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抉》涟心雨

17、第十七章

　　“你们都好久没进宫了，没见这么久，想不到你们长得是水灵极了，”敬妃放下茶杯笑道。
　　“母后。”高晟在一旁呼了她一声。
　　“那不是允儿吗？也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说着伸手朝赵允儿轻轻地扬了一下手。
　　赵允儿当时正到处地张望，敬妃喊她才回过神了，呆呆地看了一下罗淑娴。阿春忙走到她前面：“娘娘叫你过去了，快点过去吧。”
　　站在她旁边的罗淑娴也轻轻地用手肘碰了一下她：“去吧。”
　　“哦。”赵允儿立刻欢快地蹦到了敬妃的面前，照着之前罗淑娴教她的行了一个礼：“娘娘。”然后又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敬妃微笑着握住赵允儿的手，轻轻地说道：“允儿啊，你可真够苦的，你的爹娘都不在了，你过得还好吗？本宫与你的娘亲也曾经是故交，你就不用拘束了。”
　　赵允儿心不在焉地点了一下头。
　　敬妃看着高晟，道：“本宫要和允儿一个聊聊，晟儿你就带着淑娴到宫里走走吧，别妨碍了我们。”
　　“母后，不如这样吧。”高晟站出来说道：“允儿她之前还没入过宫，就让儿臣来带她到处走走；至于淑娴，她不是小的时候常跟着公主一起进宫的吗，就让她先留下来陪母后聊天，这样好吗？”
　　罗淑娴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收了起来，敬妃的脸色也微变。只有赵允儿不明事理地欢喜地说道：“好呀。”但见势头不妙又收起了笑容。

　　敬妃笑了笑，说道：“淑娴就带着允儿带宫里走走吧，晟儿留下来吧，我们母子之间也很久没好好地说说话了。对了，把婉婉也带上吧。”

　　谴走所有的宫人后，殿内只剩下敬妃与高晟两人。
　　敬妃缓缓地走到高晟面前，看着他说道：“知儿者莫若父母，你以为本宫会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吗？”
　　“那母后就该成全儿臣呀。”高晟淡淡地说道。
　　敬妃笑了一下，道：“我的晟儿，你将来是要、要成为大梁的国君的，那允儿哪有什么国母之仪；而淑娴，她是皇室之后，身份是天壤之别呀。待你……之后，大可立她为妃，本宫见她们两个感情极好，相信她们都不会介意的。”
　　“母后。”高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敬妃皱了皱眉头，道：“好了，母后还不是为了你好。”
　　“儿臣明白了。”高晟说着转过身正想走，突然他又停住了脚步，低声轻轻地说道：“母后，您难道忘了您以前的身份也是……”
　　“砰”的一声，敬妃把茶桌上的茶杯扫落到地上，茶杯立刻碎开了。
　　高晟缓缓地回过头来，敬妃的脸色已经阴沉起来，她用极冷的语气说道：“晟儿，你竟然想用母后过去的身份说事？”
　　“儿臣错了。”高晟淡淡地说道。
　　“好，你既然提到了母后的身份，我就跟你好好地说一下，”敬妃紧紧地看着高晟说道：“是，本宫本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能得到帝王的青睐是莫大的荣幸。只是，虽然现在在表面上是后宫之首，但是，仍然只是一个妃子而已。你现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没？”
　　高晟沉默了一会，缓缓地说道：“原来，母后对权力，是如此的在意。”
　　敬妃愣了一下，说道：“在这宫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若是没有权力，就只能任人鱼肉；就拿容妃来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她是楚江王派进宫来牵制本宫的，可还不是没那个能耐。”
　　高晟默默地说道：“儿臣懂了。”
　　敬妃缓和了一下，道：“母后这样做图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做娘的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高晟立刻转身就往外走：“虽然母后说得合情合理，但儿臣仍不想认同母后的想法。”
　　敬妃忙说道：“不管你是怎么想，本宫已经向皇上提出，连皇上当时也默许了，相信很快就会下圣旨了。”
　　高晟只是在门前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春走了进来，她见敬妃的脸色不对劲，忙走上前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敬妃叹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翊安大街，百姓的饭后茶余的话题又丰富起来了。
　　“据说皇上亲自为高岚郡主赐婚，这郡主可真够面子的。”
　　“我说是她的爹楚江王爷够面子才对，只有王爷才有这种能耐，连皇上都听他的了。”
　　“别胡说了，我听说那未来的郡马爷也是人中龙凤，气度不凡，才学也是一流的。”
　　“那是当然的了，要不然怎么配得起金枝玉叶嘛。”
　　此时的翊安城大街小巷里受到众人热论的共有两件大事，分别是皇上亲自为郡主赐婚，三殿下娶兵部尚书之女罗淑娴。要说皇子纳妃是正常不过的事，可这次却是不一样，经过楚江王的极力要求，皇帝决定将三皇子完婚的日子以及郡主的完婚日子选择在同一天，并且都在宫中同时举行，皇上亲自主婚。而且从宫中流传出在那天似乎有什么要事宣布，宣布储君似乎是最大的可能，而三殿下似乎最有可能。三管齐下，自然成了百姓最值得关注的事情了。

