下。”
山治喷了一口烟,他离开沙发的靠背,直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我,是房东。你已经说了离开,那我就有权利把房子租出去。如果你有任何意见,请去跟马尔科说,别以为现在是军警头目就能乱来。”
“我只是说离开一阵,你是从哪里听出来我要退房?”他转过头看着艾斯,“我明天会为你们找一间新的房子,抱歉了,这里暂时不会出租。”
艾斯看了山治一眼,看到他的烟已经快烧到嘴唇边上了。“抱歉,哥们,这事我只听房东的。”他微笑着说,“你们可以滚出去了。”
“想打架?”基德笑了笑。“你是新来的吧,当着军警的面前扛着枪还这么嚣张。等会我会把东西没收的,准备好纸巾哭吧。”
路飞突然窜出来。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跳到山治面前,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山治,是不是,什么焦了?”他耸动着鼻头,一脸焦虑。
山治一下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他们最终一起共进晚餐。这种奇怪的结果让餐桌上的气氛尴尬无比。路飞是唯一一个仍旧吃的非常开心的人,他紧靠着绿头发的索隆,并把他面前的水果披萨和烤肉吃掉一大半。山治沉默地抽着烟,艾斯则跟基德大眼瞪小眼。
“你是狗吗?”索隆不满地说。路飞从餐盘子里抬起头,舔着嘴唇两边的酱料。
“别小气了,反正山治又不想让你吃。”
艾斯和基德忍不住狂笑起来。
“操,你这家伙说话比特拉还要毒。”基德笑得停不下来。“索隆,你还是滚出去吧。”
“不,是你们一起滚。”艾斯补充道。这次基德并没有生气,他收起笑容,歪着嘴角看着他,然后伸出左手。
“看来我们是有点误会,伙计。”他说,“叫我尤斯塔斯·基德。”
“波特卡斯·艾斯,路飞。”艾斯伸出手爽快地跟他拳面碰掌面。“新来的,多多关照。”
“索隆,别坚持了,反正你确实是不会住回来了。”基德说,“他们看上去不错,总比那些只会搞破坏的毒友强。”
索隆冷冷地哼了一声,低下头发现盘子已经清空了。路飞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嘴角。山治像个胜利者那样站起来,他动作优雅地接过路飞递过来的盘子,同时抬高下巴。
“别他妈跟我客气,我今晚弄了很多。不用担心,因为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