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沉沦》南年

10、第九章

　　晨光撕开了夜幕，月光和微弱的星光在太阳的照射下渐渐没了踪影。
　　“喂……起来啦，我昨晚叫你睡客栈你偏不去，你今天状态不佳不要怪我啊……”
　　宇文萧贤睁开眼，朦胧中，看见众人早已站在他面前。
　　“各位……早……”
　　“不早了，现在已经是午时了。我说你是猪吗？怎么叫都叫不醒？”
　　“没办法……天生的……”
　　“好吧……”
　　李恪提起他的衣襟，道：“由于你耽误了时辰，所以，今天中午，你请客。”
　　“大哥，我没钱……”
　　“没钱你还出来混……好吧，大不了我今天中午不吃饭了。”
　　“你老师难道没告诉过你不吃饭会饿死的么，所以我没钱了，你请客。”宇文萧贤好不容易挣脱了下了，整理了一下衣服，转眼又被李恪踹了一脚。
　　“那么你以为我有钱么。还有，我老师除了教我读书就是教我读书，你的老师很特别么？”
　　“这是常识啊，大哥。”
　　“你自己就是一个常识。”
　　“我不知道你的老师哪里来这么大的勇气让你一个人出来。”
　　苏家两位小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离开。
　　“怎么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
　　“大概……李恪也被我传染了……”苏沐简无奈地摊手。
　　苏沐简咳嗽了一声，拽住李恪的衣服，将他一路上拖了过来，顺便瞪了宇文萧贤一眼。
　　苏沐简松开手，李恪捞起衣袖。她早已看出什么，便给了李恪一拳。李恪自知不是苏沐简的对手，便摆出一副王爷的架子，和楚安城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走。
　　“喂……你们！”宇文萧贤对李恪招手，李恪没有搭理他。倒是苏沐简，盯着他咬牙切齿。宇文萧贤道：“他们……走错方向了……”
　　“管他呢，我们走我们的，哼，谁稀罕他啊。”
　　或许他们都有自己的小世界。没有特别的话语，也没有特别的装饰，只剩下让人厌恶却又心疼的小孩子的脾气，停留在某人心最柔软的禁地。
　　他们朝不同的方向行走着。以为自己的行为可以骗了所有人，却骗不到自己和真正了解她的人。在不同的风景里，在不同的小巷里，却在同一个世界里。
　　宇文萧贤低着头，朝京城方向走去。苏沐简停在路口，或许是在等待某人的回归，毕竟自己最后，还是不坚强的回来了，因为他的约定。李恪的性格并算不上多么特别，并不讨人喜欢。或许和一个人呆的久了，不喜欢的人也得在时光默默的冲刷中变得喜欢了。时间对于两个人来说也算重要了。感觉，时间，就是我们所说的缘和分，缘分两样都得到的人却很少。
　　李恪回眸，却没有望到那个人的影子。
　　他也停下来了。
　　苏沐简叫住了宇文萧贤，独自一人朝另一个方向，追逐着某个人。宇文萧贤见状，也跟随着她的影子，奔跑在无尽的小巷里。
　　果然，她还是跟他一起会自在一些。
　　“切，怎么，女侠也走错路了？”
　　“你管得着么，哼，走啦走啦，谁稀罕你。”
　　“哈哈，还以为女侠有多厉害呢，到头来还不是和常人一般害羞？”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穿过漫长的小巷，走到城市的另一角，其余三人倒是一言不发，尤其是宇文萧贤，只是一味盯着苏沐简，嘴角轻轻上扬。自己独自一人闯荡江湖，报仇是唯一的目的，一般很少有人跟他说话。而苏沐简，则是第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来跟他说话的人。他忽然觉得报仇在自己的心里也变得黯然了。
　　他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明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面对错误的方向，还是准备走下去。
　　这就是他，宇文萧贤，常人所无法代替的宇文萧贤，也许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也许自己做的是错的，无论怎样，都是要走下去的，哪怕，你，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哪怕你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他望着苏沐简的笑，心中有股莫名的温馨。或许，这四个人可以让他放下仇恨，忘却仇恨，成为那个平凡的自己。
　　他有一个深沉的梦境，梦境的另一端牵着他日思夜想的一个人，也就是在苏沐简面前所提到的故人，一个和她一般普普通通，古怪的女孩，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也许，所以的孩子在那个时候性格都是那般的开朗，而长大之后，就再也开朗不起来了。那是宇文萧贤很向往的一个境界，或许他永远无法像她一样，笑着面对这世事无常。
　　他只记得那个女孩姓苏，小字阿昭。他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苏沐简，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阿昭是否还在这个世上，有没有在那次变乱中永远的逝去……
　　他浅浅的笑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那些永远不会再有的，怀念的日子，只是追忆，不会成为如今的追忆，是昔日留下的唯一值得珍藏的东西。
　　他只有默默的祈求上苍，希望自己面对的那个叫苏沐简的女子就是多年前的阿昭，一个让他觉得自己的命运也会有不济的那一面，如今想想却可以洗清心里忧伤的阿昭。
　　她的那句：就像我，无论遇见多大的挫折，也会笑着走下去啦。成了他心里唯一的慰藉。起码她的那句话可以让他有个念头，不再那么盲目的追求不可能完成的使命。
　　“唉，我们倒是说了不少那个什么贤你一路上怎么一言不发啊？”苏沐简回眸，容貌与昭也确有几分相似。
　　“习惯了。”
　　“什么习不习惯的啊，你说句话要死啊。”
　　“姑娘既为女子，就要端庄贤淑。还有，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俗不可耐。”
　　“我说死不死的怎么俗不可耐了？你这辈子不会死吗？”
　　“姑娘倒是挺会说话的。”
　　“那是，还有，不要叫我姑娘姑娘的，听着总觉得别扭，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沐简吧，叫小苏也行，反正我爹娘也偶尔叫我小苏，有一阵子没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姑娘可否认识一位小字叫阿昭的女子？”
　　“啥？”苏沐简楞了一下，“那个什么阿昭是你的什么人啊？”她浅浅的笑着。
　　“是……一个……算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哦——”苏沐简停顿了一下，宇文萧贤抬起头，以为可以得到什么消息。苏沐简用低沉的语气回答道：“从未听说。”
　　“那，小生可否叫姑娘阿昭？”
　　“阿昭？什么破名字，听起来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过既然是你一个很重要的人，也罢了，看你这样子，很久没见过她了吧，也罢也罢，破例让你叫几声。”
　　“嗯……阿昭……”
　　苏沐简嫣然一笑，回过头去，又变得大大咧咧的，朝李恪比划着。他又从李恪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也是那般天真懵懂，人的经历了一定的世事之后就会变得沧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