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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眼里追逐,谁是谁的背影。距离,只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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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警车,闪烁的灯光唤不醒迷茫的木山,直到带离伤者和行凶者,各自离开。
和泉看着这样的木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个世界做人的底线很低,有些人为了钱,有些人为了势,都可以把自己卖给我们。”
“有些时候,该放弃就要学着放弃。不是什么只要热血就可以打败一切的。”
“你能做的只能是阻止他们别踏进来。”
和泉似乎自言自语着,直到被一拳打断。
嘴角的血锈味充斥在口腔,和泉还不相信他被木山揍了。
他帮了他,只因为他说了他不爱听的话就揍了他?!
不发一言的把不识好歹的家伙一脚踹进车里,不给他任何机会驾车冲进车道。
他不会让他在那里傻傻的从绝望里不可自拔。
如果他心中还有可以相信的东西,他不想它被破坏。
一场痛快淋漓的肉搏,身上阵阵疼痛渐渐唤回了心神。
晕头目眩之后清晰的看到夜幕繁星的闪烁,泪水越过眼角没了痕迹。
和泉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还挺在地上的木山。不客气的拿脚踢了踢他。
“有力气装死不如想想怎么还我钱。”啧~连自己都是向会长借的钱,还买了鹫津的人情,要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就把这家伙毁了的话,那他这可算是赔大了。
“喂,”按住肩膀扭了扭酸疼的胳膊,这家伙身手真不差。“如果可以,相信下去好了。”
“我说……”装死尸的木山终于开口。和泉安静的等着。
“你啰嗦起来真女人……”
不管是绝望还是希望的人生,第二天的太阳总会升起。
站在镜子前的木山,一脸的淤青很是狼狈,乌糟糟的头发胡乱的立着,就像是叛逆时期的样子。
在他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而险些毁了两个年轻人时,那个瞬间,似乎心里守护的东西想要崩塌。
曾经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学生,曾经以为那些孩子很需要自己,曾经以为只要是有他在他们便可以继续走下去。
青木说的对,他除了知道她学习好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曾想到,一个安静内向的女生内心在面对自己一成不变的人生时有多彷徨多茫然。以至于无从察觉女孩子想要冲破束缚的欲望。
她绝望的眼神,哭诉着他破坏了她想要的生活。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谁也无权对别人的生活下定义。堕落,只是以自己划定的标准而言的。
他真的,那么以为了。
但是,和泉看出了他的迷惑,看出了他的动摇。然后他把他拉了回来,他用他的方式保护了他的信仰。
用残忍的话和发狠的拳头告诉了他,他做的并没有错。
“如果可以,相信下去好了。”那个人如此说。
“你啰嗦起来真女人!”他还记得那么说时那张好看的脸有多臭!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无奈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其实,他想说,谢谢。
又是一个雨天,淅沥轻盈的细雨把墓地染上一层悲哀的颜色。
前任会长,鹰山源助父亲的忌日。
和泉替鹰山源助撑着伞,不想刻意去听鹰山冲老父亲的倾诉。
“现在组织的帮手很能干。你可以放心。”
“真想退休啊,天天喂喂猫养养花草。”
“侠义到底还能走多久?”
“三树矢不争气啊。”
“喂!我哪里不争气了?”
“你连组里的小头目都不是。”
“那是你不放心我!和泉更像你儿子!”战火蔓延到无辜的听众身上,和泉仰头给了三树矢一记警告的眼神。
“连他都能对我大呼小喝。”某人适时的投诉,大声的更像是在给爷爷告状。
“那是因为他比你强。我倒是希望有个像零次那样的儿子!”作为父亲的鹰山斜睨。
“喂!你别瞧不起人!”
木山打着伞站在隆的墓前,看到祭拜完准备离开的一行人。
显然和泉也看到了他,木山远远的站着冲他微微点头。两个人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退。
“认识的人?”鹰山注意到远处的木山,问道。
两个人脸上带着相同的伤,这一点鹰山倒是有些好奇。
“算是吧。”和泉含糊的回答。
“咦?这不是那天那个死心眼的老师?”三树矢认出了那一晚为了保护学生而跟和泉干架的家伙。
和泉皱眉看向三树矢,好像对他的说辞有些不满。
“喔?什么情况?”鹰山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就是上次去处理卖药丸的几个杂碎时碰见的。”三树矢很是兴奋的想跟父亲细说,却被和泉打断。
“你别多嘴。”
鹰山看着有些紧张的和泉,多少感到意外。回头又看向远处还没有离开的人,笑了笑。
“认识就过去打个招呼,我在车里等你。”
和泉不确定鹰山的意思,但没有拒绝。至于为什么没有拒绝,他没有细想。
鹰山和儿子走远,还能听到三树矢兴奋的讲着那天的事。
和泉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向木山。
木山没想到会在墓地碰到和泉。
青木的事情让他背了个反省的处分,去东航的店里抒发苦闷。本想着自怨自艾的安静一下,却被东航那个大嘴巴几通电话就把原班人马召集了起来。
个个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他恨的牙根痒。却无法发作。
月森每次失恋的时候,他们不也都是这副没心肝的德行。
把脸埋进手里,有些认命的任由他们奚落。
他知道,他们的关心在那些可恨的话里。
没一会,吵闹三人组就跑到一边拼酒拼嗓门去了,站在吧台里面收拾残局的医生大人无数次的制止他们无果后也就再也懒得管他们。
木山握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竹中凑过去给他的酒杯添了酒,冷不丁的问道:“在想谁呢?”
