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抉》涟心雨

20、第二十章

　　“王爷，子辰只想问一声，若是夺权成功，王爷是不是……直接登位？”顾子辰静静地看着远方。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无一不脸色大变。高骐升也沉默不做语。
　　旁边的郑应州忙走到顾子辰身旁小声说道：“你这么明了的说法，还不如直接说王爷要篡位……”郑应州话还没说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心地观察着高骐升的脸色。
　　高骐升此时的脸色阴晴不定的。顾子辰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一下，道：“事到如今，我想……王爷应该也不讳直言吧？”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沉寂，见高骐升一直在沉默，其他人都不敢再出声，都在静静地观察着。
　　过了好一会儿，这尴尬的气氛才被打破。高骐升语气极冷地说道：“重要吗？”
　　顾子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高骐升接着冷冷地说道：“那么，这又有何不可？”
　　“这当然可以了，”马大人站了出来抢先说道：“这是关乎我大梁国运，当然是能者居之，相比那一事无成的高晟，我们王爷当然是过之不及，更何况这皇位本来就应该是王爷的，只是……”
　　高骐升沉着脸大声咳嗽了一下，马大人立刻闭上了嘴。
　　“这些对子辰所想的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三殿下的民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若王爷贸然夺其位，恐怕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马大人还没等顾子辰说完就抢着说道：“古来便有叔夺侄位的先例，王爷这样只不过是效仿古人而已。”
　　顾子辰笑了笑，道：“子辰没说这样不行，只是……”
　　“又只是什么。”文将军明显的不耐烦：“怎么老是你这么多的问题，我们大家都把命豁出去了，就你贪生怕死的配得起郡主，真是可笑。”
　　顾子辰神情严肃地看着众人，说道：“子辰并不是贪生怕死，就是因为大家把自己的命都给押上了，所以此事一定不能大意，一点马虎都不可以。”
　　“嗯，”高骐升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刚才他一直只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观察顾子辰接下来的说法，现在他似乎又认同顾子辰的说法：“子辰，那你就说一下你自己的想法吧。”
　　顾子辰点了一下头，说道：“子辰知道，现在宫中有一位容妃娘娘，”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高骐升此时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顾子辰继续说道，“至于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有五皇子高烨，”说着，顾子辰走到高骐升面前用征求的语气说道，“王爷，您大可扶植高烨登上帝位，自封为摄政王，等到一切稳定下来，王爷的民望提升后，再以别的理由，让五皇子把帝位禅让给王爷，这样就是万无一失了。百姓也无话可说了。”
　　高骐升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地点了一下头，道：“子辰之言不无道理。”
　　马大人马上说道：“下官也认为顾公子的说法极对。只是，高烨的才能远远比不上高晟，更谈不上民望。而且皇上的皇子不止高晟与高烨，还有其他的皇子。”
　　“这个王爷不必担心，子辰自有办法。据我所知，皇上现在的皇子中只有高晟与高烨二人才能较其他皇子出众，所以只要高晟无缘储君之位，这储君一位便自然落到五皇子头上。”顾子辰满脸的自信。
　　顾子辰说完，便打开门随便招来一个下人，当着众人的面在下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大声地吩咐他道：“你到街上按照我吩咐你说的那样跟每一个你遇到的人说一遍。”
　　“是。”下人道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其他人脸上均是疑惑的神色，马大人开口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顾子辰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轻声自语道：“三殿下的民望，很快就没了。”说着他面向高骐升道，“王爷，现在天灾不少，子辰建议五皇子用自己的俸禄尽量地赈济灾民们，而且有多大的轰动就弄多大的轰动。”
　　高骐升默默地点了一下头，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

　　大街上，一群人围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人群中，一个人正在激动十分地说道：“大家听我说，原来那三皇子一直都是只问鬼神，不问苍生的。就拿那次梨岩县的无端降雨来说吧……”
　　他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一位大汉问道：“那次降雨不是因为三皇子的德行感动了上天的吗？”
　　“对呀，三皇子已经得到了上天的认可，你是哪儿来的，别在这儿诋毁三皇子了。”旁边另一个人接着说道。
　　“哎，你们先听我说下去嘛。我可不是诋毁殿下的，其实你们都错了，”那人忙解释道：“我听说，那次降雨其实是殿下重金收买了一些邪魔外道了，施的一些邪术，实际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民望。”
　　“就算是这样，可殿下他这样做也是一大好事。”
　　“错错错，我悄悄告诉你们，”那人压低了声音：“他其实是想为了能够得到太子一位。要知道施邪术也不容易，所以重金收买还是不能满足那些邪魔外道，听说他还答应了那些邪魔外道，等他当了天子后，就给他们封大官。你们想想，要是那些人当了官，他们会怎么管理国家吗，他们只会祸害国家，到头来受难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呀。”
　　“对呀，”旁边有人恍然大悟道：“要是那些人当政，我们这些百姓往后可怎么活呀。”
　　其他人纷纷地附和着。
　　那人见差不多了，便悄悄地离开了人群，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些人聚在一起闲聊，便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外面的人都是这样说晟儿的？”敬妃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祥公公是这样说的。”阿春回答道。
　　敬妃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往大门走去。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阿春忙拦下了了她，道：“祥公公说了，皇上已经知道了。而且皇上好像很烦恼的样子。”
　　“那你就别拦着本宫，本宫要向皇上替晟儿解释一下，晟儿是不会相信那些江湖术士的。”敬妃着急地说道。
　　阿春忙说道：“祥公公说了，请娘娘不必着急着去见皇上，皇上此时应该正在召见楚江王爷。”
　　“召见他？”敬妃稍微冷静了下来，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皇上，龙体为重，还是休息一下吧。奏折，还是……迟点再批了。”一旁的祥公公不忍地向皇帝劝说着。
　　皇帝也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问道：“为朕传召了没？”
　　祥公公点头道：“回皇上，已经到楚江王府上传召了。”
　　“嗯。”皇帝点了一下头。
　　“奴、奴才有些话，不、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祥公公小心地看着皇帝。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跟了朕这么多年了，就不必过于拘泥了，有什么就说吧。”
　　“是，”祥公公说道：“外面都在说三皇子的事，是不是应该传殿下来问清楚一下？”
　　“你是说梨岩县惹出的那件事？”皇帝微微地闭上眼睛，说道：“要找老三并不急，所谓用药要治本，捉住源头才是最重要的。”
　　“呃……”祥公公思量了一下，道：“奴才明白了。”
　　此时，御书房门外走进一个小太监：“启禀皇上，楚江王求见。”

