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良人惜》远巷

8、若是梦不落 多好

　　Part 8

　　*

　　结束争分夺秒，奋笔疾书的期末考试，寒假随即开始。
　　沈沐依依不舍地叮嘱再三让甄惜经常打电话给自己，才心安回家了。
　　甄惜不像沈沐，放心大胆、无所顾忌把书随手扔在抽屉。她总觉得这样很没安全感，所以理好了所有书又把沈沐的抽屉收拾干净才起身离开。
　　手上的书忽被人接走，偏头发现李成修立在那里，捧着自己的书。把书拿回来会显得奇怪，便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甄惜想起这是第一次两个人并排相走，低头估摸着对方跨步的节奏，本能地跟上对方的脚步。

　　“考得怎么样？”
　　从自娱自乐中醒神，忽意识到对方在问自己。
　　“啊？一般般。”
　　见他不接话，想想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难接下去，便又开口：
　　“以前没听说你会弹琴，那次听了一直觉得很厉害，学了很久？”
　　男生掂了掂手上的书，“我妈是少年宫的钢琴老师。小时候为了方便带我，就让我报了她自己的班。”

　　说说笑笑了一路，终道了句寒假快乐便在街口分道而走了。

　　再回首。
　　那时青涩的男女。男生还未长得很高，背脊挺得直直的，视线清澈，稚气未脱；女孩稍矮了一些，松松的马尾安分的窝着，偶尔低眉轻抿，笑弯了眉眼。
　　画面的色调被记忆染了色，再无冬日寒冷的寂静，更似是春来乍到时，绿得欲滴，明得迷人。斑驳树影下的佳人，渐渐离去。
　　再回首，恍然如梦。

　　**
　　郑伦回外省老家过年了。
　　沈沐随着家里人去海南度假了。
　　甄惜和李成修通过两次电话。第一通是礼节性的春节祝福；第二通则是因为自己的妹妹甄梦媛。
　　梦媛受到那日晚会的熏陶，一回家总缠着爸爸妈妈要去学钢琴。
　　甄惜随口说了自己同学的妈妈在教钢琴，便被授予“全权负责”。

　　“那个……我妹说想学钢琴，所以……”
　　“我妈年初八左右上班，到时去报个名就行了。我把我妈手机好给你好了。”
　　“嗯，好的。谢谢你了。”

　　***
　　甄梦媛学钢琴学得不亦乐乎。

　　正值假期，甄惜每天都会陪妹妹去上课。送去之后，或就在那里等2个小时，看看书听听歌；或四处闲走，等快下课再去接。
　　偶尔会遇到李成修，两人便先谈着消磨时光。

　　她会细数自己喜欢的作者和小说。
　　他会描述自己热衷的体育和游戏。
　　她知道他喜欢吃H城老弄堂里的桂花糕。
　　他亦记着她最爱听年代久远的深情老歌。
　　她说到动容时候，手会不住伸起比划。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上翘，漾进了他的心里，时隐时现，却从不曾离去。
　　他弹琴的时候，是甄惜记忆中他最认真最专心的时刻。她见过电视里那些音乐天才令人瞠目结舌的钢琴艺术。他自然及不上，但熟练的起起落落，指间流动出的点点音符包围着她，眼中映着的他的侧脸，久久萦绕心头。

　　假期的最后一节课。李成修也来接甄梦媛下课他们已经相当熟络了。
　　“姐姐，成修哥哥！”
　　铃声一响，梦媛就蹦蹦哒哒奔了过来，拉住甄惜的手，笑得一脸灿烂。
　　“老师说我进步很大。成修哥哥，我很快就能和你一样厉害了！”

　　李成修看她得瑟的样子，突的勒住小东西的腰，冲到了远处。
　　“小东西，任务完成了没有？”
　　“那当然。我的两盒红豆蛋挞，一顿麦当劳呢？”说罢，甄梦媛偷偷向后瞟了姐姐一眼，又偷偷地从小包中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李成修。
　　“真乖！走，去买你的报酬。”

　　“你们在干嘛，偷偷摸摸的？”
　　听见姐姐声音的身后出现，甄梦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哥哥说带我去买报……”
　　尾声被李成修捂在嘴里。“我们去买爆米花！对爆米花！这丫头走太慢，我先带她去了，你慢慢跟上来。”

　　在甄惜无奈又纳闷的注视下，两人一溜烟走出了好远。

　　****
　　月色正朦胧。
　　李成修看着之前甄梦媛给的东西。是支录音笔。前几天他将录音笔给那丫头，叫他录下姐姐唱歌的声音。
　　他花了很长时间教小丫头录音。那小丫头还特别可爱，比划着问自己是不是会把姐姐的声音放进那种转一下就会唱歌的大圆盘里？
　　天，那是留声机唱片！
　　他小学时可比她有见识多了。

　　他笑着按了播放键。
　　嘈嘈声响了一段时间，听见小丫头叫姐姐的声音。许久，终于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的声音。是那首《但愿人长久》。

　　夜影摇曳。
　　歌声缓缓停止。隐约还听到梦媛无故无忌的睡鼾声。

　　“媛媛，若是真的多好。”
　　轻轻的合门声。
　　李成修捉摸不透后面的话，也没有多再理会了。他日趁着闲暇，他截了歌曲部分，留在手机里。
　　时光如梭，那清泉般的乐音却依旧如故。
　　他是反复听了多少个千万遍，没人知晓。

　　昨日梦到你，眉宇神色音容笑貌一切如故，声色形容依旧，是我熟稔和念想的模样。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