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图》喃薪

5、第三章

　　这些年来，每次出外以寻找神族之名，行游玩之实的莲，回来时，总会带回一些人。如今，蝶洋谷已是人满为患。而莲，这个蝶洋谷的主人，自是得为这些的人的衣食住行操心。
　　话说某日。
　　莲浮在半空，手中旋转着落宝金钱（注），念咒似的念着：“钱啊，钱啊。啊啊，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到哪去找那么多的钱啊。那么多的动物要吃草吃肉，那么多的人要吃饭，那么多的孩子要穿，要住，要……
　　“要不做生意？那帮子的神只会帮倒忙，那些个孤儿还不会做生意。嘿，我收集那么多孤儿干嘛？只会浪费我的钱，就算魔和武是孤儿好了……不对，孤儿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帮我攒钱了嘛。
　　“但是，关键是现在啊。”沉默半响，他转头问雪：“雪，你说，什么生意又能攒钱，又不需要本钱呢？”
　　雪想了好一会儿：“小偷吧？”下面正练习功夫的金诺言摔了一跤。
　　莲点头，深思：“嗯，确实不要本钱。不过，雪，你不觉得强盗听起来比较有气魄吗？”雪连连点头。冷戊语的手一抖，大刀偏了方向，狠狠地削下金诺言的一缕发丝，引得他大呼小叫。
　　三五不时过来逛逛的梦从空间隙缝里钻出个脑袋：“赌场也不错啊，要不我们开个杀手协会什么的。”
　　莲眯起了眼：“对咯，不然我白养这么多的神岂不太吃亏了点？就开个情报组织好了，谁会防着一匹马，一只鸟甚至一棵树呢。这主意真是太棒了。”
　　看着莲从半空消失，梦也一脑袋钻回亡灵岛，雪去帮老君炼丹。刚被收留不久的冷戊语和金诺言面面相觑，有一种错上贼船的感觉。而树林里，一阵的禽鸣兽吼，显然，某些附身到动物身上的神，遭殃了。

　　虽然已经决定用情报来养活，那些个神附生的生物，以及不小心收养的鳏寡孤独们。各种被俯身的动植物也被派出去收集情报了，但，情报的整理、出售可不是那么好办的事。因此，莲瞄准了某个倒霉的组织。
　　巍巍青山，山顶那座全白的宫殿是如此的豪华，豪华地疑似天堂。当然，去过人们口中的天堂，真实的神界的莲，是不会这么感叹的。
　　一身潇洒男装的修罗（就是莲啦），如入无人之地地漫步宫殿之中，眼睛不断在那些价值昂贵的装饰品上流连，一边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一边自言自语：“贩卖情报果然很能赚钱，我真是太明智了。”
　　他的身后是一地呻吟着的男女。身前是一排举着各种兵器的人，这些人几欲上前阻拦，却又畏惧不已地只知退后，明显是被打怕了。修罗止步于大殿前，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们松了口气的模样：“叫你们那个，什么宫什么主的出来，我要和他好好谈谈。”
　　一名水色衣裙的女子缓缓步出，众人立刻让出条整齐的路来。女子面目清秀，细细地打量了修罗一番，多优雅贵气的男子嘿：“小女子就是飘摇宫宫主水幽柔，不知尊驾有何贵干？”
　　“我喜欢和漂亮的女孩子说话。”修罗笑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贵干，只是听说你们贩卖情报挺有一手的，就想借飘摇宫用段时间。”
　　水幽柔觉得很荒谬：“阁下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飘摇宫臣服于阁下吧？”
　　修罗想了想：“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众人哗然，水幽柔抬手，哗然声逐渐低下：“不知阁下，将我飘摇宫看作是什么了？”某男高声符合：“你当我飘摇宫好欺负吗？有本事就划下道来！”
　　修罗皱眉：“我讨厌臭男人。”也没什么动作，那某男就被临空摄出。瞪着在半空中大呼小叫的某男，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似乎碰到不得了的主呢。
　　修罗瞟了眼某男，很不满地哼了声：“还是个丑男人，真倒人胃口。”摔个四脚朝天的某男，只敢在心里诽谤修罗男生女像，却不知某人本是女性。
　　水幽柔也被修罗的手段吓了一跳：“阁下是沐家人？”
　　“沐家？”修罗迷惑地眨眨眼，然后恍然地哦了一声，“你是说那个会风之力的沐家哦。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
　　水幽柔不由皱眉，想不出世上何时出了这么个狂妄的人：“阁下究竟何方神圣？若是我飘摇宫属下有人得罪了阁下，小女子定会还阁下一个公道。可，如若阁下无理取闹，我飘摇宫也不是怕事的。”
　　瞟到一道闪过的影子，修罗呵呵一笑：“正好我有事，就先不陪你们了。如果一个月的时间内，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能离开这座宫殿，我就放过飘摇宫。否则……”语未毕，人已消失无踪。而空中平白多了道水蓝圆罩，眨眼间，已将整座飘摇宫罩了进去。从远处看去，整座宫殿似海中传说的龙宫也似，立时披上了层神秘的色彩。
　　水幽柔无奈苦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还真是个随性的主。只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皱眉看着手下毫无用处的举动，水幽柔忽然想到天龙皇族失传已久的水之力，口中不由喃喃道：“莫非，龙家，要对飘摇宫动手了吗？”