　　御书房外，两人正在等待着通传。
　　“子辰，此次皇上也把你给传召来。你明白是所为何事不？”高骐升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顾子辰静静地看着御书房前的花草，说道：“方才王爷在路上从一些小太监身上打听到皇上已经知道了三皇子的事，却不急着召见殿下以求真伪；却将王爷与子辰一起召见进宫，所谓用药要治本，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事情的源头，这次召见实质是向我们兴师问罪。”
　　“这么说来，子辰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高骐升淡淡地说道。
　　顾子辰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此时，一个小太监走到他们面前，略施了一礼，道：“二位请到御书房内面圣。”

　　“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皇帝微微抬起头，看着高骐升问道。
　　高骐升回答道：“皇上所指是否是三皇子一事？此事确实对皇族宗室有莫大的影响，理应将散布谣言之人重罚。”
　　“嗯。”皇帝随意地应了一下，淡淡地呼道：“顾子辰可在？”
　　顾子辰回望了一下高骐升，然后上前行礼道：“草民在。”
　　皇帝淡淡地问道：“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顾子辰立刻回答道：“草民认为，王爷刚才说的……是错的。”
　　高骐升的脸色有微变，而皇帝似乎是意料到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哪里错了？”皇帝问道。
　　顾子辰回答道：“草民认为，‘谣言’一词用错了。现在在外面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皇帝咳嗽了几下，撑着龙案想要站起来，一旁的祥公公就想着上前去扶他，皇帝挥了一下手，自己站了起来：“朕听闻你曾是老三的门下客……”
　　皇帝还没说完，顾子辰便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草民才知道这一切的真伪。”
　　一旁的高骐升朝顾子辰喝道：“子辰不得无礼。”
　　顾子辰忙朝皇帝低头道：“草民知罪，望皇上见谅。”
　　皇帝扬了一下手，继续说道：“朕还听说，其实那场雨能下全赖有你，是不是有这回事？”
　　顾子辰随即跪倒在地：“其实这并非草民一人的功劳。”
　　“那你说一下到底是那场雨是怎么回事？”皇帝淡淡地问道。
　　“是，”顾子辰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殿下在梨岩县时为旱灾一事一直愁眉不展，突然想到邪术可能帮上忙，便找来了一名云游道人。据此道人说，他能让上天下雨，但要殿下答应以后能给他高官厚禄，殿下便答应了此道人。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召问一下当地的百姓当时是否有过设坛祈雨，其实所谓的祈雨不过是表面之功，当时的道人就在不远处的山上施法，只是草民当时认为若是以殿下的身份去主持这事似乎有损名声，草民便代了殿下作为主持。”
　　“那么，那个道人何在？”皇帝继续问道。
　　顾子辰回答道：“子辰亦不知，自梨岩一行后便无再见，大概是云游而去了吧。”
　　皇帝笑了一下，道：“如此说来，走得这么巧？”
　　顾子辰顺着说道：“是挺巧的。”
　　沉默了一阵，皇帝重新坐了下来，道：“朕累了，此事容后再议，你们都退下去吧。”
　　待顾子辰与高骐升走后，祥公公忙上前说道：“皇上，此事若不查清楚，恐怕对殿下的声誉有损。”
　　“这个朕当然知道，只是以刚才顾子辰所说的，朕已经是进退两难了。”皇帝微微地撑着额头。
　　“呃……”祥公公满脸的疑惑，却是不敢说出口。
　　皇帝见状，便说道：“若说老三没有错，可是在梨岩县也确有设坛祈雨一事，老百姓都是质朴的，若没有人提倒是没什么大事，但一旦有人提到，并且是当时老三身边最近的人说的，即便朕站在老三这边，百姓们也不会认账。若是真的是老三错了，那对他来说是极大的不利。所以此事唯有暂时搁置，若是朕没有明确的给个说法，至少老三始终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但是……此事会不会对殿下大婚当日的事造成影响。”祥公公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这是当然的，朕也知道他们弄出这些事来都是为了老三大婚那天。不过即便是这样，朕也不会改变主意的。”皇帝尽管因为体弱说得很轻，但依然听得出其中的坚决。
　　祥公公见皇帝已经满脸的疲惫，便低头道：“奴才先告退了。”
　　皇帝也扬了一下手，示意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