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情叫做陪伴》林离

101、第 101 章

　　101
　　——如果我有幸，可以看到，
　　最美丽的未来，
　　我多么希望……
　　能与你一道分享；
　　如果我注定，不能拥有幸福，
　　我也同样希望，
　　你可以，彻彻底底地，
　　把我遗忘……

　　手指颤抖地打开中村留下的信封，湖蓝的墨水在雪白的纸笺上淋漓，字迹清晰：
　　“白羽，如果回忆对你而言不只是回忆，那么，我祝福你，去追寻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白色的羽毛，该是勇于飞翔的翅膀。”
　　没有署名，中村没有提起自己半个字。
　　他走了，就这么走了，留下这样的一封信，还有……
　　东京飞往底特律的机票！
　　那是因为，现在的你，效力于Detroit Pistons！
　　中村，你这个大傻瓜！你真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我的腕子一抖，信和机票都散落在地上了……“中村，中村！中村……”嘴里喃喃喊着，我向外追去，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要追去哪里……
　　孤独，茫然，迷失在忧伤和心痛里，无所适从……

　　孤独，茫然，迷失在忧伤和心痛里，无所适从……
　　我站在茶室门口，雨水沿着房檐落在面前，天地间拉起一张不见尽头的网；不自觉地抬头，满目铅灰色，悲哀，绝望，没有出口……
　　这就是我的人生么？
　　有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凉凉的，是孤独的泪？抑或飘零的雨丝？
　　一片混沌昏暗中，马路对面，红灯忽然亮了起来，透过迷蒙的水雾，好像彼岸开放的红花，幽幽的、温柔的光芒……
　　濒死的心，还有什么放不下呢？还有什么，一直牵系我，牵系我心灵最深处的角落呢？
　　你的脸，你狭长凌厉的眼睛，忽然浮现在这片水雾里，仿佛如电流穿过身体，我一下惊醒过来——
　　湘北和陵南的最终对决！你对仙道的挑战！我向你做出的承诺！我们的约定……
　　没有犹豫，不再停顿，我冲进雨中，疯狂地、使出全身力气向体育馆跑去。
　　流川，等我；请你，等等我……
　　不顾一切地狂奔，雨水兜头浇在头上、脸上、身上……我几乎不能呼吸，也看不清眼前的路，衣服都湿透，膝盖在冰冷的雨水中隐隐刺痛……然而，我什么都顾不得了，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这么急、这么不顾一切……我只觉得，路太远，太远了……
　　推开体育馆门的瞬间，我听见，清脆的哨声响起……
　　记分牌上，定格的比分是70:66，我们赢了！湘北赢了！我们……终于可以进入全国大赛了！
　　体育馆的中心，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湘北的后备队员们统统呼喊着、笑着、张开双臂跑上场去，大家紧紧拥在一起。赤木队长昂着头，激动地喊出含混不清的音节，一直梦寐以求的夙愿，终于在今天得以实现；木暮学长摘下眼镜，擦着泪花；三井学长仰面躺在地板上，疲惫已极的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宫城学长和彩子姐空中击掌，兴奋地一跃三尺高；樱木被他的军团托起上抛，一边还夸张地挥臂大叫，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晴子在他身边高兴地拍手；幽蓝背对着我，围在你身边，热切地递上水和毛巾，你的表情放松，虽然没有笑容，眼神却是柔和的……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站在人群之外；这样喜悦的场合，我是不适合加入的吧？我不知道这场比赛是怎样的激烈和紧张；我没有分担一丝你和大家的艰苦和困难；现在，我又该如何融入这集体、去面对这胜利的骄傲和快乐呢？
　　何况，尽管湘北的胜出是一个好消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不属于这里；而你……有幽蓝在身边，也不需要我的出现吧？
　　我静静地转身，朝来时路往回走，衣角不停地滴水，头发也粘在脸上，我这才觉得浑身冰凉，不由打了个喷嚏。
　　突然，一条大毛巾盖在头和肩上，回过头，你居然站在我后面，正举着瓶子喝水，漫不经心地看着我。
　　我愣愣地站着，你放下瓶子，侧脸看着窗外，话却是对我说的：“擦一下吧。”
　　“流川，我……”我试图解释，可是……又能说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词不达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痴，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了……”你忽然停住，语调里有些尴尬的不自然。
　　“白羽，你怎么才来啊？！”幽蓝热情地围上来，不由分说地拿毛巾帮我擦头发，“我们赢了！赢了！！赢了！！！可以进全国大赛了！你不知道，这场比赛真的好精彩……”
　　晴子和彩子姐也过来了，七嘴八舌地告诉我比赛的事，我却全然没有听进去；双方队员去列队了，你转身走回体育馆，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你没有问我为什么没来，是知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呢？
　　……
　　比赛结束后，举行颁奖仪式。神奈川县各篮球队都来了，整整齐齐地站在场地中央；每支队伍前都有个女生举着队牌，湘北，自然是幽蓝莫属。
　　“准优胜，海南大学附属中学！县立湘北高校！”
　　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此时，我才感觉到一丝微微的欢喜。
　　最优秀球员奖颁给了海南的队长牧绅一；另外，大会评选出了五名最佳球员，分别是海南的牧绅一、神宗一郎；陵南的仙道彰；还有就是赤木队长和你。你是唯一获此殊荣的一年级生，全场流川命的高声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幽蓝兴高采烈，眼睛里闪耀着骄傲的光芒，女神一般美丽。
　　大会还评选出一个特别纪念奖，得奖人是藤真。全场起立，大家为他默哀一分钟，体育馆中央放下一面屏幕，播放了许多他生前比赛或执教的片断，那张如花的脸庞，不断在我眼前跳跃。代替他领奖的是花形，还说了一些什么话——我统统都不知道了；整个过程，如果不是彩子姐在旁边扶住我，我根本没有气力站起来。我只觉得，藤真的脸庞，无限地放大、放大、放大……充斥在我整个世界里，他无所不在，无所不在……
　　我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浑身冰冷。
　　外面，天还阴着，雨还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仪式结束了，我们一行人往外走，大家都喜气洋洋的，我也竭力装着快乐轻松的样子，虽然，真的很困难；你在我旁边，丝毫没有喜悦的感觉，只是一语不发地走着。
　　长廊里，迎面走来一个女孩，白净的脸庞，很平凡的样貌。
　　她直直地走到我面前，旁若无人地看着我问：“你是灰原白羽吗？”
　　大家都停步了，纳闷地看着我们。我点点头：“是。”
　　话音还未落，她就高高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光；我捂着脸，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甚至，连疼痛都没有感觉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家也都愣住了。
　　“是你害死了藤真学长！”她突然迸发出一阵哭喊，当着所有的人——整个神奈川县的人，“我喜欢他，一直暗恋他……你知道吗？我曾经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跑到他面前，只希望和他握一下手……”她的泪水不住地流下，“后来，我知道他有了女朋友，我羡慕你，真的好羡慕你……我对自己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幸福，只要他幸福就好……可是，可是……你这个女人，却要了他的命……”
　　她说着，扬手又要打，你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她的腕子：
　　“够了。”
　　“哼！”她挣脱了你，盯着我的眼睛，恶狠狠地说：“灰原白羽，我诅咒你，诅咒你以后永远也得不到爱情，永远也不会幸福！”
　　说完，她掉头飞快地跑了。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起来。
　　窗外，一阵轰鸣，雷声霹雳，我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