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抉》涟心雨

16、第十六章

　　顾子辰微微地回了一头，然后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走到一处拐角处，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顾公子走得这么急，是要往哪儿去？”
　　顾子辰愣了一下神，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来人虽是衣着粗糙，却是气度非凡。
　　顾子辰恢复了镇定：“阁下是找在下有事吗？”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上前向顾子辰拱手道：“在下杜宇，愿为公子效劳。”
　　顾子辰又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杜宇：“为什么？”
　　“公子可记得不久前府衙的镯子一案？”
　　“难道你是……”顾子辰疑惑地看着杜宇。
　　“是的，”杜宇回答道：“镯子本是我盗的，我也是镯子本来的主人。”
　　“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何来谈得上效劳。”顾子辰笑道。
　　杜宇摇了摇头：“这镯子对在下的意义非凡，在下曾立誓若是有人为我夺回它便为他做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看你的样子，是行走江湖的人吧？”顾子辰看着他问道。
　　杜宇愣了一下，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顾子辰微微沉思了一下：“那好吧，你就帮我做一件事。”顾子辰靠近杜宇低声说了几句话。
　　杜宇闻后微微地皱起了眉头，顾子辰发现了他的表情变化，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听说江湖中人是最讲信义的，你不会做不到吧？”
　　杜宇摇头道：“既然答应了你的事，在下一定会完成的。”

　　高晟满脸怒容地把几上的书籍扫落到地上，顾子辰见状，上前问道：“殿下何以如此气躁？”
　　高晟没有回答他，只是指了一下地上的公文。顾子辰依然一脸的不解。
　　“还是由我来说吧，”一旁的罗骏开口说道：“今日上早朝时，殿下呈上去的奏折内容被楚江王爷一一猜中，并且被批驳地一无是处，似乎早就料到一样。”
　　“是吗？”顾子辰沉思了一下，道：“这么说来，这楚江王确实不凡了，居然能猜中殿下这次奏折中的内容。”
　　“不，”高晟撑着头，皱着眉头道：“不止这一次，近来的几天都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晟开始喃喃地自语。
　　“会不会这楚江王爷他真的是通天了，听说他最近迷起观星占卜了。”罗骏突然恍然道。
　　“不会的，”顾子辰摇头道：“子辰一向不信鬼神之说。”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赵枫竟突然开口问道。
　　顾子辰略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大概，是内线所为。”
　　顾子辰的话刚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都大变。
　　高晟漠然地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人：“真的，是这样吗？”
　　“不、不会是下官的，下官是不会背叛殿下的。”罗骏忙解释道。
　　顾子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在下只是猜测而已，就算有，也可能是王府中的下人。赵统领认为我说得对吗？”顾子辰转头看着赵枫，“对了，在下在几天前见到赵统领曾与高沅沅郡主在一起，不知道这与此事有无关系？”
　　高晟看着赵枫：“可有此事？”
　　赵枫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回答道：“确有此事，不过只是属下在大街上碰巧遇见她的病发作，顺便带她一段路而已。”
　　顾子辰紧紧地盯着他：“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赵枫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高晟不满意地说道：“我相信赵枫不是这样的人，就算有点嫌疑，顾公子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吧？”
　　顾子辰笑了一下，道：“如今是殿下的多事之秋，想不到在下的一番好意，殿下竟不领情，也罢了。”说着甩了一下手，正想往外走。
　　“小心！”赵枫一把将顾子辰推开，淡淡地说道：“外面有人。”说着，一伸手，把一个下人拉了进来。
　　高晟沉着脸看着被赵枫拉进来的下人问道：“你躲在门外做什么？”
　　“小……小的，只是路过而已。”下人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众人开始沉默起来，就在这个空当儿，下人猛地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向前面的高晟扑去。
　　罗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赵枫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下人的胳膊，那人的胳膊上的衣布也被扯开了，手臂上露出一个奇怪的刺青。
　　下人见状，突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顾子辰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然后看着大家摇了摇头。
　　顾子辰指着那刺青问道：“这是什么？”
　　高晟叹了口气，道：“玄蛇刺青，他们是皇叔的死士。”
　　“还真是巧极了，在下才刚怀疑赵统领，就马上出现一个死士，未免也太巧合了吧。”顾子辰冷笑道。
　　高晟看了一眼赵枫，赵枫朝他点了一下头。
　　高晟说道：“既然顾公子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得不防了。赵枫，你先回家候着，将自己身上的武器解下，没我的传召不得踏出家门。”
　　顾子辰笑道：“这处置未免也太……”
　　高晟猛地看着他：“赵枫是我的好兄弟，这样的处置已经足够了，因为我始终都不会相信他会出卖我的。”
　　顾子辰点了一下头：“在下只是想说，殿下处置得恰当罢了。”

　　“这是在干什么？”赵允儿奇怪地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王府下人，他们正在等待进入一间房间接受检查。
　　“昨天王爷差点遭到行刺，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每个下人都要接受检查。”顾子辰回答道他转头看着赵允儿，“而你的哥哥也被禁足了。”
　　“为什么？你还是在怀疑我哥哥是吧？”赵允儿皱着眉问道，“他不可能是什么内线的，他可是跟着殿下一起长大的，他也不可能会做一些背叛殿下的事，这个我可以保证。”
　　“这……不能说明什么呀，除非有真正的内线走出来，不然的话还是他的嫌疑最大。”顾子辰无奈地看着她。
　　赵允儿满脸堆笑：“你帮个忙嘛。”
　　顾子辰摇了一下头：“不是我不帮，而是实在是帮不了。”

