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洛水采薇

12、第三幕 入夏（2）

　　（2）
　　春风剪秋水。
　　这虽不是真正的初见，但却是某种意义上的初见。
　　很长一段时间，我的手臂还停留在抱住她的姿势上。只是谷雨已经抽身，我的姿势便异常的奇怪。
　　我的思绪还在不停的变换，不多时的府门推动的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这种尴尬的寂静。我看得出她听到门的响动异常的慌张，慌张间已经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还不忘拉起我，说了声“快走”。想来是她偷跑出来，已经被发现了。由不得我问明情况，已经被她拉着朝着大门相反的方向跑出去好远。我们就这样快步地在风里飞跑，穿过一条条的阡陌街路，穿过街市上的车水马龙，穿过眼前地一幕幕画面，最终还是我强制她停在了一个小巷口。
　　停下来我猜发现，其实她也累的不行，双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跑什么，那不是你家么？”我看着她急促地喘气，小脸也憋得通红。真是不知道是刚才的红晕没有下去，还是因为快速的跑步。
　　她刚刚缓过气来，身子靠在后面的石墙上。石墙斑驳，映衬着她明丽的衣裙更加娇美。谁料她竟然没有回答我的话。眼睛一转，看着我拿的小布包，转而问我道：“嗯，那你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地又是做什么坏事呢？”
　　“我为什么做得就非得是坏事啊？”我实在是气不过她又恢复原状的口气。可是突然又觉得她一颦一笑间异常的可爱。
　　“你冤枉我在先，乔装混进我家在后。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家门前鬼鬼祟祟，拿着一个不明包裹偷偷摸摸。从我见过你开始，你说你哪一样像是做好事了？”她说得倒是理直气壮，好像是我十恶不赦一样。
　　我看着她，他的眼眸清澈如水。
　　如清泉，如溪流。
　　我如今只有一个问题要问她，只要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谷雨，当初纵火的人真的不是你……”我没有反驳他的话，反倒是问了这样一句。我极其认真的问了这句话，我看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知道我想要的真相。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是我，不是我，你怎么还是不信？”谷雨的眼睛里没有任何闪烁，坚定而执着。我终于肯定这是实话，我想我真的错怪了她。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和极大的释然，因为这个答案。
　　“谷雨，非常感谢你的草药，我已经快好了。剩下的这些种子我带过来给你，放在我那里实在是可惜得很。若是别人能用上，岂不是更好。”我伸手把手里的布包递了过去，许是刚才还心有余悸，她眨眨眼睛却没有接过去。
　　“既是要留给需要的人，那你给那个郎中不就行了，还特地为这事在门口转了这么多圈？”她又想了想，说，“算了，要不我带你去还了它真正的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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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山间，新翠叠嶂。
　　竹篱茅屋，藤椅茶炉。
　　我去过那么多的地方，觉得这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桃源。若不是谷雨带我过来，一般人还真的找不到这里。虽然这里离城不远，但因为处在山谷处，便不易被人找到。而山谷处的环境湿润，倒也适合居住。
　　这里没有任何喧嚣和污浊，只有一个人在一片绿色中穿梭。那些并不是普通的植物，而是各种各样的草药。这些本来应该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药材，被搬到平地之上，竟然也生长的很好。也许就是这样，在恶劣环境中生存惯了的，在舒适的环境中也一样能生活；但是生活在温和环境久了，便再也受不得霜风冷雨了。
　　竹屋主人出来的时候，还毕恭毕敬地叫了谷雨声小姐。
　　主人是位老者，留着花白的胡须。他看我的眼神颇有些戒备的含义，即使是谷雨带我过来的。我拿出种子来给他，算是还了。
　　我们坐下来喝茶，茶水里放的是枸杞和决明子。
　　有些涩味，又有清冽，不像一般的茶。
　　谷雨的杯子里多加了菊花，淡淡地白色花瓣漂浮在水面，很是好看。不像是入口之物，倒像是应该观赏。我猜想这个竹屋主人绝不会是泛泛之辈，否则便不会这样讲究一杯水。
　　“若不是您的药材，恐怕晚辈的手臂到今日都还不会好起来，我本该登门道谢的。”谷雨和老者坐下，我却没有。
　　老者抬眼看我，道：“能让谷雨小姐求人的人不多，老夫无论如何也要尽力的。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忙，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他寥寥数语，说得异常轻松。谁也想象不到这是多么珍贵的药物，连城里的郎中都稀有此物。我只是奇怪，若这里有的平常，怎会在城里这般稀少。
　　“我来的时候看见这好大一片的药材，怕是整城的医馆都够用了。”我举目看向远处，山水之间，空气中氤氲着淡淡地草药味道。
　　“我的药材是外运的，城内自有城内的药商。”老者冷冷地说。
　　“可是这里地处山谷，若要运出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围山峦叠翠，草木茂密。这里安静，闲适，适合休养余生，却不适合做这么大的药材生意。何况他已年迈，长途运送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外运自有小姐帮忙，老夫多年来也是一直承蒙关家照顾罢了。”他说着，又朝着谷雨投去感激的目光。
　　谷雨放下手中的杯子，道：“您对关家也是尽心尽力，再说关家本来就是做这门货运生意的，还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
　　我又看向谷雨，问她说：“我只听说各地都是自用药材，这是送去哪里呢？”
　　谷雨笑笑说：“你不做货运，便不知道哪里需要了。中原医药在中原大都是习以为常的，但是若送去西域和北疆，便是大价钱了。那里地域偏远，气候也偏凉些，有些药材在那里不能生长，更是稀有了。只是来回路途远了些，又崎岖难行，气候多变。没有常年跑商的经验，是做不得的。”
　　我也不再问下去，起身告辞的时候，依稀间好似听见那竹屋的主人低声对谷雨说：
　　“小姐，您不该带外人过来的。”