　　尚书府中。
　　赵允儿手执着一把小小的剪刀正在仔细地“修理”眼前的盆栽，石桌上渐渐落满了被赵允儿“残忍”剪掉的边叶，还一边不断地咒骂着：“哼，剪了你的枝看你怎么高攀；挖了你的根看你怎么个威风法……”
　　一旁的罗淑娴见状，忍不住说道：“别再剪了。”说着伸手想夺下她手中的剪刀，就在罗淑娴的手刚伸到她的脸庞下的位置时，一滴水滴落到了她那白皙的手背上。
　　罗淑娴惊讶地看着赵允儿：“允儿，你这是……”
　　赵允儿也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她，她忙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勉强地笑道：“没事，沙子进眼了，揉一下就没事了。”说着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身就走。
　　“允儿，你要去哪里？”罗淑娴忙在后面叫住她。
　　赵允儿停了一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她说道：“罗姐姐，过几天就是你和殿下的喜事了，到时候府上会很忙的，我也要帮忙的，所以这几天我一定要养精蓄锐的。我先回房了。”
　　语气依旧地活泼，但背影却是落寞的，罗淑娴摇了一下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赵允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一旁断了弦的梨木古琴，一把抓起就想往地上砸。就要碰到地面时及时地收住了手，她抚了一下古琴，撇着嘴喃喃地说道：“不行，听琴行的人说了这还是一把不错的琴，说不定哪天修好了还能送给罗姐姐做个人情呢。”说着将古琴摆回了原处。

　　每一件大事之中，有好的一面也会有坏的一面。

　　“这只老狐狸。”敬妃捂着胸口难过地喘着气。
　　“娘娘，”阿春忙过来扶着敬妃，轻轻拂了一下她的后背：“您没事吧？过段时间就是殿下大喜了，娘娘您就别气了。”
　　“本宫没事，”敬妃抽出了自己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你说本宫能不气吗？他竟然要求皇上把晟儿的完婚日子和高岚的放到一起，这不表明了他的女儿要与本宫的皇儿平起平坐吗？”
　　阿春忙安慰道：“娘娘，就算是这样，毕竟殿下大喜之日快到了，可别把身子给气坏了。”阿春微微靠近她，低声道，“有消息说皇上会在大婚当日宣布立太子一事。”
　　“好，”敬妃轻轻推开阿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本宫要好好地养好身子，等的就是那天。”

　　“少斐，你这是在干什么？”高骐升面无表情地看着正跪在他面前的黎少斐。
　　“少斐，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王爷为何要这样对待少斐。”黎少斐低着头，满脸的悲戚。
　　高骐升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他，站起来便往外面走。
　　“王爷，”黎少斐忙喊住了他：“少斐只是想知道少斐与他相比，到底是哪里差了。他凭什么能够娶郡主，还得到皇上的亲自赐婚。”

　　“就凭……你哪里都比不上我。”顾子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正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黎少斐见到他，马上就来气。他慌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顾子辰面前，狠狠地说道：“顾子辰，别得意得太早了，你不会忘了你曾在这儿还受过辱的。”
　　顾子辰冷笑了一声：“不过区区小辱，何足挂齿。”
　　“少斐，这便是你错的地方，”高骐升在一旁说道：“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你难道就不懂吗？”
　　黎少斐慌乱地后退了一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抓住高骐升的衣袖，道：“王爷，您不是说过要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的吗？”说着用手指着顾子辰，“他有什么能力，就凭他曾为王爷取得高晟的奏章的内容？这不是笑话吗？”
　　“光是这些，当然是可笑。可取奏章的内容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真正要的……”顾子辰从袖中取出一叠信封，“是这些。”
　　黎少斐随手翻了一下，不服道：“这些有什么用，不就是一些普通信件而已。”
　　顾子辰一把夺回信件，笑了一下：“这些不是普通的信件，它们的用处是大着去了，因为这是，给皇上的大礼。”
　　黎少斐扶着门向走廊的一旁走去，“你还有一样比不上我的，”顾子辰在他的身后淡淡地说道：“你遇事心浮气躁，”顾子辰慢慢走近他，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特别是感情上，不懂得取舍的，这是大忌。”说着笑了一下，直接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黎少斐靠着旁边的栏杆缓缓地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不懂得，取舍？”
　　高骐升走近黎少斐，缓缓地把他扶了起来。
　　“王爷，”黎少斐忙求助似的看着高骐升：“那个顾子辰可能是有什么阴谋的，王爷您要小心呀。”
　　高骐升淡淡地说道：“这个本王当然有想到，本王倒是想看看他能做出什么了，毕竟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暂时还对本王构成什么威胁。若他真的能帮到本王的话，那只能说他是一个有用的工具而已，就是怕他另有企图，此人心机颇重的。”
　　“王爷，可是郡主她……”
　　“岚儿的婚事是不能改的了，本王是不会做出让岚儿伤心的事的。多一个帮手但也同时带着一个隐患的话，那本王宁愿不要这种帮手，若有什么意外让他消失的话……”高骐升意味深长地看着黎少斐。
　　黎少斐沉思了一下，会意地点头道：“王、王爷，少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