木山愣了愣,在竹中暗示的话语下突然在眼前飘过一张好看的脸。
有些心虚的笑着,紧了紧握杯子的手。“突然有了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的答非所谓并没有得到竹中的认可,给自己倒了杯清酒看向吵闹的东航。
“正好有时间见见面培养一下感情。”
木山也没有抬头,但他知道是对他说的话。
他有些怀疑,难道有什么是竹中看透而他自己却不知道的事?
所以,他去了墓地,站在细语中给隆讲了青木的事,被学校处罚的事,唯独没有提到那个人。
然后却又碰到了他。
不得不说,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面对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淡淡的雾气在满是葱郁的山间漂浮,耳边只有一片细碎的雨声。
木山觉得有些尴尬,“那孩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和泉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而我因为管理学生不力,被罚在家反省。”挠挠头,自嘲的继续道:“不过,你也应该不会在意吧。”
和泉看向墓碑,“你朋友?”他问的是隆,木山回头也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嗯。朋友。”
“不打扰你了。”和泉顿了顿,在墓前站定,双手合十的拜了拜。
木山有些意外,看着和泉行完礼,“谢谢。”
“再见。”说完,和泉转身就要离开。木山在后面又叫住了他。
看着侧过身看向自己的人,木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那天,谢谢你。”
在一间写字楼下,和泉抬头看了看三楼悬挂的招牌。
武田进出口贸易公司。
那是隼会品川组的活动地点之一,平时主要处理组里走私和区域保安部分的暗帐。
情报人员汇报,这个叫武田的小头目最近活动频繁,甚至无视四方木的指令大有自立门户单干的势头。鹰山派和泉去调查。
“麻烦叫你们老板出来。”递上自己的名片,隼建工的总裁秘书。
只有隼会成员才能看懂的内容。
经理战战兢兢去电话通报,多年的研修让和泉养成了很好的耐心,没有理会手下调戏完接待小姐又对过往的女员工大吹口哨。
“武田先生现在在码头,说让您直接去那边找他。”公司里的人这样说。
和泉干脆的起身径直离开。
故意端架子给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码头货仓。
“听说和泉先生找我。”叫武田的男人懒洋洋的看着和泉零次。
“会长听说你最近做了些让组织为难的事。”和泉没有理会对方无礼的态度。
“会长也真是的,这点小事还要麻烦他老人家关心。”武田说的卑微。但态度毫无诚意。
“弟兄们还要吃饭呢,和泉先生。”
“如果跟着你让大家吃不上饭,那还不如不跟。”和泉嘲讽的看着面前的无赖。
“什么?”武田有些恼怒。“你别小瞧我们!”
一声怒吼,武田扬起了拳头,但被和泉一招制住。
身后的喽啰们没想到武田敢对和泉动手,转眼又被和泉制服,自然都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冥顽不灵的武斗派似乎只有用武力来压制,和泉无奈的想。
“品川组到现在还没有组长,四方木那臭娘们找了个娘娘腔做我们的代理组长,什么事都不敢干,这件事会长怎么不管?”武田不甘心的大叫。“凭什么我不能做组长。”
他对上层的任命决定十分不满。但和泉对他的反应不屑一顾。
“对四方木要叫大哥。” 对于四方木的不恭让和泉加大了手里的力度。
不甘心的武田吃痛的缩了缩身体,却在下一秒突然发力挣脱了和泉的挟制,一道银光闪过和泉感到手腕一阵细微的火辣。
钝钝的痛感刺激到了他,恼火的冲向打算拼命的武田。
最终,几个人把持刀的武田制服,“带回去!”
