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兽图》喃薪

31、第二十九章

　　林军早已肃清了主道，并负起维持秩序之职。队伍前方是左右龙武军，军中将士个个身披新甲，威风凛凛。左右龙武军之后，是文武百官，百官后是宫中的女官与侍女，侍女身后便是天龙皇族了。
　　让众多百姓非常意外的是，那两个常年在外游玩的皇子龙涟、龙澜居然也在队伍之中！龙家皇子有个诡异的特点，就是几乎没有一个不讨厌皇位这玩意的。即使幼年时将皇帝必修课程学得再好，也必定会在成年以前“觉醒”，并从此踏上成为“纨绔子弟”的不归路。万幸的是，不论以前如何抗拒，在成为皇帝之后，他们都很敬业，否则，这天龙皇朝早就完蛋了。
　　车外，绝对偶像级的两皇子引来诸多女性的尖叫；车内，龙樟唉声叹气：“不孝子，这两个不孝子。回了京都，连皇宫都不进，连我的面都不肯见！”
　　旁边的沐如倾忍着笑：“圣人莫生气，两位皇子这不才到吗。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祭祀，也不容易。”
　　龙樟哼了一声：“这可是举国大事，他们敢不来？谁不来，我就立谁为太子！”言罢，又恨恨道，“一年后就是选太子的最后期限，唉，我该选谁好？”
　　沐如倾皱眉：“两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又都深得百姓大臣拥护，确实不好选。”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直到临近圣山脚下，龙樟方挫败地摇头：“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学先祖抓阄。”
　　圣山钟声响起，这表示皇族开始登山，而修罗还是睡地安稳之极，龙坦急得是抓耳挠腮，就差上窜下跳了。就在他装备了所有能装备的防具，以风萧萧兮地绝然准备唤醒修罗时。修罗嘀咕一声，醒了。龙坦惊喜地看着修罗，心情如白鹭上青天般扶摇而上，开心地直咧嘴：“莲，辰时就要到了，我们该去圣山了！”
　　*
　　辰时，钟响。圣山山顶。龙樟领着嫔妃和文武百官分批举香上祭台第二层，跪拜毕，在祭台下按位站定。这祭坛分作五层，最高一层是圣神像；第二层放置祭品，也是正式举行仪式的地方；第三层是天龙皇帝和内宫人员侍立之处；第四层是文武百官和成年皇子侍立之处；第五层则是友国观看之处。左右龙武军护卫于祭坛之下。
　　待香燃至一半，因主持仪式而站在二层的白寒竹高声道：“请牺牲、粢盛、玉帛！”马、牛、羊、鸡、犬、豕六畜被抬上祭台。接着整齐地摆上台的，是装于器皿中的各色果品蔬菜（即粢盛），以及各种玉器皮帛。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唯一古怪的是，这六畜明明是活的，却不曾绑了四肢，还极其安静地排好了队站在祭坛之上，使得原本肃静的气氛显得诡异起来，让人隐隐感到不安。
　　接下来就是人祭了，龙朽冷笑着瞟眼沐如倾。然而，白寒竹却唤了假莲上台，龙朽一愣，对着瞪向他的太后一脸茫然。假莲也很不解：“白二尚书，应该是请人祭才对。”龙樟不由皱眉：祭祀此等庄严大事，莲怎可私自开口，打断流程？太不吉利了。
　　白寒竹却微笑道：“莲姑娘倒是对祭祀的顺序记忆甚牢。不过，人祭、血祭，必须在莲姑娘的身份被圣神承认之后，才能进行。请莲姑娘将食指精血滴于此盘之内。”
　　一名童子手捧了个刻着八卦太极的银盘，向圣神像三跪九叩后，在百官皇族前缓步走了一圈。众人眼看着这盘每经过一人便生出一颗水珠，待童子回到圣神像前时，盘中已然集了浅浅一层清水。再次三跪九叩，童子来到假莲面前。
　　递给假莲一把银匕首，白寒竹朗声道：“按念心殿祭祀之文所记，姑娘需用这把供奉于历代心字辈长公主牌位前的匕首隔开食指，滴精血于此八卦太极银盘，若精血能完全吸掉这盘中清水，姑娘便是天龙长公主无误。姑娘，请。”