　　驺吾，大若虎，五采毕具，尾长于身，日行千里（《山海经》语）。微笑着紧盯着前方的身影，修罗在心中念着百兽图中的记载。很显然，在进阶成为神族后，日行就不是区区千里了。若换成遇到雪以前的自己，是怎么也跟不上他的，即便是现在，也是追地很吃力呢。
　　想到这，修罗抛出山河社稷图。一瞬间，茫茫苍天白云中现出一片仙山，当真是仙云飘飘，仙气袅袅。女娲娘娘那鼎鼎有名的山河社稷图，驺吾自然认识，因此，他很是无奈地一个急刹车，带起一道清晰的云路后，垂头丧气地停落一座山头。
　　飘落到驺吾面前，修罗笑地好不开心：“说起来真的要好好谢谢女娲姐姐呢。若不是她怕雪独个儿在灵界无聊，把山河社稷图送给雪解闷，雪又将它借给了我。要拦下你，还真够费功夫的。毕竟是以速度著称的神族啊。”
　　讨好地甩甩朔长的尾，驺吾硬挤出一脸的惊喜：“这不是殿下吗？啊，能见到您，真是我莫大的荣幸啊！”
　　修罗好笑地侧头：“如果你的表情不要这么僵硬的话，或许，我会考虑相信你的话。”驺吾闻言，一脸“我完了”的表情。
　　修罗不由笑出声来：“行了，别一副待宰的模样。这次召唤你们是为了正事。”迅速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修罗又道，“不过……”驺吾才松口气，闻此言又是一个哆嗦。
　　“哼！我难得召唤你们一次，你们居然都给我躲起来了！”修罗一副我很生气，情况很严重的模样。驺吾缩缩脑袋，一脸的无辜。
　　“所以，作为惩罚，你不但要在修罗殿留一个分身，还要送我两个分身。”驺吾闻言，睁大了双眼：“为什么多出两个？给你一个还不够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修罗要自己的分身是用来当坐骑的。
　　修罗理直气壮地：“难道让雪跟在你的分身后面跑吗？”
　　驺吾垂头，嘀咕：“那也可以共用一个嘛。而且，圣陛下老早就有我的分身了。真搞不懂，干吗一个个都要人家的分身，做起来很麻烦的耶。”
　　“圣的是圣的，我的是我的。”驺吾闻言嘀咕“那还不是一样”，被修罗一个瞪眼，忙扯出抹笑容。
　　“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除了跑地快，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呢。分身做好了就交给雪，他在这界的蝶洋谷暂住。记得，放在修罗殿的那个分身一定要小心做，我只要最好的。喃，尾巴伸过来。”
　　驺吾迷惑地甩过他那长长的尾巴，然后，惊恐地看到修罗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吓落了数双路过的无辜的飞雁。泪汪汪地舔舐着伤口，驺吾愤怒又无奈地望着修罗。
　　将驺吾和自己的鲜血混着，在百兽图相应的页中，加浓了召唤符咒。修罗满意地点头：“想必下次召唤时，你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我面前了。”驺吾扯扯嘴角：“当，当然。我去做分身了。”语毕，已然渺无踪迹。
　　修罗翻个白眼，将山河社稷图收起：“真是的，不过要你几个分身嘛，又没把你怎么样，跑地跟见鬼似的快。下次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他。”正准备回蝶洋谷，却心中一动，不由转头望向飘摇宫方向，“我不会这么走运吧？”

　　飘摇宫的某个角落。一只鹊鸟沿着墙角蹦跳着，最后停在修罗的结界边。但见它贼头贼脑地左右张望了一番，那张鸟嘴儿却吐出了人语：“这会儿，那个恐怖的殿下想必已经追驺吾追到天外天了。”
　　又来回跳了几跳，那鹊儿终于下了决心。但见它深深吸了口气，那小小的胸脯几乎鼓成一个包。然后，那颗小脑袋，如啄木鸟般，向着水蓝结界狠狠啄下。频率之高，留下了一串的残影。别看这鹊儿的模样不起眼，却将这结实的结界给啄出了一圈圈的水波。另一边，一直毫无建树，却还不死心，坚持用蛮力猛砸的飘摇宫众人一阵的欢呼，砸得越发起劲了。
　　一口气用尽，鹊儿如狗般吐出舌头：“天啊，只是对付凡人而已，有必要用这么高级的结界吗？”
　　修罗得意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当然有必要啦，这不，看我抓到了什么？”

　　注：落宝金钱：《封神演义》中，五夷山散人萧升、曹宝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