　　赵允儿的眼睛一下子黯然，她微嘟了一下嘴：“哼，还说欠我的人情一定会帮回我，这点小忙也帮不了。”说着转过身去，顾子辰又叫住了她。
　　“赵姑娘，之前从周朝奉那儿夺来的镯子是不是还在你那儿？”顾子辰看着她笑问道。
　　赵允儿点了一下头。
　　“那交给我来替你保管吧。”
　　赵允儿迟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镯子：“反正放在我这儿都是碍事的，就给你吧。“说着递给了顾子辰。
　　顾子辰疑惑地问道：“你怎么随身带着它？”
　　赵允儿不在意地说道：“反正这东西都是我在大街上走着走着那人给的，说不定那天我走着走着那人突然出现问我要东西也好还他呀。”

　　高晟在大厅上的案几上写着什么，似乎都不如意，一把将写满东西的纸用力的揉了一下，扔到前面的地上。
　　在旁边的顾子辰摇头道：“练字是为了静心，看来这完全帮不到殿下一分一毫呀。”
　　也不知道高晟有没有听到，当他扔了一张后才发现只剩下最后的一张纸了，他紧紧地盯着纸上那淡淡的墨迹。
　　大厅上除了顾子辰还有其他的下人，高晟只是看着顾子辰：“子辰，你买回来的宣纸确实是比之前的好，除了会渗墨外。我记得自从你拿了这些纸给我后，在我每次写奏章后你都会到书房找我，而那些有墨迹的纸又不见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子辰笑了一下，道：“殿下以此来怀疑在下也未免牵强了吧。”
　　“这话怎么说？”高晟静静地看着他。
　　顾子辰笑道：“殿下一般只有在书写奏章时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书房，而在其他时间，下人是可以走进书房打扫的。或许是他们认为那些纸有墨迹了，就不能用了，就当是垃圾处理了吧。”
　　高晟点了一下头，喃喃地说道：“这似乎也有道理，”然后看着顾子辰，“不过就当是我误会你了，给你赔罪一下。”
　　顾子辰摇头道：“能蒙殿下欣赏已经是一件幸事，哪里还敢受殿下的赔礼。”
　　高晟摇了摇头，刚好看到案上的最后一张纸，便说道：“那有劳顾公子你到书房将纸取来吧。”
　　顾子辰看了一眼剩下的一张宣纸，又看了一下周围的下人，点头道：“是。”
　　“对了，”高晟在后面喊道：“我记得最上面那纸上应该还有墨迹，应该是我今日拟奏章时留下的，下人们也应该还没处理掉。我希望顾公子不要耽误了取纸的时候了。”
　　顾子辰愣了一下，点头道：“是。”
　　高晟的书房里，顾子辰迟疑地拿起案上的宣纸，疑惑了一下，纸上的墨迹极其模糊，需要重新顺着墨迹描一次才能看得到内容，那需要的时间就不短了。正当顾子辰犹疑不决的时候，案上的一叠信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顾子辰将宣纸呈到高晟面前，高晟看了一眼宣纸，笑道：“这纸果然还在，也没耽误什么时候。看来真的是我误会你了。”
　　顾子辰沉默不语地走到大厅中间，朝高晟跪了下来。
　　高晟惊讶道：“顾公子这是何意？”
　　顾子辰抬头道：“殿下既然如此地对在下不信任，在下也没有再留下的意义了，请殿下允许子辰离开。”
　　高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确定你真的是离开？”顾子辰点了一下头，高晟继续说道，“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去帮皇叔而走的？”
　　顾子辰没有说话。高晟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顾子辰拜了一下：“在下会记得殿下的赏识之情的。”说完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高晟默默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地说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大街上，顾子辰与赵允儿相对走近。赵允儿朝他打了一声招呼，而顾子辰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一直看着她。
　　赵允儿也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说着用手在自己的脸上摸索起来。
　　顾子辰摇了一下头：“没有，我只是想好好地看一下现在的你而已。”
　　赵允儿立刻满脸的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怎么说得好像再也见不到似的。”
　　顾子辰笑了一下，道：“差不多了，我怕我们下次见时，你对我的就不是这种态度了。”
　　赵允儿满脸的疑惑：“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顾子辰淡淡地说道：“我要走了。”
　　“啊？”赵允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要走了？去哪儿？回季州吗？”
　　“不是。”顾子辰笑道：“我要去一个值得我去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要走？”
　　顾子辰苦笑了一下：“殿下对我不信任了，那我就没有继续留下的意思了。”
　　“就为这个。”赵允儿十分无奈地说道：“你们怎么老是坚持这个坚持那个的，真是不懂你们这些人。”
　　“你不懂不要紧的，”顾子辰浅笑了一下，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记得，往后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本心的就是了。”
　　“哦。”赵允儿虽然依然是满脸的疑惑，但还是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