　　假莲缓缓接过匕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一时间当真是不知所措。若滴，肯定会穿帮；若不滴，岂不是不打自招？龙朽早已傻了眼，急得直撕自己的衣袖。太后低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向龙朽打了个隐晦的手势。龙朽点头，用事先准备的借口，趁着众人都只顾着看假莲，溜下了圣山。
　　他这一溜不打紧，着实让太后捏了把汗，心中更是骂了一次又一次“蠢货”。圣山之上的诸多大臣、左右龙武军将士，假装视而不见之余，更是在心中苦笑不已。虽然龙朽的位置隐蔽了点，借口听上去也似乎有点道理，可在这种场合，就是傻瓜也知道这番举动有多么引人注目，真是名副其实，朽木一根。
　　而假莲，犹豫片刻后，心中一狠，扬起匕首刺向面前的白寒竹。白寒竹满脸怜悯地摇头，脚尖轻点处，整个人犹如失了重量般轻盈地向后飘去。同时，低头捧着盆子的童子，尖锐地大笑，双手猛然间化作一双巨翅，狠狠向假莲拍去。
　　假莲惊呼，甩出一尊木偶，转身杀气腾腾地向龙樟冲去。木偶一落地立时化作一白首狸，那白首狸立时拦住还未来得及完全变回原形的童子——盅雕。
　　而二层祭坛上，反应最快的沐如倾叱喝一声，化出两道龙卷风暂时止住假莲同时，撕下半截裙摆以免身手受其阻碍。其他嫔妃却尖叫出声，慌张地向坛下逃去。一时间，龙樟身边只剩下沐如倾和太后。
　　只是，两位皇子和文武百官还未来得及上前救助，这假莲早已摆脱那龙卷，一跃而至，同时，一片艳红烟雾洒向三人。沐如倾低呼一声，又是一道龙卷驱开烟雾，随即，她揉身上前，与那假莲战作一团。龙樟正紧张地看着两女争斗，忽闻身后赤烈焰粗声道：“太后，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要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好。”
　　龙樟深感不妙，转身望去，却见赤烈焰抓着太后的右手。只见那右手被抓得直发抖，一声脆响，手中那把犀利的匕首坠于地上。太后疼地面目扭曲，口中直喘：“你，你大胆！还不放手！”
　　赤烈焰咧嘴：“好吧。”同时脚一点匕首柄，左手接住翻跳着的匕首，笑眯眯地看着捂着手腕瞪着眼的太后。龙樟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也不说什么，又转回头看向沐如倾。赤烈焰抓抓脑袋，龙樟不说什么，他也只好先保证太后不会再捣蛋了，至于办法嘛，还有比打昏她更简单的吗？
　　赤烈焰“奸笑”着向太后走去，太后一步步后退，满脸惊恐。白少虎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扇子敲昏了太后，摇头道：“烈焰，你又不是要逼她和你发生非自愿的□□关系，用得着这么笑吗？”
　　赤烈焰怒瞪双眼，正欲反驳，白少虎却已闪身上前，边道：“还不快去护着圣人？”眼看着白少虎已然扑入两女的争斗，赤烈焰不满地哼了声，探手取出赤蛇鞭，赤蛇鞭一甩，在龙樟身周画下道圈。立时，一圈火墙将龙樟护在其中，也阻隔开了越来越多的各色毒烟。
　　就在白少虎扑入争斗的同时，被假莲的木偶所阻，因此发了怒的盅雕怒吼一声，化回原形，自天空狠狠冲下，光那气势便将二女震住，无法动弹。总算，白少虎在最后一刻拽出了沐如倾。而那假莲，早让怒冲冲的盅雕给一爪抓上天空。

　　PS：我不清楚唐朝时是否有专门用来维持秩序的部门，如果有，就当这祭祀太重要，由军队接手好了；既然是小说而已，诸位就莫计较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