武田不服的嘶吼。
因为鹰山最后选了四方木理子做头目,下面有许多不服的声音,但像武田这样直接的人很少。
“对会长和头目有什么话,你当面去说吧。”和泉冷冷的说道。
回京都的路上,坐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和泉收到来自木山的信息。
【晚上有空吗?一起喝酒吧。】
没注意自己的嘴角因为信息里熟稔的语气而微微上弯。
身为孤儿的自己,自小颠簸流离最后加入了□□,没有特别亲近的人。
除了鹰山家族的重用值得他感激,只有在疗养院的那几年才让他感觉自己有了家人。
那些需要他的老人或单纯或乐观,即使面对家人的遗弃也能努力认真的活下去。
那份经历让他有了对现实的不甘心,也想努力的为了某个人活着。
只是,他至今还没找到那样一个人。
“你啰嗦起来真像个女人。”……
除了疗养院和组织,木山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吧。
内心的平静被这个突然的认知搅乱,逃避般的闭上眼拒绝再去想。
前方的夜幕已经慢慢降临。
低头看着手机,从发出去信息后就没有得到回应。
木山不确定那家伙收到了吗?会不会如约出现。
对于和泉零次,从初识到现在,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个温柔的家伙。
用□□和冷漠包裹的温柔。
再一次点亮屏幕,依然毫无反应。
现在这样算什么?他该不该去那里等他?
当他对他说谢谢,那个站在飘渺轻雾中的人冲他淡淡的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那个背影,像是印入了水汽弥漫的山林,虚无的不像话。
但是木山知道,这种幻觉源自他对他的笑。那一霎那,似乎驱散了周围的雾气,让阴霾变得明媚。
有些模糊的感觉逐渐清晰起来。
坐在上次被揍醒后跟着和泉关顾的路边摊位,老板认出了他,热络的跟他打招呼,见他一个人还好奇的问了他一句。
木山只是沉默的点点头。老板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没多嘴,快速的给他上了下酒菜,倒满啤酒。转身要去忙别的木山却突然叫住了他。
“再加副餐具。”看了看旁边的空座,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但依旧那么做了。
低着头默默的独自喝着啤酒,忍住不去看旁边,原本酸涩可口的啤酒喝到嘴里变得有了苦涩的味道。
“欢迎光临。”老板雀跃的吆喝着,木山没有抬头,他已经失望过好几次了,这次索性不再期待。
不想来人却坐到了自己身边,刚要抬头提醒对方这里有人,熟悉的声音却吓了他一跳。
“啤酒谢谢。”
和泉零次,木山呆呆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没想到他没回复信息,却真的收到了。而且,真的来了。
惊讶之余满心已经被欢喜取代。
“我还以为你没有收到讯息呢。”
“怎么?你不是要打算还我钱的吗?”和泉倒是不怎么在意木山惊喜的样子,淡淡的不客气道。
“我会还的啦!”木山端起酒杯一脸的不满,嘴角却始终上扬着。
眼神忍不住朝旁边瞟,扫过对方举起杯子的手意外的发现藏在衣袖里的纱布,下一秒不假思索的抓住那只手。
被抓的手震了一下,木山才发现自己的唐突,也清楚自己情急的碰到了他的伤口。急忙松开,但还是担心的问道:
“对不起,没怎么样吧。”
和泉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伤,看也没看一眼,重新举起酒杯一仰而尽。才淡淡的回答:“没事,皮肉伤而已。”
看到木山一脸关心的样子,和泉心里一热,但接着反应过来,低头去倒酒。木山只注意到了他的伤,没有看到他的不自在。
月色纯净,木山渐渐有些醉了。话多了起来。跟和泉说着自己高中最辉煌的那段往事。满脸的满足和自豪。和泉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于是,他知道了他之前说的混过的男子艺术体操社团的辉煌,知道了他如何从一个逞凶斗狠的叛逆少年转变成为了梦想自由飞翔勇往直前的励志少年,知道了他的那些一辈子都值得珍惜不会分开的朋友。
有过往值得回忆是幸福的。和泉心里轻轻的羡慕着。
“对不起,本来是要感谢你帮忙的,结果变成了我的高中回忆会。”离开路边摊后,木山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对和泉道歉。
“没关系。你只要还钱就好”和泉不客气的说。
“零次还真是个冷淡的人。”有些抱怨,伸手搂住和泉的肩,似乎很自然的唤出了和泉的名字。
“你还是像女人一样啰嗦的时候可爱。”
和泉对醉酒的人选择不理。拨开他走在前面。
“零次有喜欢的人吗?”跟在后面的人发问。
让和泉慌乱。
“我很喜欢零次哦!”
忍不住回头看向木山,那家伙就那么站在那里,随意的双手插兜,笑的温柔明亮。
似乎身后万盏夜灯也盖不过它的光芒。
心不自觉的漏跳了一下……
他除了呆呆的站在那里,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